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問問,如果有一天她做錯了什麼,害他傷心了,他是不是會生自己的氣,再不會這樣對自己溫柔了。
但到底也隻是想想。
他並不是自己的將軍父親,她也不可能那麼要求他。
這麼想著,關上書房的門,葉天卉恰好看到了李姐,這次李姐手中端了一個託盤,託盤裡是牛奶。
她看到她顯然有些意外:“天卉小姐。”
葉天卉:“這是?”
李姐笑道;“這是……給天卉小姐準備的牛奶,是先生吩咐的。”
葉天卉微頷首,淡聲道:“好,放到我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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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立軒和顧時璋約好了這天下午過去拜訪咖啡大師卡斯特爾先生。
中午時候,顧時璋打來電話,再次確認了時間,又提起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拜訪卡斯特爾先生的禮物。
他笑著說:“我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直接過來就是了。”
葉立軒正忙著記錄一個數據,聽到這個,隨口道:“好。”
顧時璋又道;“我和卡斯特爾先生很熟,你如果忙,晚一些也沒什麼,我會和他說。”
葉立軒聽著,疑惑:“不必了,既然約了時間,我自然會按時過去。”
顧時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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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葉立軒想著剛才顧時璋的言語,便覺得顧時璋今日不同於往日,有些過於殷勤了。
他蹙眉,覺得莫名,不過這時候助理過來找他提起試驗報告,他也就不再去想了。
一直忙到了下午時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徑自開車過去約定的地點,一下車便看到了顧時璋,他倒是來得早,手中提著一個精貴的紙袋子站在那裡。
葉立軒:“你近日很闲?”
說著這話,他的視線便落在顧時璋領帶上。
顧時璋的領帶,分明和自己是同一個品牌,且都是斜紋真絲的,隻是顏色和花紋略有不同。
這對於注重細節的講究男人來說,已經是一次略有些尷尬的撞衫了。
顧時璋自然也注意到了葉立軒的領帶,他在片刻微妙的沉默後,便露出笑來,一個難以形容的苦笑。
不得不說,這位挑選者也是花了心思的,每個人的領帶風格都和本人很搭,單獨看,再合適不過了。
但是湊在一起,那種同品牌同材質且分明是同一個設計師的風格相似感,實在是有些難以言喻。
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麼,隻能笑著對葉立軒道:“很巧是不是?”
葉立軒抬手,修長的指尖落在自己領帶上,他很有些矜持地道:“這是我女兒幫我選的。”
顧時璋:“你女兒的品味和我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這一說,葉立軒直接一個不悅的眼神過來。
顧時璋馬上閉嘴:“我不該這麼說,唐突了你女兒,我道歉。”
葉立軒微挑眉。
他想起那一日,他和顧時璋站在張林記,恰好看到外面的葉天卉,那時候顧時璋也看到了。
顯然那時候顧時璋並不知道那是他的女兒,但顧時璋仿佛也是關注到了的。
他對自己女兒有些興趣。
這認知讓葉立軒心裡湧起不舒服的感覺。
他涼涼地看著他:“時璋,我女兒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陸,你可能不知道,大陸風氣比較保守,和香江完全不同。”
顧時璋:“嗯,我前幾年曾經去過大陸旅行,對那邊的情況也算了解。”
葉立軒:“我之前一直不曾照顧過她,如今她回到我身邊,我自然要好生為她打算。”
顧時璋:“那是應該的,應該的。”
一時他仿佛不經意地說:“你和你女兒相處得如何?應該還好吧?”
葉立軒微挑眉。
顧時璋意識到了:“怎麼?”
葉立軒輕嘆:“想起她就頭疼。”
顧時璋:“……”
他指尖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領帶,想到今天自己怎麼精心挑選了搭配的西裝,怎麼仔細佩戴好,就這麼精神抖擻出門。
結果——
就看到了葉立軒類似款的領帶,想都不用想,人家一口氣買了幾條,送了爹地送男朋友,這人情全都被她打包搞定了。
她確實很讓人頭疼。
但也沒辦法,她就這樣,隻能認了。
葉立軒卻道:“說實話,我必須承認,我女兒不曾養在身邊,我看著如今的她也是頭疼。”
顧時璋:“頭疼?”
