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卉笑道:“你生我氣,等會我就不理你,我就馬上和他說話,恰好我也懂一些古董玉器什麼的,興許我們還很有共同語言呢,爺爺說不定會讓我陪著顧小叔多說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把“顧小叔”三個字著重強調了。
葉立軒抿唇定定地看著她。
葉天卉:“你要答應我,以後都不生我氣了,我們就是好父女,一起氣他!”
葉立軒終於給她氣笑了:“我要是生你氣,不聽你的,你就和他一起氣我,是不是?”
葉天卉:“話不能這麼說,你是親爹嘛,親爹和男朋友還是不一樣的。”
葉立軒下了結論:“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葉天卉:“他這不是挺好的嗎,你看爺爺都很看重他,你女兒能找到這麼一個男人,你不是應該——”
葉立軒出言警告:“葉天卉。”
葉天卉連忙哄著:“爹地,你沒聽說過,上陣父子兵嗎,我們當然不能內部鬥爭,要父女團結一致,好不好啊?”
葉立軒無奈,輕嘆了聲:“行吧。”
葉天卉馬上笑了,她攬著葉立軒的胳膊:“來來來,拉鉤,以後你不許生我氣。”
葉立軒越發無奈:“我什麼時候真生你氣了?”
葉天卉:“這就對了嘛,這才是真爹!”
葉立軒:“……”
這意思是,不聽她話就是假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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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又道:“還有,給我——”
說著這話,她的手已經伸到了葉立軒西裝口袋中。
葉立軒待要伸手阻止,她已經眼疾手快地拿到了。
那白綢布袋子。
裡面好像真是一塊硬質的石頭?
葉立軒無奈:“你倒是手快。”
葉天卉笑道:“爹地,這是你未來女婿給我的,你怎麼好意思收呢,對不對?”
葉立軒:“……”
這什麼女婿,他是不認也得認了。
一時想到顧時璋那笑吟吟勝券在握的樣子,頓時恨不得給他一拳。
上次必是打輕了。
反正打了也白打。
女兒既認準了他,他也隻能當自己晚輩,還敢和自己較真不成?
第80章
對於顧葉兩家的聯姻, 葉老爺子自然有些盤算的。
從嚴格的角度,顧志镡自然不是什麼優秀的,甚至不能擔當大任, 也許有人還會說, 怎麼會挑這種子弟來聯姻?
這就是外行話了。
顧老太爺一共四個兒子, 除卻顧時璋,顧家發展最好的自然是顧家二兒子,也就是顧志镡的父親,顧志镡父親也不過四十多歲,不過卻已經把控著顧家金融投資領域的方向, 拉攏了他,對葉家自然大有助益。
至於孩子本身, 從人家父母角度, 這顧志镡不嫖不賭,性子良善純真,英國名校讀書,長得更是模樣討喜, 在長輩面前恭敬有禮貌,誰家長輩不誇好看, 那是恨不得自家女兒嫁過去。
他略顯單純衝動,甚至有些幼稚,可在長輩眼裡,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人家顧家父母對這兒子也是喜歡得很, 是覺得自己兒子最優秀的大寶貝。
畢竟才二十歲出頭, 到底還小呢,也說得過去。
不然呢, 指望什麼,指望每個豪門大家的兒女二十歲出頭就能沉穩若定,指望他再創輝煌超過父母輩?
一則這麼出息的孩子哪那麼容易碰到,二則人家真有那本事,就不可能安分聽你安排聯什麼姻了,現成就有一個顧時璋,誰敢拿捏到他頭上?
換句話,長輩能拿捏住的也就顧志镡這種了,這種在父母輩就已經是好孩子了。
如今顧志镡父親也就四十多,以後掌權的日子足足二三十年,那葉家的女兒嫁過去當他兒媳婦,總歸不會差的。
是以這次的聯姻,葉老爺子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對於顧志镡並無任何不喜,甚至喜歡得很。
不過現在,他多少意識到,事情也許有變了,他也就懶得多說什麼,反正順其自然。
當下他倒是也樂呵呵的,帶著顧時璋參觀他那藏品。
他那收藏室倒是品類繁多,堪稱一個小型博物館了,各種類的瓷器都有收藏,也有一些金器玉器以及其它雜項。
顧時璋自然頗為精通此道,兩個人倒是聊得頗為投機。
葉天卉也從旁好奇看著,聽顧時璋在那裡和老爺子說。
顧時璋說的,她多少懂的,畢竟在昔日的那個大昭國,有些物件都是他們日常用習慣的。
這時候,葉老爺子顯擺起來自己才得的一件金器,卻見那是一隻金碗,那金碗是蓮瓣紋的,上面雕刻了鴛鴦、野鴨和鸚鵡等紋飾,也有忍冬花紋,圈足部分則是細密的炸珠排列而成。
這隻碗捶揲而成,典雅華美,自是金器中的精品之作。
葉老爺子頗有些得意:“據說前一段大陸也出土了一隻這樣的碗,和我這一款差不多吧,這隻碗應該是唐朝的,宮廷用品。”
葉天卉從旁看著,倒是有些意外。
這隻碗和當時他們大昭國皇家宴席上用的碗倒是類似,隻是紋飾風格略有不同。
如果這麼說的話,從人類文化審美發展規律看,也許他們的大昭國更接近於現在這個社會歷史中的唐朝?
