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一本強制愛的耽美文女配。
當清冷孤僻的受家裡破產,隻能賣畫為生的時候。
我出現了。
我連續買了他一個月的畫。
終於有一天,阮清瑜抱歉地告訴我,他沒有畫了。
我問他:「那你呢?多少錢可以買你?」
他眉眼低垂:「畫 500,我隻要 50。」
1
我找到阮清瑜的時候,他正安靜的坐在路邊賣畫。
路燈昏黃,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路上行人腳步匆匆,沒有人願意為了他的畫停留下來。
大概感覺到有人駐足,阮清瑜微微抬眼看我。
他的睫毛很長,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眼眸很黑,卻沒有半點光亮。
見到來人是我,他微微有些愣神,畢竟,我也是霸凌他的其中一人。
阮清瑜沉默孤僻,身形單薄,長相精致幹淨,放在校園文中會是所有少女春心萌動的暗戀對象。
Advertisement
盛開在雪山巔的高嶺之花。
可這是一本強制愛的耽美文。
他是被強制的對象。
故事的開始僅僅是他在男主攻最落魄的時候出現在陽光下。
後來,作為私生子的攻被接回豪門,變成眾人追捧的少爺。
所有人都追捧他,包括作為女配的我。
強制愛的故事中,強制者與被強制者身份地位必須有巨大的差距。
所以,阮家破產了。
阮父跳樓,阮母身體不好,家中沒有經濟來源,阮清瑜不得不賣畫維持生計。
我是男主攻最大的舔狗。
在陸冕明確表示不喜歡阮清瑜時,他遭受了霸凌。
而我,則是在他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出現,尖酸刻薄地嘲諷他。
大概我的形象實在太過糟糕。
即便,我隻是安靜的現在他的畫攤前,我也能看出阮清瑜的無奈。
他仰頭看我,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可緊緊攥著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我知道,他是怕我這個陸冕的舔狗,會用惡劣的手段讓他失去收入來源。
實際上,他擔心的沒錯。
劇情中的林鳶,見到落魄後的阮清瑜,先是對他冷嘲熱諷,又找人毀了他的畫。
連續一個月的折騰。
阮清瑜不得不放棄賣畫。
可偏偏他的媽媽生了重病。
而這個時候,陸冕提出買下他,對他進行強制愛的劇情。
為了媽媽,他才會心甘情願變成陸冕囚籠中金絲雀。
從雲端徹底被拉下泥濘。
2
我沒有像劇情那樣羞辱他。
隻是蹲下身,看著他的畫。
阮清瑜是個天才,至少在繪畫這方面。
他的畫很有生命力。
窗臺上向陽而生的向日葵,雨傘下躲雨的小貓,櫻花覆蓋的富士山。
畫得內容很豐富,唯獨沒有人像。
小說中的阮清瑜也從不畫人像。
哪怕陸冕逼迫,他也沒有低頭。
我指著向日葵,問他:「多少錢?」
阮清瑜微微錯愕,驚訝於我這個惡毒女配竟然沒有來找他麻煩。
但畢竟我是唯一買了他的畫的人。
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我:「五十。」
「真的隻要五十嗎?」我驚訝於這低廉的價格。
現在在網上隨便買一幅藝術畫就不止五十了。
阮清瑜賣得還是油畫。
我雖然不是美術生,也知道顏料很貴。
阮清瑜賣這麼便宜,還要不要賺錢了?
可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躊躇開口:「是太貴了嗎?我可以降價。」
我搖頭,指著他的畫:「太便宜了,我都要了,麻煩阮同學幫我包起來。」
阮清瑜聽到這個稱呼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復如常,彎下腰幫我打包畫。
晚風吹在臉上,帶著獨屬於夏日的溫熱。
少年身材清瘦,白色的襯衫衣擺微微擺動。
幹淨的味道也隨著風一起鑽進我的鼻子裡。
我復雜地看著幫我將畫放進車的阮清瑜。
小說的結局,阮清瑜經歷了身心上的雙重折磨,終於和陸冕相愛了。
可如果他沒有被拉下泥濘,他還會愛上施暴者嗎?
