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下不敢聲張,趕緊往前溜,很快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葉天卉忙跟在他身後。
李三見四下無人,停下步子,看向葉天卉。
葉天卉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他,那意思仿佛她很聽話。
李三頓時來氣了,狠狠地對著對著牆角吐了一口。
葉天卉小心地道:“現在,我們去哪兒?怎麼辦?”
李三皺著眉頭,微抬起下巴看著葉天卉:“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葉天卉:“什麼?”
李三:“當我的馬子,我罩著你。”
葉天卉聽著,明白“馬子”就是對象的意思。
她搖頭,認真地道:“我不想當你的馬子,我又不喜歡你。”
李三看著她那依然一派天真的樣子:“那行,你走吧。”
葉天卉:“走?可是你不是要帶著我去市區嗎?”
李三隻覺得葉天卉太蠢了,他不耐煩起來:“你眼瞎了,看不到現在街道上是什麼情況,你想連累我吃官司?”
葉天卉:“可是我們都說清楚了啊,我錢都給你了,欠條也寫了,你這會兒讓我走,那我怎麼辦?我人不生地不熟,孤苦丁零的,你想讓我被抓走嗎?”
李三:“滾!我哪知道你怎麼辦!”
葉天卉幾乎不敢相信:“你竟然想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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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好笑:“就坑你怎麼了!我沒說把你硬拖回去當馬子,我很有良心了!”
葉天卉確實有些不敢相信,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他竟然出爾反爾。
竟然坑她!
葉天卉微挑眉,看著李三:“你不管我了?”
李三:“管你?你陪我睡幾晚,我睡舒服了,我就管你。”
葉天卉:“你也不還我錢了?”
李三:“還錢?進我口袋裡想出去?你做夢吧!”
說完他就要走。
葉天卉卻上前追著不放:“不行,你必須還我錢,還有我的欠條,你得給我,不然我不走。”
李三:“你他媽的有病!”
葉天卉:“你真不還我錢了?”
李三:“誰欠你錢?你想找誰找誰,別找我!”
他這話剛說完,就見葉天卉突然抬起拳來。
他驚訝,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自己鼻子已經挨了一拳,隻打得鼻子酸麻漲,之後就是龇牙咧嘴的疼。
他不敢置信:“你,你竟然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
一個大陸小妹妹仔,竟然打他??
葉天卉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我管你是誰,你騙我錢,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她上前又是一拳。
李三也不是吃素的,氣恨之下,連忙回擊,然而,看似柔柔弱弱的葉天卉,竟然有力氣的很,沒幾下,他竟然被葉天卉反剪著雙手按在那裡,被她一通狂打,隻打得嗷嗷低叫。
葉天卉:“你不要太大聲,就算疼也不要太大聲,不然警察來了,我會被遣返,但你也得受罰,你小聲點,忍忍吧。”
李三鼻涕眼淚一起流,聽到這話,流得更兇了。
這是什麼大陸妹,她眼看要把自己打死了,還能這麼好心好意地勸著自己!
誰知道這時候,葉天卉又是一拳:“我的錢呢?”
李三顫巍巍地道:“在,在口袋……”
葉天卉便俯首下去,從他口袋裡找了找,果然找到了自己那一百五十港幣。
不過她並不放過李三,又繼續翻了他其它口袋,先找到一袋老婆餅,是沒拆封的,葉天卉現在餓得要命,正好趕緊收為己有。
她又翻找,竟然發現有一個錢包,裡面是自己那欠條,還有成摞的港幣。
她先把欠條收起來,之後數了數那港幣,竟然是八百多港幣。
這蛇頭這麼有錢。
她直接將那八百港幣連同自己的一百多都收起來:“行了,你走吧。”
李三瞪大眼睛:“那八百是我的,那是我的錢——”
這大陸妹竟然搶錢?這不是搶錢嗎?
葉天卉聽聞這話,直接抬起腳,狠狠地踩在李三胸口,李三臉色煞白,疼得發不出聲音。
葉天卉垂眼,看著地上的男人:“拿你幾個錢怎麼了,我沒要你命,那是我好心,你不是應該謝謝我嗎?”
李三疼得眼花繚亂,他艱難地抬起眼,看向葉天卉,隻覺原本柔弱的大陸妹,此時竟然有著一種冷沉沉的氣場,就好像她是殺伐果斷的將軍,就好像她掌控了世間多少人性命。
李三後背發涼。
他突然想起葉天卉最開始說的話,她說她總怕她坑了別人讓別人吃虧……
當時覺得這大陸妹單純,現在他懂了……
他哆哆嗦嗦地道:“女俠饒命,女俠,那些錢你都拿走吧,都拿走吧,都是你的了,我謝謝你!”
