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不小心手抖摁錯了。」
小哥見自己被眾人注視,無所謂地將喇叭放在一邊,隻是眼裡的戲謔毫不遮掩。
高,實在是高啊。
我默默對著小哥比了個大拇指。
這男人,我捧定了。
真是太對胃口了。
7
偷雞不成蝕把米。
為了維持自己的玉女形象,薛珍花了一大筆錢才買通自己請來的記者,將此事壓下去。
即使如此,她還是趕在我出院的時候帶著捧花趕來慶祝。
畢竟她的人設還有一點,就是人緣廣。
要我說,這就是瞎疊 BUFF。
就像現在,我把她的捧花摔在地上,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一臉錯愕地哭泣:「陳姐你這是做什麼,我隻是想給你慶祝一下啊。」
「慶祝你媽呢。」
我摘下墨鏡在手裡轉了一圈:「知道姐為什麼提溜這個大喇叭出門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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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你讓你男人賣身勾引我的時候,這個大喇叭都錄下來了啊。」
「你耍我?」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呢?讓我翻翻之前的錄音,我記得好像也有這麼一句吧。」
我裝模作樣地翻找,薛珍不敢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打算撕破臉,隻能找個借口離開。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次奧,拿錯喇叭了。」
8
出了院,很快就到節目開拍的這一天。
因為是第一屆全國性的歌唱選拔,為了收獲足夠的流量和觀眾,所以直接走的直播形式。
我作為當仁不讓的導師,自然是坐在 C 位。
就是沒想到,薛珍也能擠上評委席。
「真是不好意思啊姐姐,媽媽說家裡有錢不受氣,硬是把我推上來了呢。」
薛珍將自己的頭發撥到腦後,露出一張無辜小臉:「啊,我這麼說姐姐不會生氣吧,畢竟那是姐姐的親媽啊。」
我瞅了她一眼,有些好奇,怎麼幾天不見,茶味這麼重。
「那我冒昧問一下,我親媽知道你和一個三無男人結婚嗎?」
我和薛珍之間的位置還隔了兩個人,加上我們說話聲音都不算小,因此幾個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薛老師結婚了嗎?」
「當,當然沒有。」薛珍擠出一個笑,「我要是結婚,肯定第一時間就給你們發帖子呢。」
「夢裡燒的那種?」
我順口接上一句。
畢竟按照前世的進度,她現在結婚都快一年了。
除了夢裡燒過了,我還真想不到什麼時候收過請帖。
「陳老師說笑了,馬上開始了,我們還是專心節目吧。」
薛珍是徹底笑不出來了,僵硬地轉移著話題後,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聲不吭。
9
這個節目,前世我沒有參加,但反復看了無數遍。
雖然是經過了海選,但也還是有很多資本在其中渾水摸魚。
從糖果組合到狼狗組合,薛珍一邊要僵硬著臉鼓掌,一邊還要絞盡腦汁地誇獎。
真是難為她那從小到大的藝術燻陶了。
我就不一樣了。
我自己就是資本。
罵得越兇,節目效果反而越好。
「求求你,能把你嗓子夾的那坨不知名東西咽下去嗎?
「改歌改得好的叫改編,你唱的這個頂多就叫個粑粑。
「你知道你和癩蛤蟆的區別嗎?就是癩蛤蟆隻會膈應人,你是連自己都膈應啊。
「你不該在這個舞臺,去泰國那邊你會更有潛力。」
……
一連十幾組的選手上來又下去,我罵得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如果不是助理和導演組的威脅,我說得還會更難聽。
上輩子就想說了:
這是舞臺!無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舞臺。
即使是資本,也不該這麼玩弄。
中場休息,助理將手機拿給我。
回放的彈幕中,有人吐槽我說話難聽,也有人說我就是這個真性情的風格。
倒是薛珍,因為對外一貫的純真,加上這個節目中對所有選手的鼓勵,風評越加好了。
「陳老師,下半場要不咱們忍忍吧?小博上面都罵瘋了,我怕這個節目之後,你就沒有粉絲和綜藝了。」
「沒有就沒有唄,也不指望這個吃飯。」
不是我不答應小助理,而是下半場會出現影響我和薛珍一生職業規劃的兩個人。
經過之前一段時間的準備,我已經做好了現場扒皮的準備了。
10
薛珍前世的盛名,除了自身的本事,還因為她「火眼金睛」地在這場比賽裡,當場掀開了同門師兄抄襲師弟的醜聞。
這對師兄弟說起來也有意思。
兩個人在同一所學校畢業,進了同一家工作室。
後來又因為得罪高層,被一同雪藏。
沒有工作來源的兩個人,一個在家開始了進行創作累積,等待解封日的爆發。
而另一個則做起了直播,每天唱唱歌,時間一長,也有了很多粉絲。
等到合約到期,兩個人同時通過海選。
也就是在這個舞臺上,師兄被師弟指認抄襲自己的歌。
一石激起千層浪。
隨後就有粉絲說師兄唱的歌,半個月前就在師弟的直播間聽過小調。
還有人說師兄就是嫉妒師弟。
師兄名聲掃地。
而薛珍則站出來,一面以自家父母的名義籤了師弟,一邊痛批師兄的人品。
此後師兄沒了蹤跡,而師弟憑借流量出道,隨後一口氣發了十來首歌,各種風格應有盡有,一舉攬了不少的獎項。
