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裝考科舉、做大官,結果有天突然收到皇帝的情書:「朕的袖子,為你而斷。」
我:???
1
我出生鎮國公府上,父親早逝,哥哥多病。
我娘從夜哭到明,從明哭到夜,我跟她說:
「哭有什麼用啊?一天天就知道哭,福氣都給你哭掉了。」
說完包袱一背,就去太學上課了。
十年寒窗苦讀,終於一舉中第。
我娘說:
「唉呀,你女扮男裝上上學也就罷了,你這考上了探花,這可怎麼整?要不把身份換回來?」
我看了眼病懨懨的我哥:
「就他那身子骨,跟人喝個酒都能吐三升,工作三個月當庭暴斃,然後我們全家就全靠他那點撫恤過活是吧?」
我哥羞澀低頭。
我娘癟了癟嘴:「那你豈不是要去當官了?古往今來,哪有女子當官的?」
我一本正經地穿上官袍:
「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娘倆啊?不然我有必要受這麼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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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我衣冠禽獸,咧嘴一笑。
誒嘿~
當女人哪有當官爽啊?
我現在一個月五百石的月俸,全家老少都得看我的臉色吃飯,進了門我最大,出門三步有人抬。
工作也很輕松,體制內嘛,每天上朝就是噴人,下朝跟著我的同僚去窯子喝酒聽歌。
日子過得不要太爽!
我娘抹著眼淚說:「可你一直做男裝打扮,豈不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這都是我為這個家作出的巨大犧牲。要不是為了你們娘倆,為了這府上一百四十五口人,我也沒必要在外面風塵僕僕討口飯吃,看盡了旁人臉色。」
我攤在太師椅上,痛心疾首地誒了一聲,「晚上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嘞。」我娘朝窗外喊,「侯爺今晚要吃糖醋排骨,聽見沒,快去做啊!」
但我的快活日子很快到了頭。
有一天下朝,皇帝把我叫到了御書房商量政事。
中途他出了趟門,我等得無聊,就東看看西摸摸。
結果就讓我發現了御桌上的一幅小畫。
雖然隻畫了一半,依舊可以看出畫上的年輕男子年少潔白、風姿都美。
我怎麼看怎麼眼熟,後來猛地一拍大腿:這他媽不是我嗎?
敢情我坐他對面,跟他談經國政要,他在對面畫我?
他為什麼畫我?!
他該不是……
我腦海裡突然有了極為大膽的猜測。
當年殿試的時候,在我抬頭的一剎那,聖上的眼睛亮了:「朕宣布,他就是今科狀元。」
左右大臣大喊不可呀:「李章的文章,不及前二位。」
「張慈、楚文瀟貌醜。」聖上提起朱筆就要圈我的名。
後來被滿朝文武抱住了袖子,最後含恨給了我探花郎。
我做官以後,聖上也待我極為寬厚,有事沒事就給我發錢。
朝堂吵架時,習慣性點我名:「玉如你怎麼看?」
以至於每次聖上龍顏大怒時,同僚都會習慣性把我推進御書房哄人。
有次我跨過門檻,聖上劈頭蓋臉揀了玉貔貅要砸人:「滾出去!」
一看是我,他默默把玉貔貅放下:「是朕失言,朕這就去寫罪己詔。」
我:「……聖上大可不必如此。人都有情緒波動的時候。」
聖上堅持:「朕平常脾氣沒有那麼火爆,真的,玉如你信朕,這一定是鬼祟上身,沒錯——宣國師!」
最後此事以國師跳了三天三夜大繩結束。
再聯想起他看我時溫潤的目光。
那些放軟了聲調的溫言細語。
還有我留在宮裡加的班。
臥槽!
他不會是對我有什麼意思吧?
「玉如,玉如。」身後突然響起清潤的聲音,「想什麼那麼出神?」
我猛地回頭。
皇帝距我隻有半尺之遙。
他背著手,微微傾著身,俊朗的劍眉星目帶著一點促狹。
我頓感大事不妙:「啊,聖上回來了,那我們繼續……」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聖上擔心地撫上我的臉,「來人,宣太醫!治不好讓你們陪葬!」
這話一出來,我心裡就咯噔一下。
都要太醫陪葬了,那我的猜測是妥妥沒跑了!
慶歷三年春,我的仕途剛剛開始,就遇到了送命題。
——我的頂頭上司看上了我。
——他的取向,還有點問題。
2
我寒窗苦讀十年,步入仕途,難道是為了一朝掉馬做嬪妃的嗎?
不!絕不!
我的人生,應該進士及第後娶一個賢惠的老婆,然後在她全身心的輔佐下,成為一代權臣,光耀門楣、史書留名。
這是我對我自己的人生規劃。
我決不能讓皇帝對我的情情愛愛,阻斷了我的仕途!我的理想!
所以當晚,我就跑到丞相那裡去背刺皇帝:
「聖上年紀大了,但後宮無人,是時候給他娶個老婆了,不然老單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丞相與我一拍即合:「李大人所言極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把心放了回去。
雖然皇上可能也許對我有什麼想法,但隻要給他一個老婆,唉~他很快就會忘記我——男人誰不喜歡老婆呢?
