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葉天卉卻覺得有趣:“我覺得人活在世,該經歷的都得經歷,該見識的都得見識,走走走我們進去看看。”
葉立軒壓低聲音:“這裡面不是什麼好人。”
在他看來,這就是聲色犬馬,龍蛇混雜。
葉天卉:“爹地,不用擔心,誰敢欺負你,我一定不放過他們。”
葉立軒:“……”
他無奈地看了眼女兒:“行,我們找一處坐下。”
當下葉天卉興致勃勃地找了一處坐下來,她開始要酒,那些酒名有中文也有繁體,葉天卉哪裡懂這些,少不得各樣都要了嘗嘗。
葉天卉在這裡要酒,葉立軒已經過去旁邊吧臺打了一個電話。
他當然不放心,馬上給家裡保鏢打電話,派人過來一趟,畢竟這裡魚龍混雜,怕萬一有什麼不好,帶幾個保鏢終究放心一些。
等他一個電話打完,回來,卻見葉天卉已經喝上了。
一口氣喝光,面不改色。
他擰眉:“你——”
葉天卉拿了一個杯子,給葉立軒倒上:“來來來,我們父女幹一杯。”
葉立軒:“……我酒量不佳。”
葉天卉:“那你就舍命陪女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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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命陪女兒,葉立軒莫名其妙就這麼喝了兩杯酒,兩杯酒下肚後,他的腦子便開始有些朦朧了。
一時想起剛才的種種,不免悲從中來。
他主動拿起一杯酒來,邊喝邊嘆:“我怎麼能想到,顧時璋竟然和我女兒談戀愛!”
葉天卉也嘆:“我也沒想到呢,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就跟做夢一樣,我怎麼和他談戀愛了呢,他是那種能談戀愛的人嗎?他有心嗎?他滿腦子都是帝王權謀,都是他的萬裡河山,他怎麼可能是談戀愛的人呢!”
葉立軒卻是滿心酸澀:“如果我不來接你,不來接你,他都不舍得放你離開!”
自己的女兒啊,自己含苞待放的女兒,怎麼就被一個顧時璋啃!
葉天卉飲下一杯酒,一時也是醉眼朦朧。
她喃喃地道:“爹地,我到底在和誰談戀愛,你告訴我?”
葉立軒:“還能有誰!”
葉天卉搖頭:“可是我覺得,我在同時和兩個人談。”
葉立軒皺眉,他腦子已經有些轉不動了:“兩個人?”
葉天卉:“一個是顧時璋,另一個是他,一個是表相的他,一個是內裡的他。”
就在今晚,她甚至覺得,隔著如今的那個顧時璋,她和那位深藏不露的帝王進行了一段跨越千年的互訴衷腸。
他叫她卉卉,他心裡想著的是千年前那個踏馬平川的葉天卉。
葉立軒醉意襲來,拉著女兒的手道:“他這個人,最是城府深了,外人眼中的他和實際的他隻怕是相差甚遠,確實沒錯!”
葉天卉聽著,不免惆悵:“爹地,你說哪個是真正的他?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麼?”
從未有一刻,葉天卉可以如此肯定,當自己縱身一躍入深海的時候,那位生在都城的帝王聽得這消息,心裡也會有惆悵和痛苦。
窮盡千年,他也一定想知道,她臨終前到底在想什麼。
隻是,永遠不要想了。
哪怕過一千年一萬年,他也得不到答案。
有些事,她知道,他也知道。
他知道她知道,但卻不會知道,她已經知道他知道。
這一層窗戶紙是永遠不會被捅破的。
葉天卉悶悶地灌下一杯酒,之後擦了擦唇,冷笑一聲:“他休想知道,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因為他一旦問了——”
她望著那燈紅酒綠,看著那炫目的霓虹燈,她喃喃地道:“水晶馬車就會消失,一切甜蜜美好便不復存在,而我,也永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葉立軒開始醉言醉語:“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反正天底下好男人很多,爹地幫你再找新的……”
葉天卉不太贊同:“不不不我還是要他,我就要他!”
葉立軒愁苦:“他有什麼好的!”