作為師弟的伯樂,薛珍不僅自己的地位被推向一個巔峰,自家的娛樂公司的股票,也因為此事一漲再漲。
直到十幾年後,師弟再也寫不出一首歌,才有人想到當年的抄襲事件。
經過斷斷續續數十年的舉證,才發現是師弟剽竊,隻可惜時間太久,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不過現在嘛……
我抖了抖了手中的一疊 A4 紙和大喇叭,微微一笑。
姐的正義,都在這裡了。
11
下半場的比賽,比上半場出彩不少。
明顯能看出來和上半場實力不是一個檔次。
而我,從開始就裝作被導演警告的煩鬱模樣,一聲不吭。
不僅薛珍和彈幕奇怪,就連其他幾個導師也看了我好幾眼。
隨著場上的人越來越少,那對同門師兄弟也終於出現在舞臺上。
第一個開口的是師兄。
他嘹亮的嗓音,一開嗓,就將人帶到了邊疆草原。
和平常的談情說愛的歌不一樣,這首歌主要描繪了邊疆人們和朝聖者的日常。
不同尋常的曲風加上高音,一瞬間就吸引住人的耳朵。
我抽空看了薛珍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她眼睛一亮。
但隨後,她翻著手裡的名單,嘆了口氣。
恐怕是發現這個好苗子和資本選用的人名不一樣了。
師兄結束,掌聲雷動。
等到師弟上臺的時候,音樂聲響起,和師兄的居然是同一首歌。
他拿著話筒舉起又落下,看了看臺下錯愕的師兄,半晌為難開口:
「對不起大家,我沒辦法唱下去,因為我準備了兩個多月的歌被最親近的人抄襲了。」
現場議論紛紛。
不等石錘,攝影師已經迫不及待將師兄的臉投到大屏幕上了。
這要不是提前說好的,哪來的神速。
現場亂作一團。
薛珍就是在這個時刻站出來的:「你說你的歌被抄襲了,你有什麼證據嗎?」
師弟一臉委屈,就差痛哭流涕了:「我之前在直播間哼過這首歌,不知道還有沒有粉絲記得。」
節目組直接將大屏幕調取直播彈幕。
果不其然有粉絲提到了這件事。
臺下的師兄連個辯白的話筒都沒有,隻能張著嘴嘶吼:「我沒有,這是我自己寫的。」
然而根本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人聽到。
臺上的師弟已經開始講自己的不容易和艱辛了。
薛珍眼淚汪汪,看起來感動得不行。
而身後飄過的彈幕,更是直接將師兄喊成抄襲狗。
他剛才得到的短暫贊揚,瞬間就成了飛灰。
等到薛珍當場籤訂了師弟,我才拿起話筒,開始喊話:
「薛珍,你找男人的眼光不行也就罷了,怎麼幫你家公司籤個人還找一個抄襲狗呢?不怕股票大跌價?」
「陳老師你說得有點過分了吧,明明是師兄抄襲的師弟,難道你還想在現場仗勢欺人,指鹿為馬嗎?」
「指鹿為馬的可不是我。」
話筒說到一半沒有了聲音,不過沒關系,我還有秘密武器。
從腳邊拎起大喇叭,笑眯眯將聲音調到最大:「從來沒見過一個案件隻讓加害者說話,不讓苦主發聲的。咋的,法律你家定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你不是說這歌是你寫的嗎?那你再唱一遍我們對比一下唄。」
這首歌對嗓子要求很高,即使是前世,這個所謂的原創者也沒有當眾完整演唱過。
果不其然,這個要求一說,師弟臉上的笑立刻變得很勉強。
「這首歌從我最親近人偷走的那一刻就已經髒了,我是不會唱的。」
「別那麼快下定論啊。」
我從臺上也下來,示意音樂重新播放。
「誰抄襲誰的還不好說呢,你說你是原創者,總該唱一遍來打他的臉吧。」
騎虎難下,師弟握著話筒,求助地看向薛珍。
我轉身看向薛珍,晃了晃大喇叭,用口型比了個「安康」兩個字。
薛珍再次上演安靜如雞的表演。
沒了幫手,師弟隻能磕磕絆絆地唱著。
能聽出來他基礎功也還可以,但有的東西是需要天賦的。
在連續三個高音上不去之後,彈幕詭異地停滯住了。
「這……原創?」
「對不起,我要站在師兄那邊了,很難相信這是師弟原創。」
「說不定是師弟擅長寫歌,師兄擅長唱歌呢?」
「未知全貌,不予評論。」
12
這一首唱下來,師弟丟臉算是丟到全國大眾面前了。
師兄早在師弟說話的時候就被摁在臺下了。
好在我早就預料到了,安排小助理在下面幫忙。
小助理苦著臉,將一個大喇叭塞到師兄手裡,叮囑:「一會兒上臺你可給我們陳姐爭點氣,她為了你,可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個光。」
「她為什麼這麼幫我?」
師兄握著大喇叭,下意識問。
「誰知道呢?」小助理也是一肚子氣。「可能是不想看到一個好苗子還沒成長就被拔了吧。」
被人肯定的滋味讓師兄雙手微顫。
他拿著大喇叭上去,將這首歌的心路歷程、修改版本一一展示。
再配合我手上同時期師弟的直播時間和他日常的曲風。
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我這喇叭裡面的證據」
我對著攝像機晃著喇叭:「關於薛家娛樂和這位師弟的好交易,我可都是一一錄下來了,咱們一起欣賞下。」
我得意地慢慢地摁下按鈕。
錄音:「陳陳寶貝,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啊,你看看我的心,因為見不到你,都要化了呢。」
安康油膩的聲音讓我一抖,我剛想解釋,下一句也來了:
「抱歉,不小心手抖摁錯了。」
後面這句是當時跑腿小哥的話,估計也是不小心錄進去的。
薛珍氣得像是青蛙。
我要解釋不小心拿錯喇叭了,她肯定不信。
好在關鍵時刻,小助理還是靠得住的。
他三五步上了臺,搶過師兄手裡的喇叭,一頓操作,成功地將薛珍和師弟兩個人比賽前的計劃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