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進來,笑著道:“以後天冷了,你可以隨便扯過來鞍毯當被子,也不錯了。”
葉天卉看了看,也是滿意的:“你已經打掃過了!”
她覺得他是矜貴講究的人,但不得不說,他幹活還可以,顯然對馬房也很熟悉。
顧時璋:“那是自然,這種活我很熟,我以前也曾經睡過鞍房。”
說這話,他又過去一旁檢查隔壁的熱水和廁所裝置,檢查過後,自然很滿意。
他挽唇笑著道:“還好,雖然挨著馬厩,估計有點馬糞味,不過比你租的那小窩強多了。”
他沒進去,但大概感覺到了,她租的那房子幾乎沒法下腳。
葉天卉:“我也覺得不錯,你看這位置多好啊,對著一片綠草地,通風好,雖然挨著那些馬,但想想人家賽馬的身價那麼高,如果論斤稱兩地賣,我還不如人家值錢呢!”
所以,似乎也沒什麼好委屈的,說起來她還沾光了。
顧時璋又打開旁邊的一個盒子:“我還給你帶了一些日用品,這樣你用著也舒服。”
葉天卉好奇,探頭看過去,卻見裡面有全新的浴巾毛巾,都是成套的,一看就是好的,還有護手霜,面霜,洗發液沐浴露等。
她疑惑:“你怎麼給我買這麼多?”
顧時璋輕嘆:“你請我吃這麼多飯,我也不能不回饋下是不是?”
葉天卉檢查了下:“那也挺好,這些我確實有用。”
她感激地看他:“謝謝你,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顧時璋黑眸含笑,望著她道:“我這不是要去英國一段嘛,我得趕緊花點錢收買你,讓你用著我送的物件,還能想著我,可別回頭過兩周我回來,你都忘記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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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瞧你說的,我有那麼沒良心嗎?”
顧時璋卻道:“你有。”
葉天卉不滿:“你!”
顧時璋繼續來一句:“你就是一個沒心沒肺沒良心的。”
葉天卉:“……”
她無奈又無辜:“你以為你送我那麼多東西,就可以隨便侮辱我的人格了嗎?顧時璋,我不過是不想和你計較罷了!”
顧時璋看她那氣鼓鼓的樣子,突然便笑了。
他嘴角噙著笑意:“好,不侮辱你的人格,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我帶了一些點心,去外面找一處,一起吃。”
葉天卉一聽好吃的,剛才的氣惱頓時煙消雲散了,她興致勃勃地道:“我看到外面有一處涼亭,這會兒沒人,我們趕緊過去!”
顧時璋:“好!”
葉天卉折騰這一遭也確實餓了,於是兩個人便過去馬厩後面,這裡有一處涼亭掩映在蒼翠之間,從涼亭往那邊跑馬場看,蜿蜒的跑馬道盡收眼底。
顧時璋笑道:“這邊估計很少有人過來,清淨。”
說著,他把那食盒放在石桌上,打開:“看看喜歡吃嗎?”
葉天卉看過去,一看之下倒是意外。
裡面竟然有肉腸,還有蝦乾,並不隻是她以為的尋常點心,一時自然食指大動。
顧時璋自然看出來了,從旁拿了一個小竹籤遞給她:“嘗嘗這個。”
葉天卉接過來,先叉了一塊那肉腸,入口筋道,香味四溢,細吃時又隱隱帶著幾分甜感,一點也不膩,甚至有些彈軟的口感。
她連連點頭:“好吃,這個好香!”
顧時璋:“這是生曬的臘腸,你再嘗嘗這個,這是蝦乾,海上漁民凌晨出海落網捕的蝦,去了殼後在竹籮上曬的,現在香江很多食品都是工業加工,這種原汁原味的開始少了。”
葉天卉便嘗了口那蝦乾,略帶著一些腥味,但並不重,蝦味很是濃鬱,味道也是鮮甜的,吃起來很開胃。
顧時璋又打開旁邊一個包裝盒,裡面是面包,都是切成一指見方的小塊,可以用竹籤戳著吃。
他自己也拿了一個竹籤,兩個人各樣都嘗了嘗,好吃得要命,葉天卉吃了一口還想再吃一口,就著面包塊,再喝口水,吃得齒頰留香。
此時樹木繁茂,翠竹成陰,山風吹來間,帶來些許幹草的氣息,兩個人坐在這涼亭上,遠眺著香江風景,嘗著這世間美味,自然愜意。
葉天卉各樣都吃了不少,這才心滿意足:“你帶的這些真好吃!”
好多都是她見都沒見過的,便是外面有同樣的,也不是一樣的滋味。
顧時璋唇角微上翹,笑著道:“看你吃得香,連帶我胃口也好了。”
葉天卉:“挨過餓的,吃什麼都香,一看你竟沒餓過。”
顧時璋聽這話,視線落在她臉上:“挨餓是什麼感覺?”
