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烈掙扎,卻缺乏對應技巧,被我把臉按在百葉窗上,面露驚恐:「鄭芊芊!」
全力按住他掙扎的胳膊,緩緩湊近他後頸作勢要咬,哈出的氣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你是個總裁,怎麼這麼沒有自覺,被員工按在玻璃上這樣那樣,外面的人都看見了。」
呵,太輕敵了,既然知道我想過要做保安,沒點功夫敢想嗎?
百葉窗擋著,大多數人沒有注意,但他不敢動了,僵持在那。
助理路過門口,指著我沖進來:「我看到了!你又把總裁壓——」
「閉嘴!」總裁目眥欲裂,「出去!都給我出去!」
我撒開他:「走了,換公司了。」
他火速站好,整理外觀,氣得口不擇言:「走!馬上就給我走!你以為我有多稀罕你?賠上自己都要留下你嗎?笑話!」
「誰稀罕你啊!」我怪叫。
「你還不稀罕!」他雙目赤紅,抄起桌上的書冊砸我腳邊,「滾出去!」
我滾了,滾到樓下,保安又把我請回去。
「咳。」總裁已經恢復了冷靜睿智的模樣,威嚴地坐在辦公桌後,「你真的對我沒興趣?」
我:「沒有,就你這樣的,脾氣又差又……」
「可以了,不用繼續說了。」他指指對面的沙發,「請保持你的沒興趣,然後繼續工作,隻要不再冒犯我,剛才的事我會當作沒有發生。」
我嘖了一聲:「算了,你犧牲也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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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指了指門邊:「以門邊那條磚縫為界,未經允許你不能踏過來,犯一次扣五百工資。」
「看你那小氣樣。」
我沒跟他一般計較,出門倒水喝。
走到他桌前的時候,停下看他。
他戒備抬頭,瞅瞅我的腳,放松了:「什麼事?」
我抬起左腳虛晃一槍。
他渾身一震,筆都掉了。
「鄭芊芊!你幼不幼稚!」
我樂不可支。
上班變成了一件愉快的事。
有事沒事嚇一嚇總裁,就很快樂。
沒幾天他就把我嚇他的權利也取消了,嚇一次扣兩百塊。
我又不想上班了。
花半個月背完產品資料,可以接業務了。
新業務員公司不給分配單子,都是自己找業務,要不帶著東西出去掃樓,要不電話銷售。
為了考驗我是否準備好了,總裁讓我在他辦公室打騷擾電話推銷產品。
「這些客源電話哪來的?」我嚴肅地問。
「這種時候法律意識又這麼強了?」他好整以暇坐桌邊,「別拖延時間了,快打,給我看看你的學習成果。」
我撥通了一個,半天沒人接,我看著他。
「下一個啊。」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怕了?很多新人第一次打騷擾電話,克服不了挨罵的恐懼,會嚇得聲音發抖,渾身打顫……」
「喂,李總嗎。」我對著電話說,「您的父親住院了,請匯款到賬號……」
「你來做電信詐騙的嗎!」總裁驚坐起。
「還沒打呢。」我展示撥號盤給他看,咧嘴笑,「看你嚇那樣。」
他頗沒面子地坐回去。
我撥通一個號碼。
「王總您好,我是來推銷這個……什麼?你叫我滾?你才滾!」我拿著電話騰地站起來,「滾出十萬八千裡,烏鴉坐飛機!」
總裁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在做什麼!」
我邊罵邊走,站在落地窗前指點江山:「您就往東一直滾,滾到太平洋裡去,太平洋沒有加蓋,您繞地球一圈……」
「別罵了!掛掉!」
「……你投訴我?找我老總?好啊,我總裁就在旁邊呢,你投訴,來!」
我隔著地磚線把手機丟到總裁身上。
他下意識地拿起來一聽,被那邊的汙言穢語噴了個兜頭,臉色像一瞬間吃了十斤屎。
教養不允許他像我一樣破口大罵,他最後顫著手放下手機,震顫的眼中似乎帶著某種創傷後遺癥。
我把手一伸:「手機還我,別掉地上了,砸壞賠錢。」
「鄭芊芊!」
我沒能再進入總裁辦公室。
回工位接著混底薪了。
大家感覺我失勢又失戀,假惺惺地來安慰我。
一個說:「哎呀,男人都是這個樣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就玩玩你。」
一個說:「你怎麼不趁得寵的時候,多要點資源呢,看你現在連工作都要丟了,多虧。」
還有問「為什麼你們半個月就分開了,是不是傅總不行」的。
這些人心裡一點事業都沒有,全是八卦!
我就不一樣了。
我決定抓緊時間,趁著還沒有被末位淘汰開除的這半個月。
好好地睡大覺!
白天帶薪睡覺,晚上做保潔賺外快。
多麼幸福的生活啊!
