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逸年自然也來了,他笑著和葉天卉打招呼,趁著沒人時候,還好奇:“時璋去英國了?他太過分了,竟然不陪著你?”
葉天卉隻當沒聽到。
這時候,卻見其他各家也都過來,其中也有寧家人,寧家媳婦周畹蘭自然也在其中。
周畹蘭今日打扮得珠光寶氣,優雅美麗,她見到葉天卉,便笑著過來打了招呼,一時又給葉天卉介紹了自己的丈夫。
這是葉天卉第一次見到周畹蘭丈夫,是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男人,二十七八歲,面容帶著幾分病意。
這讓葉天卉有些意外。
她並不太喜歡周畹蘭,也許是因為兩家馬匹終究要一決雌雄,也許是因為那天顧時璋過去給周畹蘭看馬的行為,讓她產生了一些不快。
不過不得不承認,周畹蘭是美麗的,優秀的,這樣的女人應該匹配一個和她並駕齊驅的丈夫。
但是周畹蘭的丈夫給人的比較矮。
這不是體型上的,而是氣質上的,會覺得這個男人和周畹蘭在一起,會被周畹蘭的光輝所掩蓋,注定黯然無光。
葉天卉難免有些可惜,不過面上自然不顯,依然笑著打了招呼。
這時候,開鑼儀式正式開始了,先是由香江行政長官以及賽馬會主席親自開始了醒獅點睛儀式,並敲響巨型銅鑼,隨著那震天響的銅鑼聲,在場馬迷、觀眾以及參賽者群呼起來,現場一片呼嘯聲,鑼鼓響起來,醒獅表演也開始了,更有音樂團隊唱起歌,馬場內熱鬧非凡。
大家各自散開開始交際,也開始彼此打聽行情聊天,葉天卉也被一眾人圍上,有些太太小姐的都笑著和她說話,自然也有人想打聽她這邊賽馬的情況。
還有人拉著她一起敲那小鑼,這邊擺了很多小鑼,大家都可以敲,圖一個好彩頭。
這時候大會開始抽籤儀式,此次的抽籤儀式將決定今天三場國際一級賽的比賽次序,葉文慵代表葉家去抽籤,很快結果出來了,葉天卉的攏光被排在了第一場國際一級賽中。
第一場,那自然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就連香江行政長官和賽馬會主席都將觀戰,所有在場的馬迷也都在熱切期盼著這首場班際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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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文慵迅速掃了一眼,之後他的視線便落在其中一匹馬上。
那是孟家的馬,香江中文名字叫翡翠山河。
這翡翠山河來自英國,自從出道以來已經獲得三次一級賽冠軍,並曾經刷新了香江賽駒的頭馬紀錄,出道三年,累計獲得頭馬獎金七百三十四萬港幣,並曾經出戰國際一級賽雅鈴頓百萬大賽。
這樣的一匹馬,自然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葉文慵的眉頭死死地皺起來。
他當然知道,開鑼日的國際一級賽有多重要,這就是聲望,這就是先機,這就是老人家在那些上流圈子裡的面子,當然也是葉家在賽馬界的威望基石。
這已經和獎金無關了,這是在香江名流眾目睽睽下的角逐。
葉天卉看著這參賽名單,卻是道:“也還好。”
還好?
她這話一出,葉文慵葉立轸等全都看過來,其他騎師也紛紛抬頭看。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葉天卉:“這不是趕上了嗎,趕上了,就算技不如人,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不然還能怎麼著,總不能不戰而逃吧?”
葉文慵深吸口氣,點頭:“是,必須硬著頭皮上,好歹跑進前五吧。”
前五能有獎金,這樣也不至於太丟人現眼。
這麼說話間,葉老爺子的助理過來了,說是請大家過去,過去貴賓觀戰席參觀。
大家對視一眼,明白這是比賽快開始了。
葉天卉見此,拿了那名單:“我先過去和我的人囑咐兩句,然後馬上就過去貴賓觀戰席,你們先去。”
葉文慵:“算了,等會你自己過去挺惹眼的,我陪你在這裡等吧。”
雖然彼此確實不太看得順眼,但是這會兒可是葉家的面子,如果輸了,葉老爺子丟人,那大家一起跟著倒霉。
換句話說,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吊著呢。
葉天卉:“好。”
一時葉文慵陪著葉天卉徑自出去了內場,過去了賽馬後臺等候區,找到了孫家京等人,Jessise正抱著馬毯在那裡手忙腳亂,突然見葉天卉過來了,忙道:“要比賽了,要比賽了!”
