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帶回來一個女子,說她將會是他的妻子。
我問他:「那我呢?」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是啊,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
後來我美男在懷,他卻跪在我的腳下求我疼他。
我笑著跟他說:「有多遠滾多遠。」
1
我叫樂悅,東安唯一的公主,被父皇母後哥哥們捧手心裡的人。
向長安是東安的戰神大將軍,也是我的未婚夫婿,半年前如果不是邊境匈奴來犯,我和向長安早就結為夫妻了。
聽聞向長安今日凱旋,我便在小廚房為他熬了人參雞湯,提著湯興衝衝地跑到他府上。
以往他出徵回來,我都會給他熬雞湯,每次他喝得歡喜,而我看著歡喜。
可這次一進門就聽他府上的丫鬟們在議論,說他帶回來一個女子。
我跑去一看,果不其然。
那女子生得嬌小可人,一臉純良無害,尤其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的時候滿是驚恐,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就好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子,看了很是讓人心疼。
我生怕她再受到什麼驚嚇,輕手輕腳走過去,輕聲細語地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眼神躲閃不敢看我,說話的聲音顫抖還帶著哭腔,「柳湘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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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哪裡來?」
柳湘柔搖搖頭。
「你多大了?」
柳湘柔搖搖頭。
「你的家人呢?」
柳湘柔亦搖搖頭。
我看她連家人都沒有,覺得她真的很可憐,便分了一碗雞湯給她。
「這碗雞湯給你。」
誰承想她手還沒沾到碗邊,就大喊一句:「好燙。」然後我手中的湯碗被她一掌掀翻,一碗雞湯全灑在了我的衣服上。
我怔愣地看著戰戰兢兢像隻小兔子的柳湘柔,我的貼身丫鬟桃兒一個箭步衝上前,伸手就要去打柳湘柔。
我厲聲呵斥:「桃兒,退下。」
「公主!」
桃兒看著我的眼裡滿是心疼和不甘。
我是宮裡長大的,什麼樣的爾虞我詐沒見過?
可我不得不佩服柳湘柔,她的演技可真精湛,如若不是看到她低下頭時眼裡的那抹得意,我竟被她騙了。
我相信,如果桃兒這一把掌打下去,那我們就都中她的計了。
我心中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她整什麼幺蛾子?
我問她:「姑娘這是何意?」
柳湘柔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但眼裡多了些鄙夷跟不屑。
她站起身向我走了過來,湊近我耳邊說:「公主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要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說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抬起我的手就朝著自己的臉扇了過去,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公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湯灑到你身上的,隻是那湯太燙了,我一時沒拿穩,所以才不小心弄髒了公主的衣服,求公主饒了我。」
正好這時我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我知道來人是向長安,也知道了柳湘柔這麼做的目的。
可向長安是何等聰明之人,他比我聰明了不止千倍萬倍,我以為他能看得出來,會還我一個公道。
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問都沒問,就把所有過錯強加到我身上.
說我囂張跋扈,說我不可理喻,說我蠻橫無理,說我仗勢欺人,還扯出我的許多陳年往事。
我越聽心越涼。
我看他向長安才仗勢欺人,仗著我喜歡他,不會把他怎麼樣,才這麼肆無忌憚地幫著別的女人欺負我,羞辱我,把我說得一文不值。
我指著地上的柳湘柔問他:「她是誰?」
向長安冷著一張臉說:「她將會是我的妻子。」
2
我呼吸一滯,心像被剜了一刀子。
我忍著心痛又問他:「那我呢?」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是啊,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向長安不說我都要忘了。
我仰頭將快要決堤而出的淚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是喜歡他向長安,可我不是犯賤,既然向長安都說我是公主,還說我囂張跋扈,蠻橫無理,那我就如他所說。
我給了桃兒一個眼神,她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大喊道:「來人,把這個以下犯上的賤人拖出去杖責三十。」
桃兒一聲令下,嗖地一下從四面八方跳出來十幾個黑衣人,不說屋子裡其他人,就連我也被嚇了一跳,我怔怔地看著這些黑衣人,心想,我父皇何時給我安排了這麼多人?
等我回神,發現一屋子人全看著我。
柳湘柔被兩個黑衣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而向長安眉宇間全是怒氣,他咬牙切齒地說:「公主這是何意?」
我輕飄飄看了一眼向長安,「她沒規矩,敢在我面前自稱我,還打翻了我辛辛苦苦熬好的雞湯灑了我一身。」
「那是雞湯太燙了,柔兒隻是一時不小心。」
好一個柔兒,叫得可真親熱。
我十歲就跟在向長安身邊,到如今已有六年,我是囂張跋扈,可我害過誰?傷過誰?
