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蕭祁來的時候倒沒什麼陣仗,隻帶了貼身的內侍。
一進門便掃我一眼,接著:「庸脂俗粉。」
我:………………
陣腳不能亂。
我照計劃給他行禮,一邊行禮一邊在心裡叭叭:
「啊啊啊陛下居然真的來了!幸虧今天月信沒來得及上報,等會一定要先熄燈,不管怎麼樣先把事兒辦了!」
他知道我月信來了,定不會碰我。
果然,蕭祁沉沉瞥我一眼。
「蘇美人起來吧。」
他閑閑往桌案前一坐。
我急不可耐地過去:「陛下,臣妾服侍您歇息吧。「
「不急。」
他隨手拿起桌案上的字帖:「蘇美人,平時都看些什麼書啊?」
我正要答,聽他心道:「這字怕不是狗爪子爬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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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d 住!
「回陛下,臣妾沒正經讀過什麼書。隻從前哥哥讀書的時候,我愛聽墻角,跟著念一些,也不知具體是什麼書。」
這個朝代講究女子無才,可不能說我之前心裡默念的那些都是我學過的。
結果就聽到蕭祁腹誹:「腦子不好使,倒是會撒謊。」
我:………………………………
放空放空,腦子放空
蕭祁慢悠悠把字帖放回去:
「蘇美人最近可接觸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或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回陛下,臣妾一直待在瑤光殿,膳食也都是御膳房送來。」
「奇怪的人呢?」
我噗通跪下:
「陛下!臣妾恪守本分,若無要事絕不踏出瑤光殿半步,更不會遇到什麼閑雜人等。」
蕭祁斜倚在案上,睨著我的眸光明明滅滅,心裡也沒什麼聲音。
半晌:「起來吧。」
接著道:「孤看你面色不佳,改日再來吧。」
過關了!
我強忍著興奮違心地腦補:
「嗚嗚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還是我剛剛露出什麼破綻了,陛下為什麼問我這些問題,為什麼問完就走叫宮裡人知道陛下翻了我的牌子不到一刻鐘就走了,我這臉要往哪裡擱嗚嗚嗚……」
一邊腦補一邊佯裝不舍,送蕭祁出去。
眼看就要到殿門口,身上那條新裙子太長,一步居然沒跨出門檻。
所以說人不能得瑟,一得瑟就容易出問題。
我的問題就出在這一秒。
我被裙子絆得往前趔趄了一步,而蕭祁不知為什麼突然轉身。
我下意識要躲開他,猛地往後倒。
他想要拉我,卻被門檻絆了一下。
然後——
咚——
他在上,我在下。
嚴絲合縫。
本來這也沒什麼。
就是爛俗偶像劇裡的一個爛俗鏡頭嘛,可偏偏……
我聽到了他的心聲:
「唔……好軟。」
我的意識先於我的意志,於腦海深處一聲大吼:
「死、變、態!!!」
8.
我筆挺挺地跪在蕭祁面前。
垂死掙扎:
「陛下!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穿那麼長的裙子!臣妾不該走路不看路!」
「陛下您有沒有摔著?要不要叫御醫?」
可憐兮兮地抹了一把眼淚。
蕭祁拿著一杯茶,眉毛都沒朝我瞥一下。
隻慢條斯理地啜了口,心裡竟一點聲音都沒有。
「蘇美人。」半晌,他才慢悠悠地開口,「死變態是何意?」
我:……………………
「是……是……」
不等我掙扎出個說法,他一眼看過來,陰惻惻地勾起唇角。
「那聲狗皇帝,叫得也頗為別致。」
我:……………………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現在知道怕了?孤道是蘇美人吃了那熊心豹子膽,辱罵國君的話都信口拈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蕭祁又說了幾句什麼,我都聽不清,腦子已經被「死了」兩個字刷宕機了。
隻見他面色越來越難看,冷颼颼的聲音再次傳入耳邊:
「你以後死不死孤不知道,但你再這樣吵孤,孤馬上令人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我:!
被迫停止刷屏。
「陛下!」大腦恢復工作的第一反應就是抱大腿,「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再也不敢了!」
「肅靜!」
蕭祁竟把茶盞當驚堂木,往案上沉沉一磕,驚得我趕緊閉嘴。
「不想死?」
我忙搖頭。
「不想死,老實回答孤的問題。」
9.
