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年,你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栽贓陷害,不知悔改。」
陸欣月搖了搖頭,滿眼失望。
「你的家教就是這樣嗎?」
我氣笑了,剛想反駁。
陸欣月就摁亮手機,把一段監控錄像擺在我面前。
在考試收完卷子後,到中午放學前。
隻有我進過辦公室。
這就是沈若姬的目的。
小抄也是他故意夾在卷子裡的。
他會那些題目,所以才沒人相信他是作弊。
加上這段錄像。
我直接被定了罪。
陸欣月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很淡漠地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楚司年,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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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將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班主任身上。
畢竟這件事,講求不了確鑿的證據。
就看眾人的主觀判斷。
但班主任隻是責怪地看著我。
「楚司年!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難道是嫉妒沈若姬比你成績好嗎?」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連班主任都這麼是非不分了嗎?
就在我要出口反駁之時,陸欣月陪沈若姬進了辦公室。
沈若姬一副被欺負的委屈模樣,問。
「楚司年!我們不是親密無間的室友嗎!我一直把你當好哥們,你就這麼對我嗎?」
他抄起辦公桌上一本厚重的書,直接砸到我臉上。
同時氣憤地嚷嚷著。
「我的人生差點因為你染上汙點,你知道嗎!」
陸欣月隻是偏頭看向別處,一言不發。
班主任隨意責怪了兩句沈若姬不該動手。
就在我提起沈若姬的衣領,想要還手之際。
她拉住我,目含警告地看向我。
轉移話題。
「楚司年,道個歉,老師就不取消你成績,不記過了。」
如果取消成績,高三我就會被分出尖子班。
但我沒做過,怎麼承認?
「我隻說一次,我沒誣陷沈若姬作弊。」
「沒有證據就逼我承認,我會去找校長。」
話音剛落,我就感到鼻子一涼。
沈若姬力氣不小,扇出鼻血了。
我終於忍不住,沒再顧忌任何人。
直接揚起一拳揮到沈若姬臉上。
沒等眾人審判,轉身離開。
「站住。」
陸欣月追出來,擋住我的去路。
「你憑什麼打若姬?!」
她看到我的鼻血皺了皺眉。
說出的話卻是責備。
「楚司年,你必須給若姬道歉。他不該因為你背負這個罵名。」
我輕抹了下鼻血,攤開手給她看。
「陸欣月,麻煩讓讓,我得先去清洗一下嗎?」
我覺得累極了。
甚至不想再跟她爭辯。
陸欣月緊蹙起眉,「我陪你去。」
說著就要伸手來拉我。
我後退一步,面露嫌棄。
「陸欣月。」
「帶著你男朋友,都給我滾遠一點。」
「還在這裡廢話,是想我再給他一拳嗎?」
7
最終我還是沒有跟沈若姬道歉。
但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就是我在陷害沈若姬。
以前對我視而不見的同學,都開始對我指桑罵槐。
我那張比平時高 27 分的卷子,也被判定為無效。
我看似穩定的情緒,正在搖搖欲墜。
那次是學校安排的春遊。
非必要理由,任何人不允許缺席。
所以又成了沈若姬陷害我的又一次機會。
「沈若姬和楚司年一組,去拾樹枝。」
……
在進入密林後,沈若姬本性暴露。
我不動聲色摁開包裡的錄音筆。
「楚司年,搶走你的青梅,是不是很難過?」
他站在我背後,悠哉悠哉。
我引導他的話。
「所以,你故意把那個小抄栽贓給我,就是為了讓陸欣月對我徹底厭惡,防止我把她搶回來?」
他看了周圍幾眼,才彎唇笑道。
「是呀,現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是無辜的呢。」
「怎麼樣?那本書摔在你臉上的時候,很痛吧?」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舒心一笑。
憑著這個錄音,我就可以徹底撕下他這張偽裝的惡心面孔。
但他並不滿足,在我轉身的一瞬間,猛地推了我一把。
「啊——」
我滾下坡時,沈若姬一個得意忘形,也腳崴滾了下來。
我們被同時掛在斜坡的樹幹上。
岌岌可危。
8
我嘗試自救,但絲毫沒用。
陸欣月大概是聽到了沈若姬的呼救,第一個趕來。
「阿月,我在這裡……」
他狀若委屈地看向陸欣月。
女生投向我的目光滿是不忍。
「抱歉,楚司年。」
她朝沈若姬伸出手。
……
「若姬上來後,我立刻拉你上去。」
沈若姬在聽到這話後,神情一頓。
他順著陸欣月的力道向上爬上去。
我抿了抿唇,「你他媽倒是幫忙報警啊。」
陸欣月要救沈若姬,我沒什麼好埋怨的。
沈若姬是他男朋友,先救他無可厚非。
甚至願意救我一把,已經出乎我的意料。
但她不是拿著手機,就不能順手幫忙報個警?
