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吸了吸鼻子:“疼…”她險些給鬱悶死:“你不會多叫幾個人啊?”
謝喬川尷尬地沉默下來,她這才記起他那個悲催的人緣,忙轉了話頭:“他們為什麼總跟你不對付啊?把咱們關一夜他們能落著什麼好兒?”
謝喬川淡淡道:“心情好。”
四寶:“…”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她走到門邊推了推門:“咱們總不能在這兒呆一夜吧,得想法子出去。”
她見門兒是徹底鎖死了,又走到窗邊,窗戶倒是沒鎖,但整個庫房院子的大門卻被關死了,她站在窗邊,對著近在咫尺的高牆發愁:“咱們得想個法子翻出去。”
她又摸摸手邊的黃米年糕,都涼透了。
她說完上下打量了謝喬川一眼,眼睛一亮:“你玩過疊羅漢嗎?我可以踩著你翻出去,然後再把你拉上來。”
謝喬川顯然對這個提議不是很感冒,瞥了她一眼:“為什麼不是我踩著你?”
四寶理所當然地道:“你比我高啊。”
謝喬川上下打量她幾眼,她在高牆的襯託下顯得格外小巧,他不得不認同這個理由,最終把目光落在她的雙足上,費解道:“你一個男人,個子矮也就罷了,腳怎麼也這麼小?”
四寶沒好氣道:“我是太監。”她又順嘴回一句:“我腳小你腳大?那叫你謝大腳好不好?”
謝喬川:“…”
四寶自娛自樂,翹著大頭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她自顧自樂了一會兒見謝喬川沒反應,遂調戲之:“小謝~”
“…”
“大腳~~~大腳你腫麼不理我了啊大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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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腳~~~你就讓我踩一下嗎~~”
謝喬川忍無可忍:“閉嘴!”他利落地背過身蹲下:“上來吧!”
……
四寶要過來,馮青松自然是跟成安打過招呼的,成安眼看著天都黑了那小子還沒過來,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皺眉。
他這麼費心周全,隻因知道自己弊病在哪兒,督主用他,待他也不差,但總歸少了幾分親近,既四寶有這個機緣,他又是自己人,他當然願意拉拔一把,利人利己。
陸缜坐在圓凳上,一手託著茶盞,斜依在窗邊悠然賞雪,忽側眼看他:“你有什麼事兒?”
成安不敢再瞞著他,再說這也沒什麼好瞞的:“回督主的話,不是奴才,是四寶那孩子說要過來給您提早拜個年。”
陸缜揚了揚眉梢,原本像潭水一樣沉靜的面容終於泛起幾分波瀾,玉雕一樣的人兒有了活氣,些微笑意漾開:“哦?人呢?”
第十三章
陸缜面上雖不大顯,但話裡的意思明擺是愉悅的,成安聽他一問就有點後悔自己嘴快了,萬一四寶今兒晚上有事沒來,豈不是讓督主白高興一場?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他邊在心裡扇自己嘴巴,邊硬著頭皮小心道:“那小子說了晚上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事兒給耽擱了,最近內官監事兒多…”
他覷著陸缜的神色,小心道:“要不我幫您去問問?”
陸缜沒說話,但他瞬間就了然了,欠著身退出去。
陸缜繼續坐在窗邊喝茶賞雪,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本來以為要等上一會兒成安才能回來,沒想到他不過兩柱香的功夫就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看,進來先欠身道:“回督主的話,奴才說四寶那小子怎麼沒來呢,她本是早早地就要過來的,沒成想被幾個泥豬癩狗關到皇壇庫了!”