第二天上朝,丞相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朝聖上拱了拱手:
「聖上親政多年,理應立後,國不能一日無中宮啊!」
我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皇帝面沉如水。
丞相畫風一轉:「臣覺得鎮國公府上的小姐——李大人的妹妹,就很不錯。大家說是不是啊?」
滿朝文武:「是啊是啊。」
我:「哈?」
皇帝掃了我一眼:「那朕今日就去鎮國公府上瞧瞧。」
我:???
眾所周知,鎮國公府上就一個小姐。
那就是我。
散朝後,我找上了丞相:「你沒事兒提我妹做什麼?」
丞相老神在在:
「李大人來找我,不就是希望推舉令妹做皇後嗎?」
「我懂!我懂!你放心,皇上如此厚待李氏一門,你家又是四世三公,這門親事,妥妥的。」
「我在這裡先恭喜李大人做上國舅,恭喜,恭喜啊!」
恭喜個屁!
我找你是背刺皇帝,不是讓你背刺我!
這些官場上的老油條真是太可惡了。
我散朝回家,正想著從哪兒找個漂亮小娘子應付應付的時候,我娘興高採烈地跑了回來:「聽說皇帝要娶你誒!」
「你哪兒聽說的?」
我娘驕傲地一甩帕子:
「我們貴婦圈消息很靈通的好不好——唉,你女扮男裝這麼多年,娘一直愁你嫁不出去,這下可好,聖上要立你為後。」
「好甜哦,這是什麼梁山伯與祝英臺的劇情,你與他真是有緣。」
我冷喝一聲:
「你還期待他紅蓋頭一掀發現是我,然後大喜過望嗎?這可是欺君之罪,誅九族的。」
「他一會兒就要來相看我了,我府上一百四十五口人的性命就看今朝。」
我娘嚇了一跳:「那你就不能換上紅裝見他嗎?我聽說他一貫很喜歡你,你女裝,他也應該很愛的吧。」
「他又不傻,哪有兄妹倆長一模一樣的?世人皆知咱家倆娃也不是雙胞胎啊。」
「那怎麼辦?」
我思忖再三:「讓我哥女裝。」
正在繡花的我哥驚詫地抬頭。
「我假扮了你,現在輪到你假扮我了。」我心中逐漸有了一條毒計,「他今日來,你就跟他見一面。
他看不上你,這一關也就過去了。」
「萬一他看上我了呢?」我哥害怕。
「那就嫁人啊,還能怎麼辦?」
「我是個男人,我怎麼能嫁人呢?」我哥悲憤欲絕地站了起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男的怎麼就不能嫁人了?」我怒了,「你吃家裡的,用家裡的,府裡吃穿用度都給你最好的,現在長這麼大,成天就在後宅裡待著,對家族一點貢獻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你了,讓你嫁人你還委屈上了,怎麼著,在家啃老一輩子啊?那可是當今聖上!要是你做了中宮,我在前朝有個助力不說,我李氏一族面上也有光啊!你怕我不給你嫁妝是怎麼的?」
我哥哭著跑走了。
「你去勸勸他。好好的一個大小伙子,心眼這麼小。」我囑咐我娘。
我娘誒了一聲:「他就是一時半會兒想不開,我知道你也是為了他好。」
那可不是。
我為什麼讓他去?
還不是因為聖上的取向成謎嗎?
萬一他就好這一口呢?
他倆湊一對這事兒不就剛好嗎?
下午,聖上擺駕李府,我帶著他到後花園見我哥。
「這就是舍妹。」我給聖上介紹。
我哥長裙委地,弱柳扶風,一臉病容蒼白病弱,頗有幾分西子捧心的媚態。
對上聖上的目光,他打著紈扇,羞恥低頭。
「妹妹長得……頗為高大雄偉。」聖上蹙著眉頭,不堪卒睹地平視著他的眉眼,然後溫柔轉向我,「朕喜歡嬌小一點的。」
我和我哥同時看向我娘。
我們仨裡,她最矮。
聖上驚懼:「朕說的不是她!她都四十了!」
我娘這可就不高興了:
「啥玩意兒啊四十怎麼了,我依舊是全京城門前最熱鬧的寡婦,看不起誰呢?」
聖上賠笑:「朕失言,夫人莫怪。隻是朕確實年齡尚小,滿朝文武也不許我娶寡婦——當然朕個人對寡婦是完全沒有成見的,像夫人這樣的寡婦自然是極好的,嗯。」
我娘掩唇一笑,伸手就要戳他胸肌:「小嘴恰了蜜。」
我感覺到聖上猛地打了個冷戰,趕緊把他藏到身後,警告我娘:「他隻是客套一下。你別亂來。」
我娘頗為失望。
待我把我娘和我哥趕走,朝聖上道:「這個相親,皇上覺得怎麼樣?」
「令妹是很好的,朕會給她安排一門美滿的婚事,絕不至於辱沒了她。」聖上信誓旦旦。
唉,那就是沒看上。
沒看上也有沒看上的好,省了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