謝喬川…陸缜眯了眯眼:“再想法子放幾條暗線過去,把那邊的水有多深先摸清楚了。”
二檔頭應了個是,躬身退下了。
陸缜就算離了京城,手頭的事情也不少,一直忙到天色將暗,他才想起來四寶也呆了一下午沒下來了,伸手捏了捏脖子,邁上臺階準備叫她用膳。
他一推開門,就見四寶在桌上點了盞燈,她皺著眉正在跟一本論語較勁。她這回出來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和日用品,就連平常最喜歡吃的零嘴都忍著沒賣,滿滿當當裝了一包裹書拿上了船。
四寶認識字他知道,但平時見她也多是看棋譜或者一些雜談話本,這麼鑽研一本正書倒是罕見,他怔了怔才調侃道:“我看足下挑燈夜讀,十分勤勉,不知可有功名在身了?”
四寶一邊看一邊揉腦袋,聞言嘆了口氣:“你就別調侃我了。”
陸缜坐在她身邊:“你怎麼想起看論語來了?”
為了能在你說話的時候插得上話…四寶把實話咽了回去,她原來抱大腿的時候時不時還愛賣個慘把芝麻大的功勞吹到天上去,好能換點賞賜,如今真正喜歡上這個人了,就不大愛說這些,總覺著說出來就等於承認兩人相差太遠。
她於是含糊道:“突然想看了唄。”
第七十六章
古代有錢人家的開始啟蒙念書,可能七八歲的時候就要開始看論語了,再大一些就要求倒背如流,天資好些的十一二歲就能參加縣試了,四寶現在就好比高中生重讀幼兒園——最悲催的是小一半都讀不懂。
陸缜從她手裡抽出論語隨意翻了翻,笑問道:“真是樁稀罕事,你能看懂嗎?”
四寶一把把書奪回來:“能!”由於陸缜這話問的扎心,她眉頭都皺起來了:“我也認識字好嗎!我怎麼就看不懂了?!”
陸缜又隨意瞧了眼她身邊的書箱,都是些四書五經六韜孫子兵法之類的書本,他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對這些經史子集起了興致,不過好學總歸是好事,他笑了笑:“可要我幫你請個師父來?”
四寶也覺著啃死書效果不大,於是欣然點頭同意了,她捧著論語猶豫了會兒才小聲問道:“陸缜…我要認真學多久,才能學到你這個程度啊?”
認真說起來,她經史子集實在學的不怎麼地,但她能識字能下棋還略通些詩詞,再加上幾分小聰明和超前意識,在小太監堆兒裡已經足夠把大半人秒了,她當初還頗為自得呢,不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被放在陸缜身邊瞬間就被秒成渣渣了,她想完這些又難免有些沮喪,她要歷練學習多少年才能和他成為一樣出色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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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四寶第一回叫他的名字,卻絕對是最小心翼翼的一次,而且這問題也問的古怪得緊,陸缜怔了怔才好笑道:“你要學就學,我也沒攔著你,好端端地同我比什麼?”
四寶擺擺手道:“我身邊好些人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也沒誰好參照的,不拿你比拿誰比?”她說完臉帶期待地看著他。
她雙眸在燭火的映照下異常璀璨,任誰也無法在這樣好看的眼睛的注視下無動於衷。陸缜隻看了一眼就敗下陣來,本來隻當她是一時興起,被看了眼就忍不住開始認真幫她規劃起來,細細回想道:“我約莫是二歲半開的蒙,六七歲就開始接觸論語,年紀稍大些就學的更深了,十歲之前至少要學會四書五經的釋義,還不算林林總總我自己看的正書,同時還要聯系丹青騎射,日常交際用的琴棋書畫也不能丟下。”
四寶聽完直咋舌:“你這是奔著考狀元去的啊。”她心裡的算盤珠子開始噼裡啪啦地撥響,開始算自己以後如果三更眠五更起要多久才能把這些囫囵學完,還不是特別精通的那種。
陸缜不知道四寶為什麼突然想學這些,其實他覺著她這樣也挺好,於是摸摸她的一頭青絲,哄孩子似的笑問:“怕了?”
四寶堅定搖頭:“沒有。”為了能離陸缜更近點,就是再難也得忍忍忍!
陸缜笑嘆了聲:“我以為你的人生心願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四寶撇嘴:“原來是的。”喜歡上你之後就不是了。
陸缜捏了捏她的手,決定讓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再用功也是要吃飯的,跟我去用晚膳吧。”
四寶擺擺手道:“我早就命人預備上了,估計等會就能送來。”
她話音剛落,廚下剛做好的吃食就已經端上來了,船上做的菜餚一半都是魚蝦河蟹之類的,味道雖鮮卻性涼,陸缜不許她多吃蝦蟹,隻讓她用別的菜,見她饞的不行了才允她喝了碗魚湯,吃完飯又掐著點敦促她開始用保養身子的補品。
這補品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不過價格貴的能嚇死人,四寶捏著鼻子喝完,陸缜摸摸她平坦的小腹,認真問道:“這個月月事來了嗎?”
四寶囧:“還,還沒。”她見陸缜擰眉又要問,忙道:“不過現在比原來好多了,我原來一季不來一回的,現在兩個多月就來了,肚子也沒那麼疼了。”
陸缜緩和了神色,目光在她胸口緩緩逡巡,饒有興致地問道:“好像比原來大了些。”
四寶:“…”你再這樣咱倆馬上就要吹了我跟你講!