葉天卉滿意地點頭:“好,既然你願意送給我,那我就心安理得了,我早說過,一般來說,我是不會隨便坑別人的。”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走到一半,她又回來,對著地上已經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李三,誠懇地道:“唔該。”
李三:“……”
唔該在這裡是謝謝的意思,女主很有禮貌的。
第4章
葉天卉揣著那一大沓的港幣,拎著那袋老婆餅,快速地沿著小路離開。
剛才跟著李三過來這邊的時候,她也在留心觀察地形和情況,現在她知道周圍巡警的分布,知道怎麼躲開那些巡警保證不被發現。
她先找到一處偏僻的拐角,這是老舊瓦房和旁邊新式高樓形成的拐角,那瓦房的牆皮斑駁陸離,還用白石灰刷出方形區域,上面密密麻麻寫了黑色或者藍色繁體字,全都是廣告。
葉天卉打開那老婆餅,那老婆餅原本應該是酥的,現在已經有些壓碎了,不過味道依然很好,裡面是甜的,很香。
一共四個老婆餅,並不大,葉天卉饞得直流口水。
從蛇口出發的時候,她是吃飽了的,但是她在海水中泡了幾乎半夜,已經耗盡了體力,事後一心想著聯系蛇頭,又怕引起別人懷疑,根本沒敢買什麼吃的,如今肚子已經空蕩蕩的了。
她拿著老婆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吃,真香!
大口吃飯的感覺太滿足了,不用花錢搶來的老婆餅更是香!
一番狼吞虎咽後,她吃下兩個老婆餅,體力得到補充,她感覺好多了。
她一邊慢條斯理地啃著第三個,一邊想著剛才痛打李三的種種。
這些年她其實有意鍛煉自己,會在晨間或者晚上時候偷偷練武,所以身體素質還行,隻是沒實戰過,心裡沒底,如今大概心裡有數了。
重活一世,她寶刀依然在,兩個老婆餅下肚,十個李三在她跟前,她也不必懼怕!
一時又想著,這到底是太平盛世,像她這樣的,並無用武之地,不然就算不幹別的,打家劫舍,劫富濟貧,也能混口飯吃吧。
這香江憑著武藝倒是能混,比如賭場酒店的打手什麼的,但是她又不太想和那些人攪在一起同流合汙,說來說去,還是得有個生財之道,也好養活自己。
要不然,隻想依仗那勞什子親爹,誰知道靠譜不靠譜。
自己已經給那親爹寫信,寫了那麼多,卻沒個回信,也不知道是裝傻還是沒收到。
但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裝傻的話,說明這親爹無情無義;沒收到的話,說明這葉家豪門關系錯綜復雜。
自己的信投進去,竟到不了當事人手中,這必然有些緣由,怕不是有什麼利益糾葛。
她又想起那葉文茵。
才十八歲,很美的一個姑娘,是香江這花花世界長大的千金大小姐。
如果論赤手空拳和人打架,或者亂世之中求生,她必然是萬萬比不過自己,但是到了這豪門之中,打扮得精致華麗成為豪門聯姻的工具,人家怎麼都比自己有優勢。
這種事,她也不是沒遇到過,上輩子她若要嫁國公之子都是門當戶對易如反掌,甚至還有機會入主東宮——事實上當年但凡她點頭,興許她還有母儀天下的機會。
可她心裡明白,自己並不適合這種生活,養在深閨的安逸並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必須遵守這個世界賦予後宮後宅女性的行為規範。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無論是她所處的大昭國,還是如今的大陸,亦或者是看似經濟發達的香江,整個社會都是按照這個模式運行的。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幹不了這種活。
就這點來說,葉文茵有很大的優勢,她顯然滿足葉家這種豪門家庭對一個女兒的要求,她也能做到他們要求的,聯姻,為家族爭取更多利益。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就算找上門,葉家會怎麼對待自己,怕不是要嫌棄自己這不入流的女兒,畢竟不能帶來什麼利益,甚至根本就不認?
想象著這場景,葉天卉倒說不上多失落,她畢竟擁有上輩子記憶,不是什麼不知世事的孩童,在她心裡,“父親”這兩個字重如山,那是上輩子那個南徵北戰的鐵血大將軍。
至於這輩子的血緣至親,沒接觸過,她並沒有什麼親情的期待,自然也不會太在意。
她這麼想著時,已經吃完了第三個老婆餅。
其實吃第一個和第二個的時候實在是香,香得恨不得一口吞下,但現在吃到第三個,她有些口渴了。
奈何也不敢去買水,隻能先忍著,等吃完了再尋覓喝水的地方。
正吃著時,她突然感覺到異樣,那是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
她抬眼,順著那視線看過去,便看到黯淡陳舊的老樓牆根底下,有一處看不出底色的垃圾桶,而垃圾桶後面,探出一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