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對頭在家人的逼迫下領證了。
新婚之夜。
他炫著八塊腹肌和倒三角的肌肉線條:
「迷死了吧?
「叫聲老公,給你摸摸。」
我直接換上清涼睡衣:
「好看吧?
「叫聲爹,再給你看看。」
1
我幻想過無數次,我要嫁的人身穿意大利高定,單手開著法拉利來娶我。
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會是江稚——
和我對著幹了二十多年的死對頭。
他被江爸按著脖子,壓下了車。
不像去領證的,倒像是上刑場的。
我「撲哧」一下就樂出了聲。
江稚白了我一眼。
Advertisement
我媽給了我個腦瓜崩:「嚴肅點,嬉皮笑臉的。」
下一秒,笑容轉移到江稚臉上。
江母理了理我身上的晚禮服,笑得最大聲:「我就說吧,這倆登對得很。」
我懷疑眼瞎是會傳染的,要不然在我媽說了一句江稚要是他女婿就好了後。
兩家人就越看越順眼,飛速地合謀達成一致意見,要我和江稚這兩個大齡單身貴族領證結婚。
喜結連理是不可能的。
宿怨深仇倒是早就結下了。
從小,江稚就看我不順眼。
扯我頭上的小白花,說我穿的裙子醜,笑我讀書成績爛,嫌我又蠢又笨像牛蛋。
——隔壁那隻胖得像個球的松獅。
我也不甘心。
弄壞他剛拼好的積木,藏了他的暑假作業,偷偷地在他飯盒裡扔沙子。
主打一個誰也不好過。
一路磕磕絆絆,好不容易長大。
他開始拆我姻緣。
我每喜歡一個男生,他就竭力地收集別人的黑歷史。
上上上一個男的他說別人一個星期不洗澡,上上個男的他說別人三個女朋友,上一個男的,終於過了政審,一身正氣。
第一次約會,他半路冒出來,裝成我腦殘、愛流口水的弟弟,硬生生地棒打鴛鴦,嚇跑了對方。
我也不甘示弱。
有姑娘給他表白,我就造謠他死摳,送女孩的禮物不超過九塊九,一條內褲縫縫補補穿三年,一雙襪子穿成立體。
在我們互下猛藥下,終於成功地單身到二十八歲。
兩家父母恨鐵不成鋼,開始亂點鴛鴦譜。
趕鴨子上民政局,直接領證,一步到位。
對此,我和江稚達到前所未有的和諧:「反對!」
「二十一世紀,拒絕父母包辦婚姻!」
三天後,我們一起來到了民政局。
都怪他爸媽給的太多了。
江稚名下的兩套大平層轉到我名下,江稚車庫裡的三輛跑車過戶給我,江稚銀行卡裡三百來萬的存款撥到我賬上....
以及江爸江母給的彩禮另算。
一夜之間,我跨入富豪階級,江稚跌入底層。
我拍了拍江稚的肩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從了吧。」
江稚暴跳如雷:xx%...# ###**&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同一件事情上達成一致意見。
半個小時後,兩邊父母捧著鮮紅的結婚證,連帶著戶口本揣得嚴嚴實實,互相道喜,相約去慶祝一番。
隻留我和江稚站在人來人往的民政局門口,風中凌亂。
以及我們倆被胡亂地打包的行李。
2
「老婆,那我們現在回家?」
江稚扣了扣腦袋,一聲老婆叫得無比順口。
我跳起來給了他屁股一腳:「美了你了!上次打賭輸了,說好了叫我爹,你真是不孝順。」
江稚眉眼一挑,嘴上一邊巴拉巴拉:「老婆!老婆!老婆!」
一邊拉著行李箱跑得飛快。
沒想到,結婚證一領,我們倆都被逐出了家門,雙雙地被安排到兩家安排好的新房。
位於市中心江邊的三百平豪宅。
裡面除了大面積的落地窗以外,還有臺面朝滾滾江水的浴缸。
我甚至都想好了一邊泡著玫瑰浴,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欣賞夜景的美好時光。
「哇哦!」
我不禁伸開雙手,擁抱新生活。
回過頭,就看到江稚將我從三亞給他帶回來的海綿寶寶大褲衩掛進衣櫃裡。
在一眾當季新品中,廉價得扎眼。
我說道:「你掛在主臥幹嗎?