3
將要離開時,隔著車窗的玻璃,阮清瑜好像在對我說話。
他的口型是,謝謝。
惡毒女配家庭條件優渥,住在莊園裡。
城堡一樣的房子,一間臥室比我整個家都大。
是我上輩子做夢都不敢想的素材。
我將阮清瑜的向日葵擺在床邊。
我真的很喜歡這幅畫。
至於全部買下來,不過是上輩子窮習慣了,佔便宜刻在骨子裡。
不過,他畫得確實好,每一幅都擺在房裡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我特地找了一個房間擺他的畫。
當了一輩子窮鬼,終於穿成大小姐。
突然乍富讓我決定體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買單不看價格。
當我第二天興致勃勃在商場逛了一圈,最後空手而歸。
鬼使神差地,我又逛到了阮清瑜擺攤的地方。
看著和昨天一樣,依然是沒有任何收獲的少年,我忍不住笑了。
見我笑,阮清瑜疑惑抬頭。
我指著一幅嬌豔的薔薇,問他:「這幅你準備賣多少錢?」
「五十。」
我嘖了一聲,掰手給他算利潤:「畫布,顏料都是你的本錢,更何況,你的人工費才是最值錢的。阮同學,你可是美術系第一名哦,你的身價可不止五十。」
他眼睛眨了眨,有些茫然:「那應該賣多少?」
我伸出五根手指:「最起碼五百。」
「五百?還會有人買嗎?」他不太自信。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當然!你要相信你自己!」
「是嗎?」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微微顫動。
阮清瑜不是第一天來賣畫,但他賣畫之後,隻有我一位客人。
多日的打擊,讓他越來越不自信。
曾經的天之驕子,變得越來越自卑。
我心裡有些難受。
舉起那幅薔薇:「我先給你開個張,接下來,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客人。」
4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劇情的影響。
接下來的一個月,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買他的畫。
為了安慰他,我每天都會買一幅。
他的畫風越來越暗淡。
和第一天的向日葵相比,畫風簡直就是兩個人。
直到第三十一天。
又是傍晚的路燈下,少年見到我,隻是很抱歉地告訴我,他沒有畫了。
我心裡一咯噔。
突然意識到,他的媽媽生病了。
雖然,我沒有按照劇情中那樣讓他賣不了畫。
但他的畫仍舊沒有人光顧。
所以,他還是會被卷進被強制羞辱折磨的劇情嗎?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對他的命運這麼關注。
明明我隻是一個旁觀者。
擁有我上輩子不敢想象的富裕生活,我隻要不作妖,我就可以安然地在這個世界度過一生。
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受劇情影響。
可我這一個月與阮清瑜接觸,竟然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想救他。
我想讓他有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
於是,我問他:「那你呢?多少錢可以買你?」
話說出口,我才覺得不妥。
這話聽起來也帶著羞辱的意味。
一個月的陪伴,阮清瑜好不容易對我稍微有些改觀,可能會因為我這句話打回原形。
認為我還是那個囂張刻薄的惡毒女配。
當我正在腦海中思考怎麼找補的時候。
阮清瑜開口了。
他眉眼低垂,語氣溫和:「畫五百,我隻要五十。」
5
我驚訝於阮清瑜的話。
他面色如常對我陳述:「我將自己賣給你,隻要五十,可我還有媽媽,她生病了,我希望你可以幫我送媽媽去治療。」
阮清瑜臉上沒有屈辱,輕飄飄一句話,就將自己賣給了我。
可能是見我一直沒有說話,他開始退縮。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妥……」
我搖頭:「我願意的。」
他臉上露出詫異,我也意識到這句話太蠢。
阮清瑜在和我商討自己的價格,而我說得像是在私定終身。
我臉上有些熱,朝他笑了笑,解釋說。
「我選擇買了你,就一定會負擔你媽媽的醫藥費。當然,這件事對我來說本就是賺的,你可是天才,未來一幅畫不知道要賣多少錢。」
劇情中,陸冕用屈辱的方式逼迫阮清瑜向自己低頭。
讓他甘願為了母親高昂的醫藥費,成為陸冕的金絲雀。
他放棄了學業,放棄了他最愛的繪畫。
被關在陸冕的別墅,成為他逆來順受的玩物。
從那之後,阮清瑜再也沒有拿過畫筆。
他失去了希望,沒有了熱忱,像一具行屍走肉。
如陸冕所願那樣,從雲端被拽下,徹底陷入泥潭。
