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婚快樂》, 本章共4336字, 更新于: 2025-01-02 15:10:49

昨晚我在上樓之前,就打開了二樓的監控攝像頭,手機更是按了錄音。


我把視頻和錄音打包發給了宋沉之和陳晴的公司。


在晉升選拔期傳出醜聞,宋沉之的公司很快就將競爭的崗位,給了和他向來不對付的同事。


那人上位後,抓住宋沉之負責的幾份合同上的漏洞舉報了他,宋沉之現在還在被審計。


陳晴是個網紅主播,對個人名譽更為看重。


她的粉絲紛紛取關,每天都有人評論、私信她,罵她小三。


還有人給她接的廣告產品打負評,說「小三推薦的能是什麼好東西」「買了這個祝你對象也找小三」諸如此類,很多商家都不敢再請她。


我回畫廊那天,宋沉之用他朋友的號給我打電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希希,陳晴讓我告訴你,那天她真的是不小心按的接通,反應過來就掛斷了。她當時知道自己闖禍了,才把聊天記錄刪除了。」


我隻覺得可笑。


無心之失,就不是失了嗎。


外婆因為她的無心之失喪失了性命,她害了一條命,卻連坐牢都不用。


這世界真的好不公平啊。


半年後,我去三亞寫生。


碧浪白波,陽光像揉碎的碎琉璃,在海面蕩漾著,似乎能驅逐一切悲傷和陰霾。


外婆很喜歡三亞,可惜她一輩子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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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小玻璃瓶裝了些外婆的骨灰揣在身上,也算是帶外婆一起去三亞了。


「何希,給。」江黎遞給我一杯果汁,彎腰看我的畫板,低笑,「畫的是我嗎?」


我點頭,實事求是,「你長的好看。」


從事藝術工作的人總會對好看的事物高度注意,譬如從前的宋沉之,譬如眼前的他。


江黎是我在飛機上認識的。


當時我睡著了,頭不小心滑靠在了他肩膀上,他沒叫醒我,用自己的肩膀給我當了一路的枕頭。


後來下了飛機,我們拼到了同一輛出租,之後又發現彼此住同一家酒店。


「確實挺有緣的。」江黎笑了笑,似乎是還想看有多巧,「我住 407。」


我默了默,「408。」


剛好是對門。


江黎的素描畫好,我對著畫板拍了一張,發在畫廊工作室的微博。


「素描照,本人更帥。」


因為江黎那張臉實在出眾,點贊的人很多,評論增加得也很快。


「我想看帥哥本人的照片!求求了!」


「救命,高燒四十度,沒有布洛芬,帥哥的照片是幫我退燒的最後希望。」


我如實向江黎復述了網友們的請求。


「這樣做能幫到你什麼嗎?」江黎問。


我聳聳肩,「大概是漲粉?然後工作室訂單變多吧。他們無非是想看我畫的和實物相差多少。」


江黎很真誠地說,「如果能幫到你,那我同意。」


照片一發出,點贊和評論洶湧如潮,我隨手翻著,發現有人在底下評論了一句:


「他是誰?」


是宋沉之。


11


宋沉之是在江黎幫我後背擦防曬霜的時候出現的。


「你們女生都那麼怕曬黑嗎?」江黎將噴霧噴到我的背上,再用指腹輕輕抹開,輕輕咳了一聲,「我還是第一次給女生——」


「希希。」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我抬起頭,宋沉之沉默地站在不遠處的海邊,唇瓣抿出冷漠的弧度。


「擦好了嗎?」我沒再看他,偏頭問江黎。


江黎視線在我和宋沉之之間來回打量了兩圈,溫和地笑,「好了。」


「那我先去遊泳了。」


我跟江黎打了聲招呼,從宋沉之身邊走過,遊進了大海。


江黎隨後跟了過來,遊到我身邊,似笑非笑,「前男友?」


我把頭仰出水面,淡淡道,「仇人。」


「仇人。」江黎玩味似的念著這兩個字,「我妹也把她前男友當仇人,結果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


然後馬上看我一眼,像是怕我誤會似的,「親妹妹。」


我挑眉看他。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我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結實酒勁的手臂,「江黎。」