「你睡次臥。」
江稚眉頭一皺:「什麼意思?咱倆分開睡?
「季疏月,咱們可是白紙黑字、有理有據的合法夫妻。」
他腦袋一扭:「我現在身無分文,除了你這個老婆,一無所有。
「分開睡,不可能!」
沒錢還這麼拽?
我揉了揉額頭:「你什麼意思?」
隻見他眼神一瞥,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就看見他開始脫衣服,先是西服外套,然後是襯衣......一件一件,露出八塊腹肌和倒三角的肌肉線條。
不得不承認,江稚在這方面確實有傲人的資本,一米八八的身高,配上精壯的身材、堪比明星的臉蛋,是個女的都很難不心動。
我腦門開始冒汗,心跳開始加速。
他昂起腦袋:
「迷死了吧?
「叫聲老公,給你摸摸。」
......
這種人,真的招人厭。
蕩漾的心瞬間被攀比佔據,一身好戰的血液叫喧著。
我三下五除二地扒出一套清涼到不能再清涼的睡衣。
從衛生間出來後,江稚看直了眼,我滿意地將浴袍合上,一屁股坐在床ṭŭ̀ₘ尾,蹺起了二郎腿:
「好看吧?
「叫聲爹,再給你看看。」
好身材誰沒有?
我這漫畫身材,前凸後翹,擱外面,誰看了不得先舉三分鍾以示尊敬。
江稚滿臉紅暈,耳尖通紅,連話也說得支支吾吾:「你......你自己......買的?」
我氣焰正盛:「小姑子送的唄,可真為你著想。」
他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個大盒子,將裡面小孩嗝屁套的倒了一床:「彼此彼此,小舅子待你也不薄。」
「這點用完,人也沒了吧。」
......
他小嘴一張,又開始不說人話:
「哼!
「我不僅要天天跟你睡,還不給你碰。
「饞死你!」
我一聽,氣炸了,從床上蹦了起來:
「老娘撕爛你的嘴!
「我閱男無數,就你這仨瓜倆棗,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江稚耳尖一動:「閱男無數?
「巧了,我人送外號少女殺手,就你這樣的連我海選過不了。」
我一個飛毛腿,施展練了二十年的九陰白骨掌,江稚不甘示弱,小時候扯辮子那套也搬了出來。
一陣雞飛狗跳,從床下打到了床上。
隻聽江稚「嘶拉」一聲,一個公雞打鳴,伴隨著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下去。
緊接著是一聲慘叫,隻見他身形一閃,像被抽了氣的氫氣球,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糟糕。
好像,有點不妙。
3
「輕微骨折,休息半個月就好了。
「千萬不能做劇烈運動。」
醫生透過眼鏡,滴溜溜的眼珠在我們中來回地轉動,飽含深意。
誰也想不到,我的好阿弟在床上放了核桃、花生和板慄。
全是硬貨。
江稚跳下床的那一刻,地上一顆梆硬的核桃就盯上了他的腳踝。
暗戳戳地給他來了一下。
新婚之夜,成功地將他送入了洞房……病房。
我撥通了季疏星的電話:
「別人新婚之夜,都是放花生、桂圓、紅棗。你倒好放什麼核桃、板慄。
「咋的,別人都是早生貴子,到你姐這兒,就是早造核子?」
吼完季疏星,我將電話遞給了江稚:「罵了他就不能怪我嘍。」
誰想到江稚一臉善解人意:「謝謝你,小舅子,心意我領了。趕明我跟你姐一定加油努力,生個十個八個渾小子......」
我一把掐斷電話,衝著他骨折的腳踢了一下。
江稚痛的表情都扭曲了,求助地看向站在旁邊的況薇:「薇哥,幫我打電話給婦聯,就說家暴。」
況薇翻了個白眼:「惡心!」
她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兜裡:
「少給我玩總裁醫生朋友的戲碼。除非要死了,否則別給我打電話。」
這話是對我說的。
江稚痛得龇牙咧嘴的時候,我第一時間聯系了身為醫生的況薇。
隻不過她是幹急診的,不治人,隻救命。
江稚淚眼朦朧地看過來:「都怪我老婆太緊張了......」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一個小姑娘穿著素色連衣裙,站在診斷室門口,摘下口罩和鴨舌帽,輕輕地撩開長發,露出清純淡雅的臉和微紅的眼圈:
「江稚哥哥,你生病了?」
是炙手可熱的新晉小花,陸晚菱。
4
這小姑娘我還是比較熟悉的。
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演技。
出演的部部影片反響極好。
江稚捧了三年,便名聲大噪,已然是下一屆影後的種子選手。
我熟悉的地方在於,這個小姑娘是我給江稚推薦的。
陸晚菱小跑了進來,眼眶裡彌漫上水汽:「江稚哥哥,你怎麼扭傷了?要不要緊?」
江稚眉頭微皺:「你不在片場拍戲,來醫院幹嗎?」
陸晚菱檢查完江稚包得嚴嚴實實的腳踝,又去問醫生:
「傷得重不重?多久能好?
「飲食上要忌辛辣嗎?
「什麼時候來拆石膏呢?」
況薇撞了撞我,眼神晦暗不明。
江稚順著視線看了過來。
寫藥方的醫生手一頓,支起了耳朵:「我給哪位交代?」
我與江稚異口同聲:
「她!」
我指著陸晚菱,江稚指著我。
江稚立馬哭喪個臉:「老婆,你不管我啦。」
他顫巍巍地站起來,伸出的手剛好被陸晚菱扶住。
「江稚哥哥,我扶你。」
況薇冷笑一聲:「呵,有趣。」
陸晚菱臉色微變,很快地調整過來:「江稚哥哥就交給姐姐照顧了。」
她垂下頭,帶著些許憂傷。
江稚抽出手,搭在我肩膀上,挪過身站在我旁邊:「金像獎在即,你好好地準備。」
陸晚菱猛地抬起頭,視線掃過我,眼裡迸發出光芒:「我一定好好地努力,拿到影後!」
她像隻小白兔,蹦蹦跳跳地跑著去繳費拿藥。
我倒也樂得輕松。
況薇將我拉到一邊:「別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江太太上崗第一天,就被競爭對手挑釁......」
「無所謂啊。隻要錢到位,我伺候小三坐月子都行。」
況薇豎起大拇指:「格局真大。
「不過......」
她話音一轉:「我看江稚這老婆叫得倒是情真意切......」
這回可是旁觀者迷,當局者清。
我和江稚鬥了這麼多年,我要是連這點調侃的意味都聽不出來,豈不白活了?
江稚是不放過一切能惡心我的機會。
當然,我也是。
「不過......」
況薇話音又是一轉:「你什麼時候開始拜金的?」
5
礙於江稚腳扭傷了,原定於一個月後的婚禮無奈被推遲。
兩家人傳達了深切的問候和可惜。
問候是希望江稚早點養好傷。
可惜是生怕時間一長發生變動。
對此,他們又達成了一致意見,由我全權照顧江稚。
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我媽親自下廚熬了豬腳湯,要我送到江稚公司。
結果,我連電梯都上不去。
我和江稚的事沒有刻意地隱瞞,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傳,婚禮通知的也都是關系比較密切的。
前臺攔我的時候,我也不意外。
掏出手機的間隙就看到陸晚菱走了進來。
戴著大大的遮陽帽和墨鏡,提著外賣盒子,看到我的瞬間微微地一愣,然後朝電梯間大步地走去。
前臺在身後發出一聲幽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