我收斂情緒,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所以,我既然買了你,你可一定一定要畫出最好的作品。」
阮清瑜眼眸帶著笑意,輕輕勾了勾唇角。
他長得真是好看,像漫畫中走出的美好少年。
我不懂,月亮皎潔明亮,為什麼會有人想將月亮拽下來。
月亮就應該懸在夜空。
6
我為阮清瑜的媽媽繳了醫藥費,將他帶回了家。
少年進入陌生環境沒有拘謹,闲庭信步。
他穿著廉價的衣服,站在裝潢富貴的房子,卻沒有半點不自然。
腰杆筆直,不卑不亢。
比我這個大小姐更像主人。
我將他安排在我隔壁房間,美其名曰,方便監督他有沒有好好畫畫。
當我下定決心要拯救他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劇情的強大。
我怕我一個不注意,他又會成為陸冕的金絲雀。
所以,我要將他放在身邊,時時刻刻注意著。
人類收養小動物,會對小動物的身體,心情,以後,負責。
阮清瑜是個人。
我買了他,就應該對他負責。
我上下打量著他。
少年比我高半個頭,大概沒有到一米八。
身材清瘦,肩膀突出的骨頭將薄薄的布料支撐起,顯得衣服空蕩蕩的。
太瘦了。
我在心裡嘆氣。
小說裡的金絲雀瘦弱蒼白,才會惹人憐惜。
而我的未來大畫家不需要。
他要長高長壯,別人才沒辦法輕易強迫他。
7
阮清瑜胃口很小,早餐隻吃了一小碗粥。
我皺眉看著他小口喝粥,將剝得白白嫩嫩的水煮蛋放進他碗裡。
他不愛吃,但還是乖乖地將雞蛋吃掉。
我適時遞上牛奶,阮清瑜對上我期待的目光,一口氣將牛奶喝得幹幹淨淨。
吃完飯,我拉著阮清瑜去花園消食。
花園打理得很好,草木旺盛,各式各類的嬌豔的花朵,迎著陽光盛開。
帶著露水的草木香味,聞得人身心舒暢。
阮清瑜應該也喜歡這種感覺。
眼睛微微眯起,臉上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也能看出他的放松。
早晨的陽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但有些太亮,眼睛不太適應。
我用手遮光,逆光看他。
少年短發軟軟地搭在額頭上,輪廓柔和,陽光給他鍍了一層金邊,看著格外溫柔。
「阮同學,要不要打羽毛球?」
這麼好的天氣,有錢人一般會選擇打高爾夫還是騎馬?
我不知道。
但我本意是想拉他鍛煉,很可惜高端的運動我都沒有機會接觸。
羽毛球,是我為數不多會的運動。
阮清瑜同意了。
他球技一般,和我打得有來有回。
要知道,大學體育選修的羽毛球,我可是要補考兩次的人。
第一次把羽毛球打得這麼好,我甚至朝他叫囂。
「阮同學,你不太行哦!」
阮清瑜沒有說話,隻看著我嘚瑟的模樣,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
隨即,一記又快又猛的扣殺,讓我愣怔在原地。
果然,沒有男人能接受自己不行。
8
大多時候,阮清瑜都喜歡安靜的待在畫室。
我總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拉他出門運動。
暑假兩個月,他幾乎是和我一起度過的。
在我的不斷投喂下,阮清瑜雖然沒有胖,但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眼睛裡也有了光亮,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我和阮清瑜是同一所大學的。
他是美術系,而我是金融系的。
開學時,我吩咐司機先送他去宿舍。
我沒辦法進入男生宿舍,隻能在樓下一遍遍和他叮囑。
「要早睡早起,宿舍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現在是我的人,沒有人可以隨意傷害你,知道嗎?」
阮清瑜輕輕笑了笑:「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知道的。」
他話是這麼說的,可臉上沒有敷衍不耐,乖乖站在一邊聽我說話。
我還是很擔心。
劇情中的阮清瑜在大一就退學了,變成陸冕的金絲雀。
我害怕他還會遭受欺凌,怕他會變成劇情中的模樣。
金融系和美術系離得不算遠。
阮清瑜每天都會在教室門口等我。
然後,和我一起去吃飯。
一開始,大家看到教室外等我的阮清瑜都會驚訝。
我隻是告訴他們,阮清瑜是我的人,沒有誰可以欺負他。
他們不信。
我的舔狗形象已經根深蒂固,沒有人相信我會護著陸冕點名討厭的人。
連續一個禮拜,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鍛煉。
他們也都不再質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