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本宮何時說話不算話?」
衛言西撲通一聲跪在了我腳下,抓著我的手有些激動地說:「臣一定會好好表現,絕不讓公主失望。」
我用指頭輕輕挑起衛言西的下巴,想調戲一下他,結果看到他嘴角的傷口,問他:「你的嘴怎麼回事。」
衛言西羞赧道:「公主啃的。」
這下我傻眼了。
18
回到皇宮,母後拉著我哭個不停,哥哥們圍在我床邊心疼不已,父皇則一臉深沉,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熟悉他的都知道,這是父皇發怒的前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柳湘柔做得再缜密,父皇還是查出了我遇刺之事皆她所為。
想到那些刺客一副發了狠非要置我於死地的樣子,我心中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衛言西拼死相護,我早就死了。
我心想,柳湘柔這是有多恨我?
可說起恨來,不應該是我恨她嗎?
畢竟是她搶了我的未婚夫婿。
就連她的孩子也是她自己害死的,根本怪不到我頭上。
真是搞不明白她為何非得跟我過不去?
都說女人心似海深,這句話著實不假。
父皇下旨,將柳湘柔打入天牢,擇日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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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父皇可以直接處死柳湘柔,但這次的事情危及我的性命,所以他要殺雞儆猴。
因著這件事向長安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並沒有受到牽連,但父皇還是因為心生猜忌而收回了他的兵權。
都說帝王生性多疑,我父皇也不例外,尤其向長安因為柳湘柔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他的底線,挑戰他的權威。
當初之所以沒動柳湘柔,是因為向長安手握兵權,父皇對他還是有所忌憚,現如今柳湘柔把心思動到我頭上,父皇真是怒了。
我以為知道了柳湘柔要被行刑的事情,向長安會很難過,他會冒死替柳湘柔求情,可並沒有,就連到死,他都不曾看過她一眼。
在她死前,我去見了她。
柳湘柔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她面對我的時候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跟你說的那句話嗎?」
「公主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要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柳湘柔輕笑一聲,「公主記性真好。」
「不是本宮記性好,而是你說的那句話太過狂妄,本宮想忘都忘不掉。」
「其實我是穿越而來。」
我點點頭,「我知道。」
柳湘柔猛地睜大眼睛,定定地望著我,眼裡滿是探究,「你知道?」
我說:「穿越這件事在這裡是常有的事,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柳湘柔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如果沒有他們,我就贏你了。」
我搖搖頭,「你錯了,即便沒有他們,你也永遠贏不了本宮。」
其實我還要感謝我的母後,如果不是她,我也不知道柳湘柔穿越而來。
但不管我知不知道柳湘柔從何而來,她永遠贏不了我。
她不解,「為什麼?」
我緩緩道:「因為本宮是公主。」
我是東安最尊貴的公主,是父皇母後不可觸碰的底線,隻要我還是公主,她就永遠贏不了我,她如今的結局就是最好的解釋。
柳湘柔還跟我說,其實這是她第二次穿越到這個世界,上一次她也輸了,比現在輸得還要慘。
等她再次睜眼,就又回到了這裡,上一世我愛向長安愛到死去活來,為了他還差點死掉,她以為從我手裡搶走向長安就一定會贏了我,所以她女扮男裝偷偷混入軍中,想方設法讓向長安喜歡上她,可沒想到我如此灑脫,說放手就放手,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後來她有了孩子,她其實想過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下去吧,可一看見我就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她心有不甘,所以才會利用孩子陷害我,她沒想到的是孩子那麼脆弱,一下就沒了。
然而孩子沒了,我還好好的,毫發無損。
19
說起孩子,柳湘柔才難得露出一絲脆弱,不禁落了淚。
她刺殺我也是被我逼到了窮途末路,她覺得可能隻有我死了,她才能贏。
她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惜她什麼都賠上了,最後還是沒能贏我。
她還說她再也不想遇到我了。
我問她:「輸贏真就那麼重要嗎?」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是。」
「那如果再重來一次,你還想贏我?」
她沒有說話,但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如果重來,她還是會重蹈覆轍。
我並不會覺得她勇敢,而是覺得她愚蠢。
柳湘柔行刑的那天,她不哭不鬧,我問她不怕嗎?
