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約會,就談談風花雪月,為什麼要提這些?
顧時璋:“你隻是不信任我, 不想和我提罷了。”
就像生在原野的一隻鹿,它看起來溫馴乖巧, 睜了清澈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你, 仿佛你是它的唯一。
其實它可以轉頭就跑,臨走前還要尥你一蹶子!
葉天卉無奈:“你不要動不動把問題上升化,動不動給我扣高帽子,你這麼說我, 那你呢,你和我提什麼了嗎, 你和我說過你的事嗎?你不和我說我逼著問你了嗎?”
顧時璋一時沉默。
他試探著說:“你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我。”
葉天卉卻幹脆給他扣回來:“我沒什麼需要問你的!”
顧時璋:“……”
葉天卉直接躺倒在柔軟的沙發上,欣賞著窗外的美景,懶洋洋地道:“時璋,我還小呢,人生還很長, 我們暫時不打算結婚, 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我隻需要知道我們在談戀愛就可以了。”
這倒是真心話, 她不想關心顧時璋到底什麼身份背景。
不是她傻到談了戀愛都不知道男朋友到底多大,而是她不關心。
顧時璋是誰,是那個陽光充足的午後,自馬厩中走出的男人,他身上有著昔日帝王的氣質,帶給她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卻又不必讓她心生防備以至於處處謹慎。
這對她來說,是恰到好處的一個人,恰到好處的一場戀愛。
若是知道顧時璋的爹娘長什麼樣兄弟姐妹是什麼性情,再來一場姑嫂公婆兒媳婦撕扯,那就無趣了。
葉家這一攤子事夠她操心的了,她沒必要涉入另一場豪門八卦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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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璋聽這話,那語調便沉了下來:“哦,你果然隻是想和我玩玩,根本不想負責任了?”
葉天卉:“我當然是認真的,我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嗎?”
顧時璋:“你不是嗎?”
葉天卉:“你不要這樣,我發誓,我現在對你肯定是認真的,我是在正經和你談戀愛,絕對不會三心二意,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場戀愛都最終走向婚姻,我不能保證別的,是不是?”
在她的上輩子,尋常女性都是要成親的,成親生子,這是正常路子,但是她沒有,她二十五歲不嫁人不生孩子,但是沒有人說她什麼。
她的將軍父親在世時,盡力地保護著她,為她撐起一片天,哪怕將軍父親沒了,她的郡主母親也給予了她莫大的支持,當然也有她的赫赫功績,讓她有底氣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重活一世,她雖然覺得自己也可以考慮過不同的人生,可以邁入婚姻,甚至可以嘗嘗擁有自己血脈的滋味,但她覺得不用著急。
這一世的人生還很長,她犯不著太著急忙慌。
她嘆了聲,補充說:“至於其它的,等以後我大一些,我們都想定下來的時候,如果我們還覺得對方合適,那就再談結婚的事?”
顧時璋聲音很涼:“葉天卉,你就是沒心沒肺。”
葉天卉無奈:“你怎麼這樣,我以前沒看出你是這樣不灑脫的人,難道我讓你親了一下,我就得許諾你一輩子?要不這樣吧——”
顧時璋磨牙:“怎樣?”
她提議道:“我再親你一下,我們扯平了可以嗎?”
顧時璋:“……”
電話裡瞬間陷入了沉默。
男人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很沉,很慢。
葉天卉她可以感覺到那如山一般的壓抑感,這讓她也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有些心虛,但更多是無奈:“那你到底要如何?”
顧時璋卻在這時終於開口:“不用了。”
之後,他用平靜到有些刻意的聲音道:“對了,那天你和我出來玩,我記得你說讓家裡司機送你過去,後來呢,司機知道我們約會的事吧?”
葉天卉:“不是司機送的。”
顧時璋:“哦?誰?”
葉天卉:“哎呀,就是一個——”
她其實不太想提,免得顧時璋多想,不過他都問了,到底不想隱瞞他什麼,便承認道:“就是那個顧志镡啦!”
這話說出,電話中有一段微妙的沉默。
之後,顧時璋才道:“哦,是他,為什麼讓他送?”
葉天卉:“他說他順路,既然順路那就讓他送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
顧時璋:“你之前不是討厭他嗎?”
葉天卉:“我討厭的人多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或許打著什麼鬼主意,隨便他就是了,我又不傻,不至於著了他的道。”
誰知道她說完這話後,顧時璋隻是淡淡地“嗯”了聲。
顯然,他的情緒不高,估計是生她氣了。
這讓她有些低落,一時想起上輩子的那個何清敘。
何清敘那麼熱烈地對她表達愛意,她也覺得何清敘很好,都已經和郡主母親說好了,以後就嫁何清敘。
然而何清敘轉頭就娶了別人。
她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是難免有些傷心。
沒什麼緣由,她被人家背叛了,高傲讓她並不想知道什麼理由,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哪怕他有一萬個為難,那也是背叛了。
她並不會原諒背叛她的人,但也不會去為了這種情感的背叛而徹底推翻那個人的人品。
其實事到如今,她多少猜到了緣由,隻是無法證實罷了。
此時此刻,聽著電話筒中傳來的那呼吸聲,她到底是道:“這麼不高興?”