他現在寧願相信一個相識不久的柳湘柔,卻不相信相識六年的我。
我臉色一沉,冷聲道:「那將軍的意思還是本宮的不是了?是不是得本宮吹涼了,一口一口伺候著她喝?」
自相識起,我從未在向長安面前自稱本宮,因為我覺得那樣太過生疏。
許是我的聲音太冷,許是我的語氣太過生疏,也許是我的這一轉變讓他有些難以適應。
向長安皺眉看著我,過了許久才道:「公主何時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我嗤笑一聲,「將軍不是說本宮向來不可理喻嗎?所以不是本宮變得不可理喻了,而是將軍變笨了,這等小伎倆都看不明白。」
向長安被我說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捏緊拳頭敢怒不敢言。
我無視向長安的怒火,走到桌邊坐在凳子上,端起架子跟他說:「將軍可否給本宮盛一碗湯?」
向長安很不情願,但我端著架子,現在我是君,他是臣,他不得不從。
他盛好湯端給我,我久久未接,隻眼神嘲諷地看著他。
我以前覺得向長安是整個東安最俊美的男子,我喜歡他這張臉,尤其他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像是會勾人心魄的妖物,每每看了我都心神晃蕩。
現在這麼近距離一看,倒是我眼瞎了,他這還不如我旁邊這個蒙著面的黑衣人。
我扭頭看著黑衣人,「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愣了一下,而後恭恭敬敬地回答,「卑職影。」
我一邊和影闲聊,一邊觀察著向長安的臉色。
向長安何時被人這麼無視過,頓時怒火中燒,氣到臉色發青。
在他氣到忍不住快要摔碗的時候,我問他:「將軍覺得燙嗎?」
向長安沒有接話,鐵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盯著手裡的湯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3
我冷笑一聲,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湯碗,回神的他急忙遞給我,隻是還沒碰到碗邊,我便矯揉造作地大喊一聲:「啊,好燙。」
我學著柳湘柔的樣子,一掌掀翻向長安手中的湯碗,不過我用的力道大了些,一碗湯盡數灑在了他的臉上。
看他狼狽的模樣,我滿意極了。
向長安睜大眼睛看著我,「你……」
我起身理了理衣服,淡淡道:「將軍雖是武將,但朝中之人無一不誇贊將軍聰明智慧,見經識經,這麼聰明的人,不用本宮多說,也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
我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柳湘柔,又道:「如果本宮真想傷她,就像將軍說的,本宮囂張跋扈,那按照本宮這跋扈的性格,將軍覺得本宮會做得如此簡單?最起碼得見紅,那樣才大快人心不是嗎?」
看著向長安越發慘白的臉,我心裡一陣舒坦,我又扭頭看了一眼桃兒,桃兒大聲呵斥:「還不趕緊拖下去!」
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架著柳湘柔的胳膊就往外拖,看我來真的,柳湘柔到底是害怕了,她臉色發白,渾身顫抖,但沒有向我求饒。
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她掙扎著想要脫身,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隻好淚眼婆娑地求助向長安,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一個女子看了都覺得心疼,更何況生為男子的向長安。
在柳湘柔即將被拖出去的時候,向長安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了下來,「求公主饒了柔兒。」
向長安名義上是求我饒了柳湘柔,可語氣沒有一點求人的意思,更像是命令,不過我不大在意,他沒有求人的意思,我也沒有放了柳湘柔的意思。
我說:「要是本宮偏不呢,將軍能奈本宮何?」
如果是以往,即便向長安惹得我多不開心,隻要他微微一示弱,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想方設法地為他摘下來,可這次不一樣,我不僅沒有滿足他,還言語挑釁。
我何時這樣對過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半晌,他見我沒有半點妥協之意,隻好嘆口氣無奈道:「那就由臣替柔兒受罰吧。」
這就是我的未婚夫婿,半年未見,他這剛一回來,不僅為了別的女人羞辱我,還言語間與她盡顯親密,現在更是要替她受罰,真是時過境遷,往日的深情變成了天大的笑話。
我點點頭,「既然柳姑娘是將軍未來的妻子,看在將軍情深意切的份上,本宮就允了將軍這個請求,不過本宮是看在柳姑娘身為女子,身子嬌弱,心疼她才賞她三十大板,現在將軍既要替柳姑娘受罰,那怎麼著也得一百大板,這樣才顯得有誠意,將軍說是嗎?」
我微笑著與錯愕不已的向長安對視,看他近乎灰白的臉,我就知道他剛剛是在賭,賭我會心軟。
可惜他賭錯了。
如若我今日放了他們,這件事一旦傳出去,丟的可是父皇母後的臉。
我是喜歡他,可不代表我毫無下限。
我是笨,但我不傻,更不蠢。
既然他這麼想替柳湘柔受罰,那我就讓他替個夠。
我沒有給向長安任何反悔的機會,開口道:「來人,帶將軍下去領罰。」
4
說完,我便帶著桃兒往外走去,在與柳湘柔擦肩之時,我突然想起她說的那句話——
「公主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要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她這是在挑釁我,真不知是誰給她的膽量,誰給她的自信?
不過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我敬她是條漢子。
既然她想玩,那我就好好陪她玩玩。
我在柳湘柔耳邊輕聲說:「柳姑娘,本宮很期待你今後的表現。」
去見向長安時,我身上穿的這件湖藍色衣服,是半年前向長安送我的,他說歸來之日希望我能穿著這件衣服去見他。
我日思夜想苦等他半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穿著衣服興高採烈地去見他,可不承想會是這樣。
回到皇宮,我剪了身上的衣服,趴在床上哭得肝腸寸斷。
桃兒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想安慰我,卻不知如何安慰。
還記得十歲那年,我帶著桃兒偷偷跑出宮,遇到了英雄救美的向長安。
他的溫柔一笑讓人如沐春風,那場景就跟話本子裡講的一樣,美好到讓人心尖發顫,雖然他救的人不是我,但我還是為之心動,為之晃神。
隻是等我回過神,他早已不見了蹤影,為此我還難過了許久。
後來在宮裡再次遇到他,我一打聽,才知道他就是人們常說的戰神將軍向長安。
從那時起我就經常跟在向長安屁股後面,在得知他喜歡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的女子後,我便開始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讓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到如今,我已經跟了向長安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