過了半個月逍遙日子。
一天中午餐廳吃飯,碰見總裁和經理,我精神抖擻地打了聲招呼。
「睡飽了。」經理笑呵呵的。
我幹脆在旁邊坐下:「飽了飽了,公司空調真不錯。」
總裁眼皮狠狠抖了一下。
「明天就最後一天了。」經理面露難色,「小鄭,要不哥分你倆單子吧,你這一個多月,連個意向都沒有,丟的是傅總的臉啊。」
「丟我的臉,你急什麼。」總裁突然涼涼地開口。
經理張張嘴:「您都這樣講,那我沒話說了。」
總裁優雅地拿餐巾擦擦嘴角,揮手叫來服務員,加了兩個菜。
「鄭芊芊,慢慢吃。」他站起來理理衣角,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吃飽了,回去繼續睡。」
「謝謝傅總。」
他踏著皮鞋轉身走了,看上去氣悶著了。
下午叫我去辦公室。
我站三米開外。
他手上拿著一疊文件,要遞給我:「你站那麼遠幹什麼?」
「過來要扣工資的。」
「工作都要沒了,還在乎這點工資?」
「在乎啊!」
他又氣著了:「過來!這次不扣!」
我總算敢過去,坐他桌上:「什麼事?」
「?」
「早就想坐一下了,以後沒機會了。」我解釋。
他深呼吸好幾下,把資料往桌上一拍。
「看一下資料。」抱著臂靠回躺椅,眼神似乎想把我鉆穿,「晚上跟我一起見客戶。」
「啊?」我迷茫地看著他,「我都要被開除了,還幫你幹活啊……」
「鄭芊芊!你沒有使過力,你一直在擺爛,是害怕付出得不到回報嗎?」他咬牙切齒,「既然是這樣,又怎麼會堅持到今天,不主動離職?」
我被震到了,喃喃道:「混底薪啊……」
「別敷衍我。」他胸膛劇烈起伏,為減緩壓力松了松領帶,由下至上地瞥我,卻帶著迫人的氣勢。
「晚上跟我見客戶,算你一部分績效,讓你不至於這個月就被開除。」
我為難道:「可我晚上……」
「有兼職?」他抽出手機,「我就知道,都是兼職害了你,多少錢能讓你徹底放棄兼職?」
「兼職是無價的。」我嚴肅地站到地上,正視他,「它是一種保障,是我敢在電話裡罵客戶,敢坐你桌上的底氣。」
「早就說過,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如果我的錢全從你這裡賺,那就隻能看你臉色過日子了,我可受不了這個。」
對視,久久無言。
鬧鐘響起,我揮揮手機:「下班咯傅總,明天——最後一天再見。」
哼著歌去遛狗,金毛在夕陽下的草坪上快樂地撒腿跑。
生命多美好啊。
趙姐坐在陽傘下觀賞我們跑,還戴著太陽帽太陽鏡,遠遠地招招手。
「芊芊呀,不是說明天就丟工作了嗎,怎麼還那麼開心呀。」
叫我陪她喝冷飲,吃點心。
「就是要丟工作了,所以才特別開心啊。」我理所當然道,「到時候我早上也能來給你遛狗了,曬著太陽逛公園,喂喂鯉魚,多好。」
她笑著說:「我當然願意了,可我又不能給你買職工社保。」
「沒事。」我神秘一笑,「我可以去五金廠上夜班打螺絲,到時候下了班正好趕上出太陽,就來給你遛狗。」
「打螺絲啊,好辛苦哦。」她惋惜地嘆了口氣。
手機響了一聲,是工作全員群。
總助:[定位]
是一個酒店的定位。
總助:30 樓 308 包廂。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說。
下面馬上叫喚起來。
經理:你們是喝了酒需要接嗎!來了!
總助:不是。
看來是發給我的。
畢竟我沒有加他們的私人號,隻能發群裡。
我把屏熄了,喝口冰茶,看淡夕陽。
「做業務還要陪客戶喝酒呢,好得到哪去。」
群裡再次彈消息的時候,已經十點過了。
洗狗的時候,水管子爆了!
現在金毛渾身沐浴露汪汪叫個不停,我在奮力地接水管!
水滋我一身,頂著被洗頭還要拿手機看。
經理:明天最後一天嘍,各位業務員都在幹什麼呢?加把勁加把勁,不要做墊底的那一個哦!
字裡行間透出陰陽怪氣、幸災樂禍。
這經理,之前總裁提過一嘴,說是什麼家族派下來的小嘍啰,就盯著他。
所以將我安插進業務部門,他頂了一定的壓力,要我一定加油。
Pua!真會 pua!
「芊芊呀,我說樓上什麼動靜,你這……快,別接了,你接什麼水管子,明天叫人來弄吧。」
趙姐急忙來拉我。
「不用。」我淋著一頭水,仰頭朝她咧嘴一笑,「你以前不信我會接水管,今天就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手機又響。
總助:經研究決定,本月業務部的末位淘汰取消,順延至下月。
經理:為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消息秒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