蕭祁把我前前後後盤問了個幹凈。
「所以前兩次並非孤聽錯,的確是你在腹誹孤?」
「是……」
「也就是孤心裡在想什麼,你也聽得見?」
「是……」
「從何時開始?」
我每「是」一聲,蕭祁的臉就黑一分,問到這句的時候,我都懷疑他下一秒就要擰我脖子了。
我舌頭直打卷:「兩……兩年前……」
啪——
他氣得拍桌。
下一秒,又鎮定下來,勾起唇角:
「如此看來,蘇美人知道不少孤的秘密。」
「臣妾……臣妾腦子不太好使,聽了就忘,真的……」
「哦?是誰剛剛還說隻是聽兄長念書,就背下了《詩經》、《論語》?」
我:「………………」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覺得我就要扛不住了。
蕭祁話鋒一轉:「不過蘇美人能把秘密藏了兩年,想必也是聰明人。」
他拿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睨著我:「想將功折罪嗎?」
我連連點頭。
「過來。」他朝著我笑。
狗……
不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
10.
蕭祁居然要我幫他對付高丞相和太後。
他可能對我的「聰明」有什麼誤解。
不過,在馬上死和晚點死之間,我還是選擇了後者。
然後我就成了蕭祁的新晉愛寵。
獨寵一月,連升八級。
這一個月裡,蕭祁每日下朝就來瑤光殿,正日和我「廝混」。
當然,這是表象而已。
事實是他嫌我心理活動太豐富,也就是……
太吵。
進了瑤光殿就去偏殿。
不要好奇,我沒跟他睡覺。
其實我早發現了,他根本不愛女色。
整個後宮上上下下一百多個妃子,就沒一個他看得入眼的。
他就是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這一個月我很有自知之明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但凡哪個妃子來挑釁,我就賤兮兮回一句:
「昨日伺候陛下委實疲乏,姐姐改日再來吧。」
據香蘭說,現在整個後宮恨毒了我。
尤其高貴妃,已經在芙蓉宮發了幾次脾氣,號稱一定要把我這個狐貍精扒皮剔骨。
我想想剛入宮時她給過我的幾個耳光,深感前途堪憂。
這一個月,兩位嫡姐還相繼託人傳信,想要入宮一敘。
哼,敘什麼?
敘她們從前怎麼欺負我的?
不過這一個月還是我這輩子,不,這兩輩子,過得最舒坦的一個月。
錦衣玉食,窮奢極侈。
難怪那麼多人攢足了勁往上爬。
可惜舒坦的日子總是結束得快。
這不,蕭祁讓我和他一起參加宮宴。
除了排得上份位的妃子,不少朝臣都會參加那種。
11.
宮宴當晚,我盛裝出席。
作為一個合格的妖艷賤貨,這種時候當然不會老老實實自己坐著。
我柔弱無骨地靠在蕭祁懷裡,眼神戳著桌案上的糕點。
「陛下,啊——」
餘光瞥見有幾個老臣已經沒眼看地扶額。
偏蕭祁渾然未覺似的,拿了一塊喂給我吃。
還眉眼含笑地給我擦嘴角:「清清真頑皮。」
真頑皮……清清……
噫~~~雞皮疙瘩掉一地。
「你敢給孤掉一個試試?」面上溫柔的一批,心裡卻在冷聲警告我。
我:「陛下,一定要這樣嗎……」
我看我那最愛面子的爹,臉都要紅成豬肝色了。
「你還在乎你爹怎麼想?」
「不在乎不在乎。不過陛下,您可是答應了的,會安排好我小娘。」
「君無戲言。」
我嬌聲開口:「陛下,臣妾給您倒酒。」
支起身子,給蕭祁倒了杯酒,正要妖妖嬈嬈地喂給他喝,轉眸瞥見角落裡坐著的青衫公子。
心臟瞬間被擊中。
嗚嗚我的白月光……
「何為白月光?」蕭祁在心裡問我。
我:……
「沒什麼……」我悲痛地把酒杯送到他嘴邊,「反正我的犧牲可太大了,陛下應該再應許我一件事!」
「蘇清清,不要得寸進尺。」
好吧……
我笑吟吟地靠在蕭祁懷裡,蕭祁也笑吟吟地摟住我。
唔……這樣好像秘音傳話啊,跟仙俠世界似的。
「何為仙俠世界?」
「……沒什麼。」
「回去再跟你算賬!」
蕭祁突然掐住我的腰:「現在,去挑釁高銀霜。」
高……高銀霜?
高貴妃?
我瞥一眼坐在首座威風赫赫的丞相大人。
當著人家爹的面?
「要不還是直接鯊了我吧……」
「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