他方才正想去問問馮青松呢,沒想到剛出門就遇到那幾個折騰人的小太監,那幫人當中有個心理素質不大好的,神色慌張,嘴裡還時不時叨咕幾句,成安瞧著蹊蹺,順道兒問了句‘怎麼回事?’,沒想到幾個人齊齊煞白了臉。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也知道這幾個肯定沒幹好事,著人拿下之後嚇唬了幾句他們什麼都招了,可把成安氣的夠嗆。
他把始末說完之後又道:“督主放心,那幾人我已經處置了,方才也命人取了鑰匙去開皇壇庫的門兒,四寶等會兒就能出來。”
陸缜嗯了聲,眼睛眯了眯,眼底略有幾分冷意。
原本幾個小太監犯事兒他也懶得多管,但這回卻掃了他的興致,他正要過問,成安就頗為鬱悶地嘆了口氣:“那孩子還特地給您做了年糕,現在怕也涼透了吧。”
他處理得當,陸缜原也不再多問,聽了這話長睫微微一動,忽起身道:“你也不用派人去皇壇庫了,現下左右無事,取了鑰匙跟我去一趟。”
成安聞言一怔,忙點頭應了個是,暗道真不知道四寶那混小子究竟燒對了哪路香,竟這般得督主青眼,難道真是督主的私孩子?
他腦補歸腦補,準備可一點不慢,給他取來大氅,命人提著琉璃風燈就出了門——順便說一句,自打督主的衣裳上回被燒了以後,東廠上下的風燈都換成琉璃的了。
皇壇庫離司禮監並不遠,走上一會兒也就到了,陸缜想到也有好些日子不見四寶那個小斷袖了,心裡忽有些期待,唇角不自覺揚了揚,站在皇壇庫門口正欲叫人開門,就見不遠處的牆頭上冒出一個大頭。
四寶由於是背對著他們一行人的,所以壓根沒看見他們在,踩著可憐的謝喬川,吭哧吭哧地探出半個身子,又費勁地往牆頭爬,嘴裡還對一臉不信任的謝喬川道:“我這是…這幾年沒練過了…原來我們老家的老槐樹…誰都沒我爬的快,大腳你可要信我啊!”
謝喬川:“…閉嘴!”
等陸缜走近了,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撅著腚擰著腰往下翻,成安搞不明白這死小子唱的是哪出,重重咳了一聲。
四寶下意思地扭頭看了一眼,給嚇得怪叫一聲,腳下一個打滑,人直挺挺地就栽了下來。
若是她自己栽下來也就罷了,陸缜卻正站在她下面,眼看著她就要砸過來。
成安簡直累覺不愛,雖然沒哪個人能能像她一樣讓督主這般青眼,但也沒哪個人能像她一樣這麼能搞事!
陸缜微怔了怔,下意識地就伸手把人接住了,本以為沉甸甸的,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輕盈香軟,他隻往後退了一步就頓住了,抱著懷裡柔軟的身子,竟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盈盈甜香不住地往他鼻子裡鑽。
四寶死機了一會兒才重新啟動,連滾帶爬地從他懷裡鑽出來:“督督督督督主饒命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祝您洪福齊天長命百歲,大過年的見血不好啊督主~~~”
陸缜:“…”
他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立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讓她抬起頭來跟他對視。
他悠然道:“四寶啊。”
四寶第一次聽他這麼正式叫自己的名字,抖著嗓子應了個是:“您,您吩咐…”
他微微一笑:“有時候真想切開你的膽子來瞧瞧,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四寶:“…TAT不要啊督主,奴才有膽結石的!”
陸缜不過是嚇唬她一句,見她胡言亂語隻是斜了她一眼,松了手道:“你方才在做什麼?”
四寶哭喪著臉道:“奴才被人關在皇壇庫裡,本來是想翻牆出來的,哪想到在這裡遇見您了…”
陸缜淡淡看她一眼:“若不是遇見我,你現在怕是被巡夜的侍衛射死了。”他頓了下又挑眉道:“你一個人翻出來的?”
四寶嚇木的腦子這才轉動起來,忙擺手道:“不是,還有個人也和我一起被關了,我還得把他拉出來呢。”
陸缜看了成安一眼,成安沒等他吩咐就取了要是開門放人去了,謝喬川見來人不是四寶,眼底一警,成安吩咐了幾句他才跟著出去了。
有時候她話多的時候他恨不能抽人,這時候人冷不丁不見了,他又覺著心裡空落落的,出門之後轉身看了眼,見她在督主身邊被眾人簇擁著,正在小心答話,那裡並沒有他插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