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氣急敗壞,怒斥她:「潑婦!潑婦!」
還說要不是她出的餿主意,非要和成王攀一門親事,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得罪了霍驚風。
誰不知道霍大將軍和皇帝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啊!
姜妤畏畏縮縮地來拉架:「爹,娘,你們別吵了!」
沒想到我爹和周姨娘頃刻間統一了戰線,齊齊把矛頭對向了她。
「若是平日裡你把姜鵲當成姐姐,好好待她,何至於搞成如今這副局面?」
「我和你爹沒少花心思培養你,姜鵲都能勾搭上霍驚風那樣的人物,你呢?沒用的玩意兒,看著就鬧心,滾滾滾,別在這兒礙我眼。」
姜妤不敢相信,這是從前最疼她寵她的爹娘。
她在原地呆愣了許久,第三次哭著跑開了。
這些都是皇帝的暗衛趴在姜府房頂上偷聽來的。
暗衛一人分飾三角,繪聲繪色、活靈活現地演了一出。
等他以後不想做暗衛了,戲班子或許是個不錯的出路。
皇帝付了暗衛額外的價錢,神色淡淡道:「你且先退下吧,退得遠一些,朕和霍將軍有要事相商。」
23
門一關上,皇帝那端得筆直的身體立馬垮了下來。
還蹺起了二郎腿,優哉遊哉地喝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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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五杯,他猛地拍向茶臺:「朕這個皇帝做的,真是累死了!太不容易了!」
霍驚風隨口說道:「沒人逼你做皇帝。」
皇帝瞪著他,眼睛裡閃著清澈的光:「有啊!天保,你忘了嗎?母後殺了父皇!把餘貴妃和大哥打發到封地去了!非要讓朕當這個皇帝!這事兒你明明也參與了!」
霍驚風枕著頭往後一靠:「現在想起來了。」
這是我不花錢就能聽的皇室秘辛嗎?
「姜鵲,你這姨娘真有意思。」
霍驚風不搭理皇帝,皇帝就轉頭跟我說起了話。
我笑了一下:「還有更有意思的,陛下想聽嗎?」
皇帝又給自己添了杯茶,等著我開口。
我佯裝不經意間指了指他腰上那塊翠綠翠綠的玉佩。
玉是好玉,上面刻的那隻豬也很別致
我攤開掌心,故意別過頭去。
下一刻,手上落下一個沉甸甸的東西。
「給你給你,快說快說!」
我樂呵呵地把玉佩攥在手裡。
這就叫,付費內容。
「除了成王,周姨娘還給我說過一門親事,她說那人身高一米八,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家中還有萬貫銀錢。」
霍驚風抬眸看向我。
「除了萬貫銀錢,別的都是假的!
「身高一米八是因為他騎了馬!實際隻有一米六!
「他小字叫冠玉,所以面如冠玉!
「至於貌比潘安,他家府中的刀疤臉馬夫……叫潘安。」
皇帝大笑:「這等人才,應該在商會啊。」
他趁我不備從我手中抽走了玉佩。
怎麼還帶退費的?!
皇帝把玉佩掛回腰帶上:「朕的玉佩是心上人送的,不能給你,但是朕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朕知道讓你們換回來的方法了!」
24
天黑以後,偌大的將軍府裡靜悄悄。
我和霍驚風從未吃過如此沉默的……
一頓飯。
魚香肉絲裡面一根肉絲都沒有。
他用眼神懷疑我,懷疑是我趁他不備偷吃了。
那他還真是懷疑對了!
吃完飯,他出門向左走,我出門向右走。
各自在府中晃悠了一圈。
最後又在房門口相遇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然後我們十分有默契地同時推開門,踏進了屋子裡。
層層疊疊的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地上。
倒映出床幔下兩個靠得極近的影子。
我和霍驚風面對面端坐著,視線交匯的那一瞬間——
紛紛扭開了頭,臉都有點紅。
霍驚風深吸一口氣,按住我的肩膀,低下頭,嘴唇緩緩貼了上來。
親了一下,沒換回來。
再親一下,還是沒換回來。
難道親得太快沒效果?
