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離譜!
頓了半晌,我忽然湊去他面前,在他纏著紗布的傷口拍了拍,「別裝了,鮫人自愈能力極強。」
謝辭安默默拆了紗布,露出了光潔完好的肌膚,悶聲道,「了解的倒是清楚。」
「那是。」
我朝他眨眨眼,「我還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
湊去他耳邊,我刻意放緩了語速,「鮫人的魚尾是不可化腿的,你能化成雙腿,那你父母必有一方是人類,而且,你在化為人形時,是行不了房事的……」
「夠了!」
謝辭安打斷我的話,甚至因為情緒波動,還站起身來在山洞內走了兩圈,「都是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可他泛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
我就倚著洞壁看他,這人轉悠了近十圈才放緩腳步,最後坐在了我身邊,悶聲道,「你說的……沒錯。」
那個往日裡清冷淡薄的佛子, 在這一刻卸下了全部偽裝,徹底成了「莊安」。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覆在我手背上蹭啊蹭。
「娶了心愛的女子,卻沒辦法同房,又恐鮫人身份嚇到你。」
「怕你笑我無法人道,隻能裝作是遁入空門對女子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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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接著他的話音說道,「然後又故意激我去春風樓,知道我會將莊安帶回府,又借著鮫人的身份佔我便宜對吧?」
謝辭安面色一紅,「不算。」
「自家娘子,不算佔便宜。」
半晌沉寂過後,謝辭安蹭到我身邊,捧著我的臉問,「夫人知道我便是鮫人了。」
「是。」
「可會怕我?」
我笑笑,「你夫人會武功,一劍能斬了你的魚尾,哪裡還會怕。」
謝辭安跟著笑了,「夫人威武。」
「那——」
他語調驀地拉長幾分,低聲又問,「我化為人形時,不能,不能人道,同房須得用真身,夫人可會嫌棄?」
提起這個,我瞬間來了興趣,一把將他按去了洞壁上,「真是不止一個?」
這人偏開目光,「是。」
「究竟幾個?」
「夫人真想知道?」
「廢話。」
可謝辭安還是沒有回答我。
這個天殺的將我帶去山洞深處,化了原型,「夫人過來。」
昏暗洞穴深處,光線藹藹,我恍惚間又見到了那日春風樓裡驚鴻一瞥的鮫人,分明是俊朗面孔,眼尾一點淚痣卻極為蠱惑。
我就這麼怔怔地走近。
他將衣衫墊在地面,以手覆住我的眼,低聲道,「這裡地勢偏,搜救的官兵還要一陣子才能尋來,夫人放心。」
我咬咬唇,莫名有些緊張,勉強從嗓中溢出一道「嗯」聲。
衣衫漸褪。
我感受到貼過來的謝辭安。
那隻巨大魚尾冰冷滑膩,偏他裸露的上半身又格外滾燙。
好燙。
我死死咬唇時,洞穴外卻隱隱傳來腳步聲。
搜救的官兵尋到了。
謝辭安身子一僵,而後,我頭一遭聽他罵娘。
……
謝辭安扶著我出了洞穴時,那些官兵剛好趕到。
「將軍,末將來遲了!」
來人單膝跪地,向謝辭安跪地請罪。
謝辭安深吸一口氣,語氣沉的幾乎想要殺人,「不,你來的太早了。」
19
謝辭安帶我回了府,這人急迫地想要帶我回房繼續洞穴中尚未完成的事情,卻被來人打斷。
屋外人扯著嗓子喊我,「林清也!」
謝辭安低嘆一聲,「女人就是麻煩。」
說著,他起身出門,將房間讓給了我與門外焦急等著的長寧公主。
長寧進門進的急,險些一頭撞到謝辭安身上,罵了聲「礙事」,才匆匆從他身邊繞過,進門。
她握著我手,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算松了口氣。
「你沒事便好。」
好端端地公主,說著竟雙眼一紅,「本宮還以為,這次要害死你了。」
這人實在真誠。
金枝玉葉的公主,按理來講,我這個臣子家的女眷便是為了救她死上幾十次也該是分內事。
可她一把將我按在桌前,抽抽搭搭地說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在寺中靜養長大,那些和尚都死板無趣,回宮後,妃嫔小心討好她,宮娥太監跪拜她,父皇疼她,卻忙於政事,顯少陪她。
隻有我這個莽婦,敢帶她女扮男裝逛青樓。
「打住!」
我將手指抵在她唇邊,「小祖宗,別說了,日後莫和任何人說我帶你去青樓的事,這事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整個將軍府都要扒層皮。」
長寧卻不言語。
她蹭蹭淚,朝我狡黠笑笑,「本宮不說也成,除非——」
我忽然有種不詳預感,「除非什麼?」
「再帶本宮去一趟。」
「不成!」
「好啊」,她雙手叉腰,「那本宮就去告訴父皇,將軍府少夫人帶本宮去逛窯子……」
「姑奶奶。」
我哭喪著一張臉,「那,這次讓謝辭安暗地裡帶侍衛跟著。」
「放心,他手下人嘴絕對嚴。」
「一言為定!」
20
長寧離開後,謝辭安陪我去了一趟侯府。
下人通傳後,周斐匆匆迎了出來,看見我身旁的謝辭安後,這人腳步一頓,腳步放緩了些。