她這麼疑惑著間,卻恰好感覺到一道目光,是顧時璋。
他手中拿了那隻碗,視線正好看過來。
葉天卉心中一頓,當下自然不敢露出任何端倪。
他一定知道自己擁有上輩子記憶,但萬萬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她便笑著說:“小叔叔是不是很懂古董?這些我們年輕人都不懂呢,小叔叔你給我們講講吧?”
她話語中著重強調了“小叔叔”和“我們年輕人”,自然是故意刻薄他的。
而顧時璋顯然也心知肚明。
他淡淡看過去,不動聲色地道:“天卉雖然還小,不過對這些老物件倒是很感興趣?”
葉立軒從旁立即搭腔:“時璋,小孩子嘛,她根本不懂,金碗玉器她喜歡,但隨便一個毛絨玩具也能哄住她,無非就是看個熱鬧。”
顧時璋:“……”
這話簡直劍指昔日,他那隻毛毛狗。
這父女聯手,分明是要把他捶到土裡去。
他苦笑一聲:“天卉性子率真可愛,挺好的。”
葉老爺子聽著這個,覺得自己兒子怎麼說話怪怪的,不過他也沒多想,隻以為兒子和顧時璋有什麼不愉快,便從旁笑著打哈哈:“說笑而已,說笑而已,其實天卉現在可是執掌我們葉家馬務,如今新一季的賽馬就要開始,能不能出一些成績就看我們天卉的了。”
葉老爺子這麼一打岔,父女倆也就暫時先放過顧時璋,接下來顧時璋又陪著葉老爺子品評鑑賞了其它金器玉器,葉天卉都是從旁安靜聽著。
他懂,他懂,他自然懂,哼。
之後,顧時璋便看到一隻小金龍,那小金龍細長的身子,上面雕刻了許多花紋,看著玲瓏可愛。
葉老爺子笑道:“這個比起那些氣勢磅礴的金龍很有些不同,我曾以為是後人仿造,但請專家測定過,竟真的是老物件,隻是不知道這麼一個金龍是做什麼用的,我聽人分析,說是祭祀用的吧。”
顧時璋戴了手套,拿了那小金龍在手,端詳一番,卻是道:“這是一個逗趣的小物件。”
葉老爺子驚訝:“逗趣的?”
顧時璋笑道:“想必是打造了來,給自己心愛之人或者小孩子把玩的。”
葉老爺子:“何以見得?”
顧時璋便拿了那小金龍一番分析,這小金龍並不符合祭祀傳統,更多是把玩之用,最後他笑吟吟看了一眼葉天卉,道:“我們今日自然認為這樣精貴的小金龍必然是充作大用,但其實那個年代的封建帝王,他們生活何等奢靡,日用擺用都是精貴金器玉器,便是案頭把玩之物,採用上等黃金玉器打了來,博得心愛之人一笑,也是常理。”
葉天卉在心裡呵呵一聲。
這人說什麼呢?
上輩子他是送給她許多金貴的小玩意兒,但……這叫博心愛之人一笑嗎?
這是收買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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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顧時璋留在葉家用了午餐,午餐過後,竟然還興致很濃地和葉家晚輩打起來高爾夫。
這讓葉老爺子也沒想到,他知道顧時璋的性子,這些年連顧家都不怎麼回,如今卻突然性格大變,回去顧家住了,這次又來自家拜訪,這顯然是給他這老人家一個天大面子。
是以吃過午餐後,他特意叮囑著,讓家裡晚輩好生陪著顧時璋打高爾夫。
他笑哈哈地道:“讓年輕人陪著你吧,我老胳膊老腿不行了。”
其實他這麼說,也是想讓家裡年輕人多和顧時璋接觸,也好為下一代打下人脈。
家裡目前和顧時璋關系好的就是葉立軒,但葉立軒是不太過問家裡生意的,是以還是要多拓展人脈才好。
當下葉老爺子讓年輕人陪著顧時璋過去打桌球,這自然給了孫輩們機會,一旁葉文慵蠢蠢欲動,葉文敬葉文彬也都開始湊過去說話,葉文茵從旁默不作聲,不過也跟過去了。
她喜歡顧時璋。
從很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就為他的氣質傾倒,迷戀。
在她十五歲的時候,顧時璋好不容易回來香江陪著顧老爺子過年,在顧家那花枝招展的巨型桃花樹下,她曾經想對顧時璋表白,訴說自己的心事。
誰知道卻恰好看到一個世交之家的姐姐也向顧時璋表達心意。
那位姐姐才貌雙全,被大家認為香江幾個美人之一。
她至今記得顧時璋當時的反應,他淡淡地看了那姐姐一樣,非常有禮貌,但也疏淡漠然,那位姐姐羞愧地捂著臉哭了,跑了。
顧時璋沒什麼表情地將手插在兜裡,轉身就走。
從那個時候,她隱約感覺到了,他是不通情愛的,是沒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