葉天卉聽著,卻是怔了下。
之後,她用自己已經有些發飄的意識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她終於喃喃地道:“如果他是烈火,那我就當飛蛾,我願意義無反顧地撲進他的火海中,看到底是他把我燒成灰燼,還是我把他熄滅!”
葉立軒怔怔地看著女兒,醉生夢死間,他也有點糊塗了。
這時候,身邊突然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卻是眼熟的,赫然正是葉家的保鏢阿輝。
那阿輝過來,恭敬地站在一旁:“先生。”
然而,葉立軒看到這阿輝,卻是皺眉。
之後,他仿佛陡然反應過來,對著阿輝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阿輝:???
葉立軒抬手去推阿輝:“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葉天卉也是驚訝:“爹地,是你把人家叫——”
她這話剛說完,葉立軒已經一把將葉天卉拽起來:“我們趕緊跑吧,得趕緊跑!走,我一起跑!”
說完拽著她就跑。
葉天卉原本也是有些酒意,但她酒量好,此時腦子完全清醒了。
她看著那目瞪口呆的幾個保鏢,一時也是沒辦法,隻好衝人家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先回吧。”
等跑出酒吧,卻恰好又遇到警察,原來這一代是燈紅酒綠之地,素來烏煙瘴氣,那些警察時不時要在這裡走動。
葉立軒見到警察,卻是又拽著葉天卉掉頭就跑。
葉天卉:“我們在跑什麼!”
葉立軒趕緊道:“不能讓他們發現!”
葉天卉:“為什麼,我們又沒做賊!”
葉立軒:“被他們知道,會被拍照,會被記者發現,上報!”
葉天卉:“可剛才那是我們自家保鏢,你又是跑什麼!”
葉立軒:“你爺爺會知道!”
葉天卉:“……”
很有道理,但仿佛哪裡有些怪。
葉立軒:“快跑快跑!”
葉天卉:“好!”
不管了,反正聽爹的吧!
父女二人當下互相拉扯著就往前跑,誰知道跑著跑著,突然——
葉立軒腳底一軟,直接栽那裡了!
葉天卉趕緊扶著:“爹地,爹地,你怎麼了?”
然而葉立軒卻像爛泥一樣,醉眼朦朧,嘴裡喃喃地道:“別讓你爺爺看到,我們趕緊跑……”
跑?這跑什麼跑?
葉天卉使勁搖葉立軒:“爹地,你醒醒吧!”
她沒奈何,隻好將葉立軒半拖著,拖到了一旁的公共躺椅上,扶著他坐下來,輕輕拍打他的臉,又按他頭頂百會穴:“爹地,咱們得回家了,你趕緊醒!”
可是……
一個醉酒的人,仿佛確實醒不來了。
葉天卉一時也是無言以對,才兩杯酒就這樣了?
她怎麼攤上這麼一個沒用的爹?
才兩杯酒而已!
她無奈,圍著這醉酒的爹打轉一番,又給他揉捏按摩穴位,結果根本是無濟於事。
她長嘆一聲:“報應,這就是報應,我好好的幹嘛帶你來喝酒?我找誰不行非找你!”
就算不想找顧時璋,也可以找別人嘛,全天下這麼多男女,還找不到一個酒搭子!
就算萬一那酒搭子醉了,她給他一巴掌,或者一盆冷水潑下去,那不就醒了?
可這是爹,她不能做那種大逆不道的事。
葉天卉一時無計可施,而剛才那阿輝又不見人影,眼看著這邊還時不時有警察來往,用懷疑的眼神看過來。
她沒奈何,一咬牙,隻好背起來葉立軒。
“攤上你這種爹,我認了還不行嗎?”
“你也就是命好,生來的大少爺,不然早不知道被折磨了八百遭了!”
“你還特意來接我?你是來接我還是給我找麻煩?”
“這麼一說最命苦的是我娘,我那親娘,可憐的親娘,怎麼攤上你這麼一個沒用的男人!”
葉天卉吭哧吭哧背著葉立軒,那葉立軒身形挺拔修長,很有些分量,也幸好她力氣還算大,才能勉強背得動。
不過任憑如此,難免有一肚子牢騷,便好一番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