「我好像腿抽筋了。」


江黎臉色微變,伸手摟住我的後頸和小腿,小心託舉出了水面。


他抱著我從一直盯著我們看的宋沉之身邊經過,回到了岸邊的沙灘傘下,一點點地幫我按摩繃緊的小腿,嗓音莫名有些啞,


「還疼嗎?」


我恍惚地盯著他漆黑柔軟的發旋,覺得很像之前外婆養的那隻小狗,下意識揉了一把,「不疼了。」


晚上,我給江黎發消息,說我房間的吹風機壞了,問能不能借一下他房間的。


我們在他的房間接了一個綿長、熱情的吻。


等我紅著臉出來,就看到了站在我門口,臉色蒼白的宋沉之。


「半年了,我還是不能忘記你。」


「這半年,我沒有和陳晴見過一次面。」


「我愛的人是你。」他呼吸沉了沉,一瞬不瞬盯著我紅腫的唇瓣,蹦出的每個字都仿佛格外晦澀,「希希,不要和別人在一起。」


我冷漠地看著他,「宋沉之,你不愛我,我隻不過是你年少的不甘心而已。」


「你得到了,也就不在乎了。」


「不是的。不是不甘心。」


宋沉之聲音低啞到難以形容,


「那時我們一起學習,一起喂流浪貓,我知道你喜歡吃甜品,害怕辣椒,因為你被你的繼妹用辣椒粉夾心做的蛋糕整過。我是你一個人的素描模特,後來我答應幫一個學畫畫的男生練筆,你突然生起了悶氣,很多天沒理我。我們還約定一起考大學。我們那麼默契,所有人都說我們很般配,怎麼可能不是愛。」


「那天你趁我睡著偷親了我,還很小聲地說,你的唇好軟啊。我當時臉紅了,但你以為我是熱的,還跑去開畫室的空調了。」


「我想等第二天跟你正式告白,但你沒來學校,一個星期後老師告訴我們,你出國了。」


「外婆特意跑到學校來告訴我,你是不得已的。你繼妹吵著要出國學音樂,但又一個人害怕,於是強迫你陪她去。外婆說,你很可憐,在家裡幾乎沒有話語權,因為繼妹一句話就得拋棄所有朋友和熟悉的社交圈,去一個全然陌生、自己也不喜歡的地方。那時候我就決定,不管多久,都要等你回來。」


我的心突然久違地痛了一下,眼淚流了出來,「可你沒有等。」


我抬頭看他,「宋沉之,你沒有等我。」


「這些年陪在你身邊的是陳晴,你早就習慣了她的存在,所以才一次次無法拒絕她。」


宋沉之唇瓣抖了抖,「我不喜歡她,隻是覺得她刺激。」


「刺激?」


「三年前我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差點就死了,昏迷之前我給國外的你打了電話,你毫不留情地把電話掛了。」


「當時我的手機被偷了。」我垂下眼睛。


宋沉之背似乎晃了晃,沉默了很久,


「傷好之後,我去了那間畫室,喝了很多酒,陳晴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我把她當成了你。」


「你們就是那晚開始的?」


「一開始隻有那晚。」宋沉之眉間突然掠過一絲暴躁,他似乎想抽煙,但還是沒抽,「後來她每天窺視你發的微博,穿衣打扮都按照你的風格,連笑起來的角度,都模仿得跟你很像。」


「但那又怎樣呢,在我心裡,替代品可以有很多個,你隻有一個。」


「她挺隨便的,放得很開,她會笑著問我要不要將顏料塗在她身上,弄髒她,而你不同,你在我心中是幹淨的,脆弱的,是純潔的公主。我甚至舍不得用力揉你的腰。」


宋沉之閉了閉眼,語氣說不出是自嘲還是什麼,


「婚禮那天她鬧自殺,我趕過去後,她將我撲倒在沙發,撕扯早上你給我系好的領帶,一邊吻我,一邊抱怨你系得太緊了。」


「我那一刻的想法是,如果你知道的話,一定會哭得很傷心。妝哭花了的公主,好像看上去也沒那麼幹淨了。」


宋沉之的聲音突然哽咽了一下,


「我後悔了。」


「今天看到那個江黎抱著你,看著你溫柔地揉他的頭發,我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扎入,被無數車輪碾過,比當時出車禍還要痛上幾分。」


「明明隻差一點,隻差一點我們就要結婚了。」


「我剛才甚至在想,如果陳晴從來沒出現就好了,如果她當時真的自殺死掉就好了。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眼眶通紅,跪了下來,


「希希,再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好不好。」


我很平靜地流淚,「你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去見外婆。外婆原諒你,我就原諒你。」


