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最近昭大導演又上熱搜了,好幾年不演電影,還能有這種國民熱度,真是可喜可賀。”
“宋才女不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嗎?什麼時候還關注起我們娛樂圈了?”
“這不是罵你的人太多了,把我都從聖賢書裡驚醒了。”
兩人殺氣騰騰對視片刻。
昭夕慢條斯理笑了,“前幾天我跟我媽通電話,聽說上個月你相了四次親?”
“是啊,我要求高,可不得好好挑挑?不像你,來者不拒。”宋迢迢反唇相譏。
“沒辦法,追我的人太多了,不處一處哪裡知道誰更合適?”昭夕一臉惋惜,“你就不一樣了,除了遍地撒網找人相親,還能怎麼辦呢?”
“你確定你那是處一處,不是睡一睡?”
“……?”
昭夕噎了噎。
你是文化人,突然開車是幾個意思,搶我飯碗嗎?
宋迢迢乘勝追擊,“笑我單身,怎麼,你找到合適的了?”
“那當然。”她臉不紅氣不喘撒謊。
“咱倆好歹一起長大,看你智商不高,友情提醒。擦亮眼睛,別又找了個當初那種偽君子,圖你的資源,衝你的名利。你還抱著山雞當寶貝。”
痛腳被戳,昭夕一聽就炸毛了。
“你才找山雞,你全家都找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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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錯了嗎?你那圈子裡,正人君子找不出幾個,滿肚子草包、大字不識的倒不少,空有一張臉。”
宋迢迢還是留了點情面,沒把剩下那句說完——
跟你倒挺配。
昭夕不可置信地笑了兩聲,“你以為全世界就你有文化?”
清華畢業了不起嗎。
哈佛博士能上天嗎。
她氣不打一處來,表面岿然不動,拿出了影後爐火純青的演技。
“實不相瞞,我這次處的對象,連你聽了都要自慚形穢。”
“哦?不是野模、小鮮肉了?”宋迢迢一臉“我就看你怎麼編”的樣子。
昭夕當即往大衣口袋裡找手機。
演員試鏡的證件照她還少了?
隨隨便便挑個新人出來,糊弄宋迢迢還是沒問題的。
吹牛逼誰不會啊,等她找個標致的精神小伙出來,說是麻省理工回來的也無處查證。
然而翻遍了大衣口袋——
“我手機呢?”
“怎麼,這還跟我演上了,要玩手機掉了的梗?”
同一時間,商務車已經掉頭開了挺長一段路。
後座忽然傳來手機鈴聲。
老羅“誰的手機啊?”
程又年的手機不是ihone,一聽鈴聲就知道不是自己的。
羅正澤倒是掏出來看了看,“也不是我的啊。”
他在後座摸索一陣,終於找到了那隻響鈴的手機,一眼望去,從手機殼就能看出主人異常膨脹。
上書五個大字無敵美少女。
羅正澤一頓無語,接通免提。
車內響起熟悉的聲音——
“操,我就知道是掉車上了!”
……
老羅的妻子上夜班,這會兒正準備順路去接她。
程又年看了眼手表,“你載羅正澤回去吧,我打個車去地安門就行。”
“沒事,我給我老婆打電話,讓她自己騎共享單車回家——”
“太晚了,不安全。”
老羅把車停在路邊,程又年拿著手機下車。
老羅打開車窗,“一會兒我去地安門接你!”
“不用了,這裡回家不算遠,你和你太太早點休息。”
“對不住啊小程,明明是我來接你們……”
“小事情,不用在意。”
羅正澤也衝他喊“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程又年衝他們點頭示意,回身招了輛出租車。
“師傅,麻煩你,去地安門。”
重新回到胡同口時,已是夜裡十二點。
北京的冬夜尤其寒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割,耳邊盡是呼嘯聲。
地安門處於城市核心地段,周遭都是景點,沒有高樓,沒有密集的住宅區,到了這個點格外安靜。
街上行人寥寥,間或有車駛過。
程又年下車,就看見站在胡同口的人,明明已經回過家了,出來時還是一身大衣,沒有換上更保暖的衣服。
……還真是愛美。
見他來了,昭夕幾乎是一路小跑衝了過來。
十來步的距離,她像個喜出望外的孩子。
“程又年!”
他走近了,看見了那雙跟高得過分的鞋,下意識想伸手扶她。
穿這麼高的跟,還跑這麼急,不怕摔嗎?