於是我和霍驚風又多親了幾次,嘗試了各種各樣的親法。
親著親著就有點上癮是怎麼個事兒?
發絲垂落,唇齒交纏。
我被霍驚風抓住了雙手反剪在身後。
他的呼吸密密麻麻、絲絲入扣地裹挾著我。
有種雲裡霧裡,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忽然——
霍驚風推開了我。
他仍頂著那張本該屬於我的臉,隻是像被火燒了一樣。
貼著我的身子滾燙,呼出來的氣息也燙。
我茫然地看著他:「不親了?還沒換回來呢。」
霍驚風躲避著我的目光:「有點熱,你熱嗎?我去開個窗透透氣。」
下床之後他還不忘披件衣服。
時值夏夜,暑意正盛。
開了窗,屋子裡反而更熱了。
霍驚風站在我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拿起一個枕頭:「我繼續去矮榻上睡。」
我拽住他的袖口:「你想在床上睡也可以的。」
霍驚風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還是……不了吧,我怕月光把我變成禽獸。」
說完他立馬轉身走了。
邊走邊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
「這下清醒多了。」
「霍驚風!」我尖叫,「你打的是我的臉!」
25
皇帝真是個熱心腸。
朝都沒上,直奔將軍府。
人影還沒看著,先聽見聲音了:
「怎麼樣怎麼樣?有用嗎?」
皇帝剛踏進前廳就被霍驚風丟過去的土豆砸了臉,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等他看清用土豆砸他的人還是姜鵲,不是他的好兄弟霍驚風,滿臉都寫著失望。
甚至還揉了揉眼睛確保不是自己眼花。
「怎麼回事?怎麼沒換回來?」
「朕告訴你們的那個方法,試了嗎?」
我和霍驚風,一個坐在西北角看書,一個坐在東南角喝茶。
同時抬起頭瞥了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試了,沒用。」
別問我們為什麼坐得這麼遠。
昨天晚上親多了,有點恍惚。
現在隻要一靠近對方就會臉紅,渾身發熱。
皇帝抱著腦袋原地轉圈。
「為什麼沒用?為什麼?朕花了一千兩黃金,高人才勉為其難地告訴朕這個古往今來無人知曉的秘法,她說隻要互換身體之人足夠親密,騙過身體,就能換回來了。」
「高人說的肯定不會有錯!」
「那就是你們錯了!」
皇帝頭暈,不轉圈了。
眼珠子在我和霍驚風的身上來回打轉。
霍驚風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咻咻咻地射向皇帝,冷哼一聲道:「也不知道在哪找的騙子,信口開河,我和姜鵲親了一宿都沒能換回來。」
「朕不允許你說她是騙子!你知道朕花了多少錢才把她請來京城嗎?」
皇帝十分氣憤,但又確實打不過霍驚風,隻能揮著拳頭裝模作樣地警告他。
然後,他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等等!你們……你們親了一宿?」
啪嗒一聲,書掉在地上。
我斜著眼睛看向霍驚風,怎麼回事?怎麼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
而且——
「明明隻親了半宿!」
咳咳咳……
這下輪到霍驚風手裡的茶灑了。
皇帝摸著下巴陷入沉思,許久,丟下一句:
「那可能,還是不夠親密。」
然後他就跑了。
26
這句話仿佛長了腿一般,在我和霍驚風的腦子裡跟撒歡似的跑了整整一天。
月落烏啼,夜幕降臨。
我和霍驚風一前一後,鬼鬼祟祟地走進了房間。
什麼話都沒說,又親了半宿。
這回比上回更熟練了。
親著親著,霍驚風一隻手攬著我的腰倒了下去,另一隻手和我十指相扣。
雖然現在這個體型差,他攬得有點兒費事。
屋子裡明明放了很多納涼的冰塊,溫度卻莫名越升越高。
好似有燎原的火,燥得人心口發慌。
霍驚風懸崖勒馬的本領一絕,撐著手臂伏在我耳邊:「好像還是不行。」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比三九天裡的大雪更白。
下意識地回道:「那……再親密點?」
霍驚風愣了一下,就著那個姿勢凝視我許久。
如何再親密點,懂的都懂。
我伸手去解他衣領的扣子,卻被他抓住了:
「姜鵲,你我之間本就是個意外,你不需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說完,他推開我,翻身下了床。
又去睡他的矮榻了!