宋沉之隻是悲傷地看著我。


我唇角掛著鮮明的諷刺和輕蔑,「你不是要我原諒你嗎,怎麼不敢了?」


「宋沉之,我已經不愛你了,連恨你都覺得惡心。」


「或許我以後會和其他人在一起,組織一個家庭,總之不會是你。」


「從你在接親路上拋下我的那一刻,從外婆死的那一刻,我們就永遠不可能了。」


我用手擦眼淚,卻越擦越多,仿佛積攢了許久的強烈窒悶壓在胸口,一下將心髒壓垮,


「你知道那天外婆去畫室拿什麼東西嗎?」


「梅子酒。你最喜歡的梅子酒。」


「她以為我們隻是吵架了,想著先把梅子酒拿出來,到時候等我們回來辦中式婚禮的時候,給你喝。」


「對不起。對不起。」


宋沉之抬手捂住臉,眼淚從他的指縫處流出來,雙肩顫動,像深秋枝上一枚將要抖落的葉。


「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你。」


我說。


關上門,我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


明明已經不愛這個男人了,可他剛才說的是我的曾經。


那些曾經就像一把溫柔刀,在人心上或尖銳或鈍地刺著傷著,卻比直接快準狠誅了心要了命。


過了一會兒,我把剛才和宋沉之的錄音發給了陳晴。


這半年,陳晴一直被網暴,被私生粉騷擾,那人好幾次企圖對她不軌,有人偶遇她,說她看起來精神恍惚的。


宋沉之每次發給我的求復合,表忠心的短信/小作文,我都轉手發給了她。


就像她之前給我發騷擾短信一樣,風水輪流轉。


我從來沒想讓她好過。


隻是我沒想到,這似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二天中午,我在辦理退房手續的時候,陳晴就拿著一把水果刀朝我快速撲了過來。


「希希!」


眼前忽然一黑,有人抱住了我。


「噗嗤——」是刀口捅入肉體的聲音,還有一聲熟悉的悶哼聲。


保安終於反應過來,上前制住了呆怔在原地的陳晴。


周圍人慌作一團,有打 110 的,也有叫救護車的。


我驚愕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宋沉之, 一時竟做不出反應。


鮮血從他捂著腹部的指縫裡滲出,染紅了大片白襯衫, 他似乎想喊我的名字,卻痛得說不出話來。


漸漸地,他瞳孔失去了焦距, 手垂了下來。


尾聲


宋沉之被刺成重傷,陳晴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判了十年。


後來又聽說,陳晴在監獄裡跟人起了衝突, 被人戳瞎了眼睛, 人也被打傻了, 說話都說不清楚,這輩子算是毀了。


宋沉之休養了大半年,因為當時傷了脊髓,導致下半身癱瘓, 以後可能都要在輪椅上度過。


知道這個消息,我看著病床上昏迷的他, 很平靜地說,「報應。」


他睫毛似乎顫了顫, 但沒有醒來。


宋沉之救我的行為並不會讓我感到感激, 隻會覺得膈應, 還有,活該。


他眼神篤定,我想,兩句單方面的挑釁,確實沒必要質問他。


「(「」這半年,我偶爾會和江黎一起去醫院看他。


江黎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每次我們過去, 宋沉之一般都是在安靜地看書,他並沒有對自己癱瘓的情況表現出任何的崩潰或是難過,似乎坦然接受了般。


他好像又變成了記憶裡那個總是站在我身側,淡漠自若的少年。


隻是偶爾, 偶爾我會看見他盯著自己的雙腿愣神。


但也隻是一瞬。


我告訴宋沉之自己和江黎要結婚的那天,他剛好出院。


他愣了好久,才說,「什麼時候?」


「下個星期六。」


「怎麼這麼快。」


我摸著小腹笑了笑,「我懷孕了。」


他發呆的時間更長了。


門外江黎在喊我名字,我轉身就要走, 卻被宋沉之叫住。


「希希。」


我回過頭,「嗯?」


宋沉之低垂著眼睛, 並沒有看我, 「昨晚我夢見外婆了。那是她第一次願意入我的夢。」


我「嗯」了一聲。


「我問了外婆一個問題,她願意原諒我嗎?」


我微微一愣。


腦海閃過我曾經跟他說過的「外婆原諒你, 我就原諒你。」


我遲疑了一下,「那外婆怎麼說?」


宋沉之抬起頭,表情有些難以掩飾的悲傷,他強行笑了笑, 「不原諒。」


我點點頭, 剛轉身,又被叫住。


「但外婆託我給你帶一句話。」


我沒有回頭,挺直背脊,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什麼話。」


身後安靜了半晌,傳來宋沉之的聲音,


「新婚快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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