打過招呼,周斐才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謝夫人無礙吧?」
我搖頭,「無礙,對虧那日小侯爺出手相救,不然,怕是我這條命早就留在那了。」
周斐笑笑,「謝夫人當年也救過我,那日就當作是在報恩吧。」
他說話時笑著看我,話音落了又輕飄飄地移開。
周斐修養極好,便是連長寧那般直白的人都能看出他對我的情意,可他從來克制,言行舉止從不逾距。
是真正的有匪公子。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氣氛冗沉之際,謝辭安握住我的手,低聲道,「多謝小侯爺救我娘子,特備此薄禮以來道謝,小侯爺莫嫌棄。」
侯府與將軍府都不差這些禮品,周斐便也並未推辭,隻微微頷首,道了聲謝。
那目光從謝辭安與我交握的手上掃過,輕的好似沒有重量般。
他輕聲笑笑。
然後目送謝辭安帶我離開。
馬車悠悠駛離侯府,有風驟起,吹掀車簾,還能隱約看見侯府門前立著的修長身影。
衣袂翩翩。
如一棵蒼勁青松,隻默默守護,從不上前半步。
21
回府時,天色已暗。
謝辭安深吸一口氣,「這回總算可以了吧?」
「可以什麼?」
這人湊近,在我耳邊輕聲道了兩字。
我耳根瞬間通紅。
在他腿彎踹了下,卻反被他握住了腳踝。
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燒來。
還未進別院,他便將我打橫抱起,匆匆進門。
「謝辭安!」
我攥緊他衣領,「天色還未黑透呢。」
「嗯。」
這人面如止水,語調卻帶了幾分笑意,「先折騰一會,天便黑了。」
「……」
克己復禮地做了幾個月守活寡的將軍府少夫人後,我終於和這條魚睡了。
這魚實在勾人。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他滅了房中所有燭火,床榻上與我額頭相抵,輕輕蹭著我的唇親吻。
淺嘗輒止過後,是那般強勢有力的佔有。
他扣著我手腕舉過頭頂,用手輕輕蹭著我腕骨,平和的動作,卻在這旖旎夜裡有了種調情的錯覺。
我縮在他懷中顫慄。
任憑那巨大魚尾纏上我,將我拖入情欲海底,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我忍不住在想,鮫人……
鮫人果真不是人。
那般的侵佔性,若我是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怕是早被他折騰的散了架。
正想著,這人強迫我轉過頭,舌尖撬開唇齒,他話音模糊。
「夫人,做事要專心。」
……
我專心又專心,這人卻好似不知休。
周而又復始,把我折騰的快丟了半條命。
終於。
一切結束。
我縮在他懷中松了一口氣,正想將他推開,喚來翠丫替我打些熱水擦洗一翻,卻又被他撈了回去。
「夫人去哪?」
我錯愕,雙手防備地擋在身前,「不是結束了嗎?」
他笑著低頭吻我,語氣蠱惑,「夫人怕是忘了, 那晚我說過——」
「鮫人……不止一個。」
滾燙貼合,他笑,「夫人忍忍。」
「……」
這哪是什麼鮫人,分明就是頭公驢!
吐槽的話音剛落下心頭, 謝辭安便在我唇上不輕不重咬了下, 動作驟然加劇, 「夫人似乎忘了,鮫人能聽見心聲。」
22
折騰了半夜,我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第二日晌午,才被屋外長寧的拍門聲吵醒。
「林清也!」
這家伙總是沒個公主的樣子,動不動就在我院中直喊我名諱,「起床了。」
她趴在門縫, 壓低聲道:「今晚還要帶本宮去逛……」
嚇的我連忙下床開了門。
真是我的活祖宗。
……
我與長寧又扮男裝進了春風樓,隻不過,這次謝辭安也陪在我們身邊,暗地裡更是有著不少謝辭安的暗衛。
一切正常。
唯一的一點小意外便是——
長寧在這春樓裡動了春心。
對方是老板娘朝我們推薦的所謂「新鮮貨」。
一個長著狐狸耳的獸人。
對方穿著身極素淨的白袍,面如冠玉,一雙狐眼略狹長,深邃勾人。
長寧幾乎要將我腕骨給捏碎,她死死盯著那狐狸獸人,壓低聲道,「清也,本宮似乎動心了。」
「做事要有始有終。」
「(「」「不行。」
她低聲反駁,「本宮今日便要衝動一回。」
說著,她直接掏出銀票扔給老鸨, 「那個少年, 本……我要了。」
狐狸獸人有一雙深邃勾人的眼。
在老鸨取來賣身契後, 對方緩步走到長寧面前, 單膝跪地,微微頷首。
一副俯首稱臣的溫馴姿態。
他說。
「願為主人赴湯蹈火。」
長寧將他扶起, 與他對上視線,卻又匆匆偏開。
「你可有名字?」
「沒有。」
他輕笑著望著長寧,同她說話時, 微微彎下身子,雙手撐在膝上,靜視著她的眼, 神色溫和而虔誠。
「請主人賜名。」
長寧咬唇想了想,「那就, 叫你白曜吧。」
「還有」, 她試探性地在他那雙純白色的狐耳上摸了摸, 「不要叫我主人,叫……小姐就好。」
對方任憑她將那雙耳朵捏來揉去,目光平靜柔和, 像是在多年未見的戀人。
連我這個外人都能感受到訴不清的繾綣。
他笑。
「謝小姐賜名。」
我悄悄戳了戳身旁的謝辭安,「能聽見他心聲嗎?」
「隻能聽見一句。」
我擔心長寧被騙,忙問,「是何?」
謝辭安壓低語調, 緩緩道,「隻能聽見他心裡在嘆幾個字——」
「公主,好久不見。」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