我隨手拿起一個枕頭朝他丟過去:
「霍驚風!誰為你了?我是為我自己!你不想換回來嗎?」
「咱倆都成親了!你是不是不行?」
方才糾纏的那幾息,我分明感覺到他對我……
很動情來著~
霍驚風回過頭狠狠瞪我一眼:「我現在頂著你的身體,你說呢?」
私密馬賽,忘記這茬了。
我知道霍驚風很想跟我換回去,也知道他在顧慮什麼。
我和他這樁婚事本就是無奈之舉。
他不想因為一樁荒唐事再去幹一件更加荒唐的事。
他怕我日後會後悔。
但我這個人向來看得比開水還開。
事已至此,不如坦然接受。
這可是堂堂鎮國大將軍霍驚風哎!可粗可粗的大腿!
況且霍驚風他……
其實挺不錯的。
27
這一覺我睡得很不踏實。
夢見了我娘教我讀書識字,卻不小心打翻了砚臺。
夢見了我爹說要把周姨娘趕走,卻被我撞見他們在假山後面偷情。
甚至還夢見了成精的豬蹄追著我跑。
驟然驚醒,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從窗戶縫裡透進來的絲絲月光。
我往霍驚風睡的矮榻望過去。
隱約看見他蜷縮成了一團,半點聲響也沒發出。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我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剛靠近矮榻便聽見霍驚風難受地悶哼了一聲。
額角、頸間、露出來的手臂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算算日子,應當是信水來了。
今日實在熱得很,晨間他練完劍,喝了兩大碗冰鎮酸梅湯。
這會兒兩條眉都快擰到一處去了。
想來半條命已經疼沒了。
我去廚房煮了一碗紅糖雞蛋湯,又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給他換上。
霍驚風坐在床邊捧著碗,臉色還沒緩過來,蒼白得嚇人。
他邊喝湯邊抬起眼打量我:「你們女子過的都是這樣的苦日子嗎?本將軍行軍打仗數年,也受過不少傷,頭一次覺得這麼難熬,差點以為自己要去見閻王了。」
「原來霍大將軍也有不行的地方呀,我習慣了,我覺得還行啊。」
「姜鵲!不行是讓你這麼用的嗎?」
我眨眨眼睛,不說話了。
霍驚風一晚上連著被我說了兩次不行,腮幫子都氣鼓了,轉過頭懶得搭理我。
我活動了兩下子筋骨,直接把他抱起來丟上了床。
還真別說,霍驚風這副身體,哪怕裡面住著一個弱雞的我,也非常好使。
霍驚風整個人都不好了,如遭雷擊。
他嘴巴張得老大,半天才顫顫巍巍地開口:「姜鵲!你你你!你要幹什麼?」
我把他往裡面擠了擠:「當然是睡覺。」
霍驚風哦了一聲:「那、那我去睡矮榻!」
我按住他:「矮榻不舒服,你也知道我們女子過得十分不容易,我想讓我的身體睡得舒服點,不可以嗎?」
說完一定要真誠地看著他。
霍驚風默了默,背對著我躺下了。
後半夜我睡得香極了。
再也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夢裡隻有霍驚風捧著碗對我傻笑,問我能再來一碗嗎?
28
我和霍驚風遲遲沒有換回來,最著急的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