葉天卉:“這可不好形容。”
顧時璋:“為什麼?”
葉天卉嘆了聲:“我便是有生花妙筆,也沒辦法讓你知道你不曾經歷過的滋味,想知道,餓上十天半個月的就知道了。”
顧時璋聽著,神情頓了頓,之後點頭:“也對。”
葉天卉用竹籤再次叉起旁邊一小塊腐乳芝士蛋糕,品嘗著那獨特的香,道:“不去提這些不高興的了,你明天不是要去英國嗎?”
顧時璋頷首:“是,明天的飛機。”
他抬眼看向她,突然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葉天卉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顧時璋馬上收斂了神情:“開個玩笑。”
葉天卉納悶地打量著他:“總感覺你仿佛戀戀不舍的樣子。”
顧時璋聽此,捏著竹籤的優雅長指陡然頓住。
之後,他緩慢抬起眼皮,看向葉天卉。
卻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挑眉:“說這話,你是拿我打趣嗎?”
葉天卉心滿意足地吃著那腐乳芝士蛋糕:“我就說說嘛,你幹嘛反應這麼大?”
顧時璋靜默了片刻:“我隻是有些不太放心。”
葉天卉:“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顧時璋便不說話了。
縱然她生性灑脫並不在意,但他自是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昨晚難得回去許久不曾回去的顧家,先把顧志镡這侄子叫到一旁好一番訓誡,看他憋屈無奈卻隻能隱忍的模樣。
之後又給巴拿馬咖啡種植園搖電話。
他和葉立軒交情甚篤,因喜好咖啡,又口味挑剔,所以一起在巴拿馬添置了咖啡種植園來種植咖啡,誰知道無心插柳柳成蔭,如今巴拿馬種植園的咖啡屢獲大獎,倒是要好生經營了。
如今他自是要給葉立軒添幾樁堵。
葉天卉自然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她疑惑:“你怎麼了?不開心是嗎?”
顧時璋:“我有個助理,會幫我處理家裡的瑣事,他會留在香江,萬一你遇到什麼事,你就給他打電話。”
葉天卉:“哦?”
顧時璋道:“我都和他說好了,什麼都可以幫你處理,想換工作,或者哪裡遇到什麼事,都可以。對他,你不必見外。”
葉天卉便懂了:“放心好了,如果遇到什麼我自己處理不了的,我不會客氣。”
顧時璋拿了紙筆,在紙上寫了電話號碼和名字,交給葉天卉。
他囑咐道:“他什麼都可以處理好。”
葉天卉:“我懂了!”
說著,她拿起一罐汽水,“砰”的一聲打開,遞給顧時璋:“來,我以水代酒,給你踐行,你趕緊高興起來,不要在這裡依依不舍,倒仿佛要訣別一樣!”
顧時璋修長手指輕握住那汽水瓶,抬眼看著葉天卉:“好,那我們幹杯。”
兩個人幹杯,汽水入腹,沁涼。
顧時璋垂下薄薄的眼皮,所有的心思都掩下。
包括分離帶來的隱隱擔憂,包括不計後果的志在必得,也包括覬覦的貪欲。
葉天卉父親葉步邊曾經說,葉天卉是奔波在荒野的一匹野馬,這個世上沒有能夠羈絆她的韁繩,更沒有能囚禁她的宮牆。
她本是灑脫無忌的性子,他又怎麼能輕易亂了分寸。
於是他終究不動聲色起來,仿佛並不在意地道:“那我走了,兩周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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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顧時璋,葉天卉去過去馬房準備工作,她和Jessie一起將自己負責的那處馬厩迅速收拾妥當,便準備出發上午的訓練了。
他們負責的幾匹馬,有一匹馬總是無精打採的,它剛醒,好像有點起床氣,葉天卉牽它韁繩的時候,它耷拉著臉。
Jessie便笑道:“我有辦法對付它!”
葉天卉:“什麼辦法?”
Jessie對著葉天卉狡黠一笑,之後從褲兜裡掏出一個什麼,喂給了旁邊的馬。
葉天卉疑惑挑眉。
Jessie公布答案:“一塊糖,獎勵它們一塊糖,它們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葉天卉也忍不住笑了:“會被發現的。”
被發現了,這自然是違規的,那麼金貴的賽馬呢,食物都是精心配備好的,不是他們能隨便做主的。
Jessie:“放心,馬會為我們保守這秘密!”
葉天卉笑道:“走吧。”
說話間,訓馬師和策騎師終於來了,他們負責牽著馬去晨操,Jessie和葉天卉順利交接後,便趁著這個功夫清理馬厩,為做操回來的馬匹備水備料,等準備差不多了,那些馬也要回來馬厩,他們過去接應。
葉天卉按照號碼牌逐牽馬回來時,卻恰好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