顧時璋用很低的聲音道:“也沒什麼,隻是有些難過。”
葉天卉的心便軟了,她輕嘆一聲:“我該怎麼讓你不難過?你這樣子我也不好受,是我的想法錯了,是嗎?”
她也有些茫然。
顧時璋聽她這麼說,反而笑了下。
那一笑,卻是包含了很多,譬如無奈,譬如認命,譬如惆悵。
再次開口,他用很低沉,但是很溫柔的聲音道:“天卉,我是有些不高興,確實有些失落,不過你今天和我說的這些,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你畢竟還小,又剛剛認祖歸宗,家裡必然對你有些打算,我也不該——”
他頓了頓,才道:“不該想著早早束縛你,所以我認同你的話,我們可以慢慢來,我不著急。”
葉天卉隻覺那聲音實在溫醇動人,猶如潺潺流水一般,倒是喚起她往年的一些記憶。
那些在金戈鐵馬的奔波中被她慢慢封存的記憶。
她便低聲道:“其實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並不是對你有什麼提防……我覺得你挺好的,我認識的其它人都沒有你這麼優秀,你對我最好了……”
說著說著,突然鼻子發酸,她喜歡他,並不想失去他。
但她一時並不知道該怎麼去挽留。
顧時璋卻是輕笑了下,仿佛很輕松地道:“也沒什麼,我能理解,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了,就像你說的,慢慢來就是了。”
葉天卉很輕地“嗯”了聲。
顧時璋便笑著轉移了話題:“對了,忘記說了,你送我的皮帶很好,我已經用上了,領帶我也很喜歡,今天正好有事出門便佩戴了,很適合我。”
葉天卉:“是嗎?你喜歡?”
她便想起今早,爹地也戴上了領帶,看上去他也很滿意。
看來她挑選得不錯,大家都喜歡。
顧時璋頷首:“嗯,是很好,你怎麼挑了這麼合適我的領帶?”
提起這個,葉天卉多少是有些成就感的,她笑道:“我當然是問了櫃臺工作人員,他們給我介紹的,我挑了好幾件呢!”
顧時璋不動聲色:“哦?不光送給我,還送給別的男人了?”
葉天卉也不好直說,便含蓄地道:“因為我爹地的錢嘛,不花白不花,反正我買了好多禮物,別的我隨便選的,唯獨領帶,我可是花了心思。”
隻有爹地和顧時璋的花了心事,不過在顧時璋面前,還是不要提爹地了,不然誰知道這男人是不是小心眼呢。
顧時璋聽她這回避的語氣,了然。
他再次摸了摸那領帶,想到這是花了葉立軒的錢,似乎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去挑剔或者酸澀什麼。
他應該慶幸,至少,她還是挑了不同花樣的,看起來對每個人的禮物都是用心了的。
她就算一口氣拿兩個完全一樣的,他還能真和她計較不成?
他想起葉立軒對葉天卉的評價,惡劣,詭計多端,財迷心竅,不學無術,野心勃勃,粗俗暴力……
其實他葉立軒這才哪到哪?
兩輩子了,他攤上葉天卉這種人,還不是得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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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第三場班際賽,葉天卉多少感覺到葉家的氛圍和以前有些不同,她的一舉一動應該都有人關注著,各子弟也經常過來找她聊天,言語小心翼翼,但卻存著幾分試探,顯然指望從她這裡探聽消息,她自然是滴水不漏。
對於這次的班級賽,她既然已經存了心思,設下了局,如今不過是坐看結果罷了。
不過她做事喜歡從長遠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葉立轸和葉文茵勾結起來,終究讓人看著心煩,要想給葉文茵致命一擊,那必須釜底抽薪。
她叫了司機出街,不過到了街道上後便讓司機自己回去,她自己在街道上亂逛。
逛了約莫半個小時,買了一些老人用的補品,摸臉油雪花膏什麼的,又買了治療腰酸背痛的膏藥,最後還買了小孩子的幾本書——上次她過去寮屋,看到小魚兒旁邊書桌上放了幾本連環畫,是舊的。
總之買了不少,之後才提著過去寮屋。
現在天冷了,寮屋的門窗都用破棉絮舊報紙堵住,曲折彎轉的石板路旁是東一根西一根的竹竿,都用鐵絲給綁住,上面掛著五顏六色的衣裳,嘀嗒著水。
從那衣裳可以看出,這裡的人都陸續上工了,且有些年輕人的衣著已經添了幾分時髦的港味,看來陸續開始融入這裡的生活。
葉天卉找到江凌楓家的寮屋,正好看到江凌楓阿婆正晾衣服,旁邊小魚兒幫忙。
小魚兒先看到葉天卉的,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天卉姐姐,天卉姐姐!”
江凌楓阿婆也頓時看到了,便笑起來:“天卉來了,快進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