傻逼!我看著她扶著沈若姬匆匆離開,似乎根本沒聽到我的喊聲,默默在心裡罵了一句。
我以為,陸欣月再蠢,至少回去會幫我找班主任。
但沈若姬攀爬途中,忽地踩住我的手。
來回碾壓。
另一隻腳騰空借力。
做出無意踩住我的樣子。
我吃痛,下意識松手。
滾下山坡。
「楚司年!」
「司年!」
耳邊是陸欣月和沈若姬的呼聲。
他到這個時候,還不忘做戲做全套。
掉下去的時候,我隻想弄死這個人渣。
……
好在身下落葉足夠厚,坡度也較緩。
我最終後背撞到樹幹上,因此停了下來。
身上大大小小的不是劃傷就是磕傷。
唯有一處重傷,就是後背撞到樹幹的地方。
我慢慢撐著樹站起來後,才發現個最大的問題——
我迷路了。
手機也沒有信號。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沈若姬,正在竭力阻止所有人營救我。
9
最終我是靠手機裡的指南針,跌跌撞撞走出林子的。
但回到集合地,才發現大家都走了。
我給班主任打電話的動作停了下來。
冷笑一聲後,轉而打給了父母。
傷不算重,但也要留院觀察一天。
陸欣月是在我父母晚上回家後進來病房的。
「司年……」她聲音有些啞。
彼時,我正沉默地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天。
「陸欣月。」
餘光中,女生走近。
我才緩緩開口。
「今天白天,我在樹林裡找出路時,就忽然想起了初二的時候,我們去森林公園秋遊。」
話音一頓,我看向她。
「你還記得嗎?」
她神情茫然,明顯不記得。
我沒有任何波動,繼續跟她講。
像是個旁觀者,去敘述著別人的心動。
冷靜而陌生。
「那次我被蛇咬了,你明知道那蛇沒毒,還是立刻陪著我去醫院。」
「溫度那麼高,你差點熱到中暑,還堅持在路邊攔出租車。」
「甚至還抽空安慰我,但那時的你,一個女生,明明看起來更虛弱。」
我輕嘆了口氣,像是終於釋然。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陸欣月。」
人怎麼就能變得那麼快呢?
為什麼曾經跟我親密無間,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的青梅,現在會指著我說惡心?
為什麼會任由別人打我?
甚至在我生死未卜的時候,也選擇了袖手旁觀。
陸欣月眼神中滿是懊悔。
她辯解不了。
隻是一昧地道歉。
「我錯了,司年,我真的錯了……」
「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了。」
我深呼了一口氣,覺得荒唐可笑。
「陸欣月,你怎麼好意思求我原諒?」
我注視著她。
「你先救沈若姬,他是你男朋友,我沒資格怪你。」
「但你明知道我掉了下去很危險,就算我們沒有認識十多年,隻是個普通同學。」
「你難道不可以去順便告訴班主任,或者報警嗎?」
「你冷血得像個畜生。」
如果我沒有從密林裡走出來呢?
甚至有可能都沒機會聽她這些廢話。
陸欣月像是被擊潰了一般站不住。
蹲在我床邊,作勢來牽我的手。
她聲音顫抖著,晦暗的眼裡滿是痛苦。
「對不起司年,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當時若姬情況太緊急了。」
我扯了扯幹澀的嘴角,避開。
他一個沒有摔下去的人,到底有多緊急?