葉天卉頷首,將才剛拿到的第一場一級賽名單給了孫家京:“你們先看看吧。”
其實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將此次國際一級賽的所有馬匹全都研究透了,每一匹馬的優缺點,性格特徵,賽場上應該採取什麼策略,全都研究過。
這自然花費了很多功夫,不過卻能做到有備無患。
如今看到這名單,孫家京一眼掃過,頓時注意到了翡翠山河。
他眉心頓時打了一個結。
這是一匹棘手的馬,他並沒什麼信心。
翡翠山河是一匹身經百戰的馬,且戰功赫赫,顯然孟家有備而來,在這開鑼日的首場比賽就祭出翡翠山河,是想在國際賽上給眾人來一個下馬威,直接把孟家的威望樹立起來。
至於自己這一方,陳綜萬是新手,並沒有國際賽的經驗,而攏光的表現,大家心裡並不確定。
這一刻,氣氛有些凝滯。
葉天卉自然感覺到了,大家並沒有信心能夠擊敗翡翠山河。
她望向陳綜萬:“綜萬,你感覺如何?”
陳綜萬沉默地抿了抿唇,之後道:“我感覺還好。”
他的聲音啞啞的,但是很輕。
在場幾個人全都看過來。
顯然,相比於昨天的緊張和忐忑,他今天竟然難得鎮定下來了。
就像沸騰的水已經被冷卻,冷卻成冰,他看上去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
他開口道:“我覺得我可以,我做了那麼多準備,就是等待這一刻,我曾經駕馭地獄王者打敗了Palace music,那我今天依然可以帶著攏光去擊潰那些我知道或者我不知道的對手。”
他輕輕攥了下拳,對葉天卉道:“我覺得我能贏。”
葉天卉便笑了:“我會在貴賓席看著,看著你旗開得勝,我已經在攏光身上押下重金,今天,我能不能發財就看你了。”
她這麼一說,現場氛圍便放松開來。
旁邊Jessise也忙道:“我也押了,我給攏光押了五百港幣!”
五百港幣,那可是Jessise五分之一的工資,大手筆了。
陳綜萬難得笑了下:“好,我會贏的,讓你們都掙錢。”
老周從旁拍了拍陳綜萬肩膀:“伙計,全靠你了!”
旁邊林見泉這時候也開口,道:“我也覺得,你會贏。”
葉天卉看過去,他剛才一直不曾說話,他根本沒有任何存在感。
自從上次,他私下克扣自己食量而減輕體重被發現,便由此失去了參加開鑼日國際一級賽的資格。
如果不是這個變故,也許今天出戰一級賽的就是他了。
之後他一直沉默寡言。
陳綜萬聽這話,顯然也有些意外。
他緩慢地看向林見泉。
兩位少年騎師四目相對。
林見泉開口道:“我會在終點線等著你,等著接應你和攏光。”
陳綜萬的唇動了動,之後終於道:“謝謝你,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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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和葉文慵一起回去貴賓席。
在踏上大理石臺階的時候,葉文慵突然問:“你心裡有多少把握?”
葉天卉聽這話,側首看了一眼葉文慵,卻是反問:“你希望我有多少把握?”
葉文慵苦笑一聲:“你要聽實話嗎?”
葉天卉:“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說就是了。”
葉文慵:“從你我的立場上,我當然希望你輸,希望你一敗塗地。不過如果你輸了這次,那我們葉家就已經失了先機。沙田的那些地幾乎押下了我們的身家性命,如果這次填海工程另選它處,那我們葉家從此開始敗亡,到時候誰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葉天卉聽著,倒是明白,說到底他們站在一艘船上,船如果被淹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頂多是各自搶到一塊木板趕緊逃生。
她嘆了聲:“文慵哥,你能認識到這個,我就知足了,至於二伯心裡怎麼想,我不需要管他。:
葉文慵:“你放心,我也會盡量勸阻爹地,至於文茵那裡,你更不需要擔心。”
葉天卉聽這話,微挑眉:“我擔心她做什麼,隻要你能管住你爹,那我至於怕她?”
葉文慵便笑了:“確實,她哪裡是你對手,這件事情你辦得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狠狠給了她一個冷刀子。”
葉天卉便笑:“怎麼叫冷刀子,那不是她親人嗎?怎麼,你是想把你那好妹妹的親生母親趕出香江,讓她們骨肉一生不能團圓?”
葉文慵神情微頓。
葉天卉:“文慵哥,你可長點心吧,你之前不是派人去查過馮素琴嗎?”
葉文慵深吸口氣:“是,我查過。”
葉天卉:“這件事如果讓爺爺知道了,你猜他老人家怎麼想?”
葉文慵一聽這話,頓時頭疼不已:“我當時也就是幫幫忙,以後這件事不關我的事,我再也不會插手了。”
他看著葉天卉,鄭重道:“你總該相信我嗎,我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
葉天卉倒是明白他意思。
說白了對於葉文慵來說,什麼最重要,當然是葉家的財產,葉家的地位,至於什麼她葉文茵,區區一個昔日堂妹,還不是親的,她是什麼下場,管她什麼事。
隻是那葉立轸怕是不會輕易放棄葉文茵,還想著用葉文茵來掀起什麼風浪。
也是個腦子不清楚的。
當下葉天卉輕描淡寫地道:“也沒有關系,隨你們吧,其實那個人到底什麼下場也和我沒有關系,那是她的母親,不是我的,我就看看熱鬧就行了,對不對?”
葉文慵看著自己這堂妹,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