葉立軒頷首,嘆道:“她性子實在惡劣,詭計多端,財迷心竅,不學無術,野心勃勃,粗俗暴力,我有時候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哦……
顧時璋挑眉看向葉立軒,神情中有一絲不敢苟同。
她有惡劣到這種地步嗎?
葉立軒繼續道:“不過想想這是我的親生骨肉,也隻能自己受著了,誰讓我生了她,又不曾教養她,我認了。”
顧時璋:“你這麼說,倒是讓我好奇了,等哪天我見見可以嗎?”
葉立軒那眼神頓時沉了下來。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顧時璋一眼:“你什麼意思?”
顧時璋無辜:“我沒別的意思——”
葉立軒淡聲道:“時璋,作為長輩,你這樣說話不合適吧?”
顧時璋:“……”
他苦笑一聲:“沒別的意思,隻是你如今父女團聚,作為朋友,我自然為你高興,又想著你上次和你女兒有些矛盾吧,我想著現在的小孩子不同以前,一個個都很有主見,隻怕是未必聽家中長輩那一套,所以關心下,免得你們父女之間又輕易起了什麼衝突。”
葉立軒:“你說得也有道理,比如你家侄子志镡,他那模樣倒是不錯,但是性情實在是幼稚,他便是追在我女兒身後跑,我女兒好像也不太看得上。”
顧時璋挑眉:“我侄子?志镡?”
葉立軒頷首:“就前兩天,我女兒從馬場出來,她過去和男朋友約會,結果你侄子遇到了,眼巴巴非要送我女兒過去,我就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都在想什麼?”
他這話一出,顧時璋那神情就不太對了。
他看著葉立軒:“是嗎?你女兒和男朋友約會,志镡送她去的?”
葉立軒:“對,聽我女兒提起,好像是這樣。”
顧時璋略沉默了下:“志镡不是要和文茵談嗎?”
葉立軒:“誰知道呢,隻是兩家老人家提,也不一定非要他們兩個談吧,其實還是看他們自己的意思,你也說了——”
他淡淡地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有主見,也倔得很,我們這一代人是理解不了這些年輕人的,是不是?”
“我們這一代人”……
顧時璋明明白白接收到了葉立軒的暗示以及排斥。
那意思很明白,你,還有你侄子,離我女兒遠點。
葉老爺子將祖輩基業發揚光大,在這大香江創下一番事業,那自然是有大謀略的梟雄,不會在意些許小女兒心思,在他眼中,子女婚姻都是籌碼,都是可以周密盤算的,是以對於和顧家這門親事,葉老爺子自然勢在必得。
但是葉立軒不一樣,葉立軒生在富貴之家,但也不是沒吃過苦頭,他在美國留學期間也曾勤工儉學,他是能享得富貴也受得貧窮的人,他也並不在意那些家世錢財。
早些年曾經有一位國外富豪對葉立軒頗為上心,展開追求,葉立軒根本不為所動。
時至今日,他更不想拿自己女兒的婚姻做籌碼。
他越發苦笑一聲,很無辜又無奈地道:“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確實現在的孩子都很有主見,在談朋友這方面也不會受長輩拘束,凡事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想法,做長輩的也不好橫加幹涉吧。”
說完這個之後,他又小心翼翼地找補:“不過呢,你女兒應該聽你的,你總歸是為了她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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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候,葉立軒回到家,一路上,他眉心一直微蹙著。
一直到回到家,換了衣服鞋子,過去洗浴間洗澡時,一陣涼意陡然襲擊他的後背。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緊攥著那噴頭,靜默了半晌,之後關了水源,扯了毛巾快速擦幹,顧不上身上殘餘的水分,快速拿起電話,搖了一個電話號碼。
撥通後,先聽了那邊查的情況,顯然一時半刻並沒有什麼進展。
這麼聽著,他神情泛冷,一字字地道:“直接查顧時璋——”
他略頓了頓,才道:“他交了女朋友,查他女朋友的身份。”
第49章
而就在此時此刻, 隔著一道走廊的另一處房間,葉天卉正和顧時璋煲電話粥。
顧時璋問起她的班際賽情況,葉天卉也就大致提了提。
顧時璋卻涼涼地道:“你都沒和我說過。”
葉天卉意外:“是嗎?可你也沒問啊!”
顧時璋輕“呵”了聲:“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 和我在一起隻想著吃, 正事瞞得密不透風。”
葉天卉越發驚訝, 很不能理解:“可是好好的,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難道我像是沒事給你念叨這些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