「滾。」
陸欣月沒動,隻是乞求地看著我。
在我視線落在旁邊的玻璃杯子上時。
沈若姬推開了病房門。
隻不過他看起來似乎比我這個掉下山坡的還要傷的重。
坐在輪椅上,一臉病態。
「楚司年,你不要怪阿月。」
他眼眶微紅,要哭不哭的。
「因為當時我腳崴了,太怕疼了,就隻好求著阿月先送我去醫院的。」
嗯,這就是他的情況緊急。
「對不起……」
「我以為我女朋友是可以隨時隨地以我為先的,忘記了阿月不一樣,她還有你這個竹馬。」
「是我太自私了……」
說著他就邊哽咽著,邊試圖站起來。
在摔倒前一刻,陸欣月跑過去扶住了他。
然後把他扶回輪椅上。
她在轉頭看向我的一瞬間,我忽然情緒決堤。
崩潰地把手邊的東西砸向兩人。
陸欣月擋在沈若姬面前。
額角被砸得滲出了血。
「滾,我現在多看你們這對狗男女一秒。」
我盯著兩人,一字一句道:
「都無比惡心!」
沈若姬很能為他考慮。
拉了拉陸欣月的袖子,就打算離開。
陸欣月一言不發地看了我許久。
在兩人拉開門,離開前。
我倏地開口。
「沈若姬。」
輪椅上的那道背影頓住。
「掉下山坡前,你曾送過我一份禮物。」
我深深地盯著他的背影,手不自覺攥緊床單,緊到顫抖。
「我一定……」
「一定會好好利用起來。」
他隻停頓了一秒,便若無其事地離開。
在沈若姬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
加上次次他都安然無恙地完勝,難免有些得意忘形。
所以,他並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
甚至剛走,就發來之前錄好的視頻挑釁。
應該是他提前架起的攝像頭偷拍的。
沈若姬僅僅是腳崴了。
但陸欣月怕他身上還有別的傷,非要求住院觀察一天。
鏡頭裡,沈若姬親吻著陸欣月的額頭。
「阿月,你會不會怪我沒及時讓你去救楚司年。」
陸欣月埋在他懷裡,輕嘆了口氣。
「不會。」
「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啊,你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人。」
模糊不清的視頻。
陸欣月的聲音清晰地在病房裡響起。
這條視頻後緊跟著一段話。
「這就是阿月沒去山坡下找你的原因啦。」
我眼睛微微失焦,摁滅手機。
出神地想,他們兩人噓寒問暖的時候,我在幹什麼呢?
噢。
我在提心吊膽防止被蛇咬到,忍著身上的痛。
一點一點地,靠著自己走出密林。
那天傍晚的風,比平時格外冷。
10
雖然說我已經有錄音,足以證明考試作弊的始作俑者是沈若姬。
但有些棘手的是,我確實也是被沈若姬推下山坡的。
但沒有證據證明。
一個錄音對他的打擊,在我看來,隻是無關緊要的。
我要找到的是他推我下山,惡意踩我導致我墜崖的證據。
把他送進去。
正在我猶豫,是不是要隻把錄音交出去的時候,同班同學劉思思找上了我。
「楚司年,我都看到了。」
我掀眼看她。
她說:「我那天想去人少的地方拍照片,剛好看到沈若姬推你了,而且他騙了班主任,所以才沒人去救你的。」
見我沒接話。
她臉色有些赧然,才慢吞吞解釋。
「我當時不敢立刻說出來,怕你萬一死在那裡,死無對證。我怕自己被沈若姬盯上。」
人之常情。
畢竟他敢把我推下去,就是將人命看得很輕的表現。
我不動聲色繼續套她的話。
「你看到也沒用,人證不能給他定罪。」
劉思思看向周圍,躊躇著不說話。
我也安靜地等著。
「楚司年,你家有錢。是不是我給你證據,你能真的讓他坐牢。」
她緊抿著唇,有些害怕。
「因為如果不能真的讓他進去,我害怕他報復我……」
我點點頭,再倏地一笑。
「你知道嗎?沈若姬他滿 18 了。」
這就意味著,連法律也不能再對他從輕處理。
劉思思終於放心下來。
拿出手機,給我看那段錄像。
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沈若姬手蓄意推向我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