她說怕有什麼用,不還得死。
我聽完笑了,這時候她倒是通透,可惜晚了。
刀起刀落,柳湘柔短暫的穿越之旅就結束了。
幾個月後,東安再無人想起那個叫柳湘柔的女子,而我還是東安最尊貴的公主。
七夕那日,我求了父皇很久他才同意我出宮。
以往的七夕我覺得很沒意思,因為向長安總是不在我身邊,我隻有看著別人郎情妾意的份。
但今年的七夕不再是我一個人。
我看著那些旁若無人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也就隻有這天他們才敢這麼肆意表達自己的愛意。
突然我很期待和衛言西見面,然而轉過身時,我與身後的衛言西四目相對。
衛言西眉目如畫,鼻若懸梁,唇若塗丹,扯著嘴角對我一笑,那一刻我呆住了,他白衣飄飄就好像從畫卷裡跑出來的仙人一樣,美到讓人晃神。
我回過神,走到他身邊笑著說:「你來了。」
衛言西眼神寵溺,「嗯。」
我們誰也沒有移開視線,空氣中全是曖昧的氣息,然而就在我和衛言西情不自禁想要吻上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撲通一聲跪在了我腳下。
我定眼一看,這不是向長安嗎?
我問他:「你這又是何意?」
向長安雙手放在我的鞋上,姿態卑微,紅著眼乞求道:「悅兒,求你疼我。」
我笑著跟他說:「有多遠滾多遠。」
他臉色煞白,顫著聲問我:「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聽他這話我真的想笑,搞得好像是我負了他一樣,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已經不愛他了。
我說:「沒有。」
自他為了柳湘柔羞辱我那日,我就把過往的六年從我腦海中抹去,沒有了那六年的我是不愛他的,所以說不愛也是實話。
向長安從懷裡掏出一枚被摔碎的玉佩,我認得這個玉佩,是我送向長安的第一件禮物,不過他後來跟我說丟了。
我從向長安手裡拿過玉佩,「你不是說丟了。」
「沒有丟,它隻是被偷了。」
我疑惑道:「偷了?」
向長安指著我身邊的衛言西怒聲道:「是他偷的,玉佩也是我跟他爭奪時摔碎的。」
我說:「既然碎了,就沒什麼意義了,丟了吧。」
我揚手把玉佩丟進了湖裡。
向長安看著湖面頓了好久,他知道我不會回頭了,再一次伏在我的腳下,聲音近乎崩潰,「如果重來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開你。」
我笑著說:「這世上哪來的如果,如果真有,那本宮希望從未認識過你。」
20
母後說狗改不了吃屎,遲來的情深比草賤,還說好馬不吃回頭草。
向長安是狗,但我不是馬,也不吃回頭草。
我和向長安說話有些久,衛言西有些吃味,他語氣悶悶,「說完了沒有?」
我愣了一下,「說完了。」
衛言西雖然吃味,但他沒有因此丟下我,而是牽起了我的手, 再轉過頭時, 眼裡滿是愛意。
他告訴我:「玉佩不是我偷的,是向長安弄丟後我撿到的,原本我該還回去,可沒舍得, 我以為這個秘密能藏一輩子,那天他突然來我府上, 看到我手裡的玉佩,我們爭奪之時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玉佩碎了。」
「所以他為了這個才打的你?」
衛言西點點頭, 「是, 不過我不怨他,畢竟是我的過失才摔碎了玉佩。」
我知道衛言西是因為不舍才與向長安爭執,弄碎玉佩並非他本意,可看他為此自責我很是不忍,所以後來我送了衛言西一大堆玉佩, 還告訴他, 摔完了我再送他。
我厲聲呵斥:「桃兒,退下。」
「□【」等衛言西來掀蓋頭的時侯,我已經餓到暈頭轉向。
我有氣無力道:「衛言西, 我想喝雞湯。」
「好,我這就去安排。」
說著衛言西就往外走去,我一把拉住他, 「你讓丫鬟們去安排就是了。」
衛言西一臉為難。
我問他:「怎麼了?」
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在我的威逼利誘下他才說了出來。
我這麼久以來喝的雞湯都是衛言西熬的。
他那天跟我說我熬的雞湯不如他家廚娘熬的,隻為引我去他府上, 後來我向他要雞湯的方子,也是他意料中的事, 所以他和廚娘演了一場戲給我。
我就說, 那天我話都沒說完,衛府的廚娘就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樣, 把我要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而且衛言西喜歡我很久了,是我十一歲那年, 在惡霸手裡救下桃兒的時候, 他就覺得我跟傳言裡那個囂張跋扈的公主不一樣,隻不過我那時候一顆心都在向長安身上, 他隻能埋藏真心,不理我也隻是不想給自己希望。
原來衛言西對我早有預謀, 我喜不自勝,心中像被抹了蜜一樣甜滋滋的。
雞湯喝了, 洞房也入了, 我大汗淋漓地趴在衛言西胸口問他:「你將來會負我嗎?」
就像向長安那樣。
雖然我心大,可這種事經歷過一次就夠受的了,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衛言西說:「負你之日,便是我的死期。」
我笑了, 「那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了。」
衛言西一個翻身,與我耳鬢廝磨,「我的人也是你的。」
人就是這樣,錯的人離你而去, 對的人為你而來。
我從來沒有孤獨終老的想法,也不相信一個兩個都會負我。
我看著衛言西熟睡的容顏,心滿意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