為了驗證尺寸是不是真比原來大了,陸缜不由分說壓她在床上,三尺青絲散亂著流瀉而下,四寶哎呦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把擋在眼前的頭發撥開,好不容易重見光明,身上的衣裳已經被他輕松剝了個七零八落…
對於四寶來說,她終於知道那根長長的羽毛是做什麼用的了…她被搔的意亂情迷,陸缜由覺得不盡興,幹脆以口唇代之,她被折騰的兩眼含淚,顫著聲哭叫起來,弄完之後縮在被窩裡再不肯出來了。
實踐出真知,陸缜檢驗過後終於得出結論:“確實長了點,雖然還是不大,不過小也有小的妙處。”
四寶又軟又麻縮在被子裡沒好氣地懟了句:“你自己不也有,折騰你自己的去。”
陸缜:“…”
原來陸缜直來直去的,用兩隻手就能打發了,現在倒好,不知道從哪裡學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花樣來。四寶臨睡覺之前還迷迷糊糊地想,督主真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她早上起來的時候胸前又脹又熱,昨晚上那嬌嫩差點沒被他親腫了,肚兜雖說嬌嫩,可摩擦過去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陸缜早上起來心情頗好,卻沒想到一睜開眼就見到四寶正站在書桌前提筆練字,他半撐起身子,撥開低垂在眉峰邊的青絲,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你真打算考狀元不成?”
雖然不是考狀元,但是難度勝似狀元吶!四寶心裡回了句,不過嘴上沒應答,提著毛筆對著一幅字認真臨摹,地上已經有好幾張寫廢的殘紙,可見她是早就起來了。
陸缜穿好中衣走到她身邊,見她臨摹的字體異常熟悉,看了幾眼才發現是自己的字,他自己無事的時候也會練字,不過從來都是練一張扔一張的。他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是我的字?”
四寶還在認真懸腕,聞言隨口道:“你上回練字的時候啊,我覺著寫的挺好看,所以撿回來當臨摹了。”
陸缜笑著從她手裡接過筆,認真寫了幾個:“那幾個算不得好,你按照這個臨吧。”
四寶看了眼,就見上面寫著一首《上邪》,她默默地斜了他一眼,寫個字都不忘調戲她。陸缜回首含笑,笑的很無辜:“好好寫,錯了一個字我可是要罰的。”
四寶撇嘴:“罰什麼?打手板?”
“那我如何舍得?”陸缜瞄了眼放在一邊的那口大箱子:“就罰你把箱子裡的東西挨個試一遍吧。”
四寶:“…”
船就在兩人感受著良好的‘學習’氛圍的時候,慢悠悠地往江南駛了過去,古代交通不便,就算眾人坐的是當世難得的好船也花了近一個月才到,按著計劃第二日下午會在永昌碼頭停泊。
四寶一開始坐船還覺著新鮮,到後來越坐越悶得慌,風景再好也架不住看一個月,知道快到地方了喜不自勝。
陸缜為了掩人耳目,這次出來把洪秀也帶上了,他輕微暈船,知道快要到地方了更是興奮的抓耳撓腮,一大早起來就給自己化了個美美噠妝容,還拿著妝奁過來找四寶。
四寶最近沒少被他折騰用來化他新想出來的妝容,見到他恨不能躲著走:“你給你自己化好了就行。”
她皮膚底子好,相貌更是絕佳,上什麼妝都襯得很,簡直是每個化妝師夢寐以求的臉,洪秀最近都快愛上她了,聞言忙道:“別啊,下午下了船肯定有官員要擺宴宴請督主,一般擺這種宴都會帶女眷過來,南人水嫩白皙,到時候美人如雲,你要是被比下去了怎麼辦?”
他興衝衝地道:“等會兒我再給你選套好看的衣裳,保管別人在你面前都不好意思抬頭!”
四寶聽完懷著點微妙的心情點頭答應了,洪秀挽著袖子卯足了勁給她折騰臉,沒想到才化了個眉毛柳秉筆也捧著個妝奁過來了,兩個美妝達人在一起簡直是火山撞地球,而且最要命的兩人化妝還不是一個路數的,柳秉筆走的是暗黑非主流風,洪秀是時尚達人系,在一塊差點沒打起來,她的一張臉給化的跟鬼一樣。
到最後陸缜進來實在看不下去,直接讓兩人滾蛋,隻在她眉眼處描繪了一二,又拿出面紗遞給她:“這是為了防止橫生枝節。”
他當然不會承認他存了不想讓別人看見四寶的私心,四寶倒是沒多想,換好衣裳就戴上了。
一到下午樓船就悠悠停泊在了岸邊,岸邊至少二三十官員,都站的十分整齊,後面是一排轎子。有個官位最高的代眾人來說話:“廠公遠道而來實在是辛苦了,下官早已在家中備下了薄酒,希望能為廠公略掃風塵疲乏,還請您賞臉。”
這人說話倒還算爽利,陸缜知道這是官場的慣例,也沒有過多推辭,隨意點了點頭。
要是擱在原來四寶也不怵這種場面,但是現在格外擔心做錯了什麼給陸缜丟人,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倒是身邊的洪秀氣場全開,昂著下巴連眼措也不掃那些官員,一副社會我洪哥,人狠話不多的氣派。
四寶汗了下,感覺自己才像是冒牌貨,幹咳了聲,學著洪秀的吊毛氣場昂著下巴抬著膀子上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