可到底還是沒能伸出手來。
昭夕接過手機,低聲說“今天真的太麻煩你了,實在不好意思。”
沒了往常的飛揚跋扈,也不再和他較勁,她用慚愧的頭頂對著他,胡亂盯著地上的影子。
他安然而立,頓了頓,說“……也不差這點了。”
昭夕視線一定,忽然抬頭,“真的?”
“嗯。”
“那要不。”她遲疑片刻,還是選擇得寸進尺,“你再幫我個忙?”
程又年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急急地說“江湖救急,生死攸關,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
“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邊走邊說?”
她諂媚地望著他,手裡還攥著那節衣袖。
程又年“……”
忽然很想長嘆一聲。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不該讓她上車,一時心軟,自作孽啊。
第16章 第十六幕戲
從胡同口走到四合院門前,短短十來步距離。
昭夕攥著他的衣袖,像是生怕他臨陣逃脫一般。
程又年撇她一眼,“到底什麼忙?”
“一個小小的忙。”
他停住腳步,“昭夕。”
她趕緊信誓旦旦說:“真是小忙。就是陪我演場戲而已。”
“演什麼?”
“……我的學霸男友。”
“……”
氣氛短暫地沉默片刻。
片刻後,程又年抽回衣袖,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果然從一開始就不該心軟。
“哎哎,程又年!”昭夕急急忙忙追上去,“別走啊!”
“算我求你!”
“真的十萬火急!”
程又年停下腳步,看著她,“我說過,我不是演員,不會演戲也不打算演戲。”
“這次真不用你演,就出現一下,站在那裡配合我的表演就行。”
“我是你男朋友嗎?”他淡淡發問。
“當然不是。”
“那就不要用‘演戲’二字來美化騙人這件事。”
昭夕噎了一下,一時詞窮,隻能辯駁說:“……是善意的謊言!”
程又年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路燈拉長了他的影子,仿佛水墨畫一般向胡同深處蔓延。
她泄了氣,蒼白地解釋道:“我死對頭在我家……從小就是學霸,智商碾壓我,成績碾壓我,除了長得沒我好看,我就沒一點比她強……”
手裡慢慢松開那截衣袖,眼看著他筆挺的大衣出現這麼一小塊不合時宜的褶皺,她的心也跟著起了褶皺。
她什麼時候這麼低聲下氣求過人了?
“不幫就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丟臉。”
昭夕倔強地別開臉。
路燈昏黃,光暈似在半空中沉浮。
她都放棄了,才聽見耳邊輕描淡寫的一句。
“隻此一次。”
嗯?
那雙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像無邊夜色裡兩盞熠熠生輝的小燈籠。
*
家裡有人,不能直接把程又年帶回去。
昭夕往四合院裡探頭探腦,偷偷在門外給宋迢迢打了個電話,言簡意赅:“出來。”
“幹什麼?”
“出來就知道了。”
時間緊促,來不及規劃太多,昭夕隻能迅速為程又年介紹前情提要——
“很簡單,你的人設就一個要點:高智商學神。目前從事,嗯……”
她努力思索高智商學神現在該做點什麼。
畢竟她本碩都讀的電影學院、戲劇學院,身邊著實沒什麼高智商學神的存在,藝術就是他們最好的才華。
沒有知識的昭導演絞盡腦汁,最後隻能籠統地下了定論:“反正就說你是國家科研人才!”
“……”
程又年眼神微動,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怎麼了?”
昭夕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還以為是他不會演戲,內心抗拒,連忙來了波安慰加鼓勵。
“放心,沒什麼難度。雖然你的真實身份是包工頭,但你看起來跟民工完全不像,形象氣質佳,說是海歸博士都沒人懷疑。況且還有我在旁邊幫你圓場,不會有問題。”
“……”
程又年的眼神更令人捉摸不透了。
“總之人設就是這樣了,剩下的你自由發揮。當然,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讓影後carry你!”
這種時候她還不忘自誇一波。
說話間,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宋迢迢女士很快出現在門口。
看見程又年的那一秒,她微微一愣,隨即沒好氣地問昭夕:“叫我出來幹什麼?”
“不是不信我有對象了嗎?”昭夕洋洋得意地抬手示意,“當當當當,男朋友在此。”
空氣裡有剎那的沉寂。
就好像突如其來的一束光打在這位“男朋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