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凜聲音傳過來,痛到極致的聲音,卑微道:“再看看我好不好?”
“時凜,別糾纏了,很掉價。”
電話那頭滯了一瞬,“你真的喜歡上池砚了?”
“喜歡他那的?我照著他整,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不愛你了,時凜,我真的,一點都不愛你了。”
16
自那天後,時凜沒來糾纏了,日子清淨了許多。
我看策劃書時,發現池砚竟然幫我修改過了,提出了中肯有用的意見,連一直困擾我的難題,都解決了。
我給他打電話,他秒接。
“池砚,謝謝你呀,我請你吃個飯吧。”
“今天?”
他聲音壓得有些低。
“都行,看你時間,對了。”我耳朵有些燙,“上次你洗完澡,換洗下的內褲幹了,你還要不要,要的話我給你送過去。”
我看了下牌子,挺貴的。
對面忽然不說話了。
“池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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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
他低咳一聲,“會議暫停。”
“!!!”
他在開會!
我立馬掛了。
他沒在打來,卻發了條語音。
“真想謝,周六陪我回趟老宅吧。”
……
關於池砚家情況,我知道的很少。
我隻知道,他爸媽在他初中時候去世,家裡有個爺爺。
謹慎起見,我給唐川打了個電話。
“你說池老爺子啊?你人去就行,你不知道,他生怕砚哥這輩子不娶了,就盼著他交女朋友呢。”
“為什麼這麼說?”
“砚哥高中時暗戀了一個女生,喜歡得要死,甚至跟著她報了同一所大學,結果那女生有男朋友,你猜砚哥怎麼和池爺爺說的,他說在一起可以分手,結婚了可以離婚,後來砚哥好像對那女生淡了心思,可也沒談女朋友的意思,池家就這麼一根獨苗,池爺爺慌了,拼命給他安排對象,隻要是個女生就行。”
是那幅畫的女生吧。
我忽然有些羨慕她。
能被一個人,堅定又執著的選擇。
又有些發酸的情緒。
眨眼到了周末。
我和池砚一塊去了海畔灣,池砚去停車,我等他的時候看見買菜回來的我媽。
姜,時,池,幾家都住這個高檔小區。
眼瞅著她要進來,我快步出去,把她拽到無人處。
“終於舍得回來了,我聽說你和時凜分了,正好,你當著姜小姐的面發誓,你再也不會和他糾纏不清,不會和他復合,順便求她原諒你。”
“這話你等我挖了她家祖墳再說。”
“行,你不去是吧?我知道你上班的公司,明天我就去鬧,我看誰家公司會要你這麼一個勾引別人男……”
“何蓮。”
她嚇了一個激靈。
我被氣得理智全無,隻想刺激她,遠離我生活。
“破罐子破摔是吧?就你會?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了,我偏要和時凜糾纏,我偏要和他一直在一起,我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怎麼能拱手讓給姜以柔?出了這個小區,我就去和他復合,你要是把我逼得太過分,我明天就去和他領證!”
說完我轉身就走。
卻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池砚。
他神色平淡,眼中交織著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下一秒,他轉身離開。
17
我沒由來得慌。
拔腿追了上去,卻在門口生生停下了。
他聽見了吧?聽見了多少?
會怎麼想我?
明明今天是一塊回來見池爺爺的,可這種情況,我要怎麼進去?
我平素膽子大,可這會,竟連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的勇氣都沒有。
我站了一個小時,直到雙腿僵硬,才反應過來,或許,我和池砚這段假男女朋友關系到現在為止終止了。
我回了家,簡單和閨蜜說了這件事。
她沉思片刻,“寧寧,你該不會喜歡上池砚了吧?”
輪到我沉默了。
我喜歡池砚嗎?
我仔細回想起這些日子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的疏遠,到後來關系的拉進,甚至進入對方生活,還有哪些無意間的曖昧,都會讓我不知所措。
“喜歡就喜歡,我看池家小少爺感情史挺幹淨的,比時凜好多了,你不妨試試。”
18
半夜,門被敲響。
是池砚。
他穿著白天的衣服,神色晦暗。
“白天的事……唔……”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吻了下來。
他身上煙酒味道一並撞了進來,我伸手去推,眼裡沁了淚,“嗆。”
“忍著。”
話雖這般說,他卻沒再吻我,反轉身要走。
“池砚。”我追上去兩步,被他阻止。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克制,隱忍,又像放縱……
“程寧,別再往前,我不確定會幹出什麼。”
我手指攥緊又松開,邁了一步,下一秒,被他拽入懷中,唇瓣傳來刺痛,鐵鏽味彌漫口腔。
不知何時,池砚呼吸輾轉至頸間,卻在瞬間,頓住了所有動作。
我順著他視線,看見他盯著我胛處的紋身。
SL。
時凜名字的縮寫。
當時年輕,愛一個人,就想镌刻永久。
我想,他總有機會看見的。
可惜,時凜沒看見,也不知道,我們就走散了。
“那麼愛他?”
池砚指尖撫上紋身,我怕痒躲了躲,卻被他霸道的箍住,動彈不得。
“他見過嗎?”
“他有像我這樣,吻過你嗎?”
說完,他盯著我的唇,目光一寸寸黯淡,又吻了下來。
“在說一遍,想和誰相親相愛?”
“我不……”
吻又落了下來,堵住我解釋的話。
“別說,我聽不了。”
19
隻差最後一步。
池砚替我整理好凌亂的頭發,正好吊帶裙肩帶,送我進屋才離開。
“別送,外面冷。”
我攥著他衣角。
池砚腳步一頓,扭頭看我,“程寧,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挽留我嗎?”
一個成年女人,大半夜挽留一個成年男子,不用想,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我心底有些亂,松手,卻反被握住。
池砚去而復返,“我當真了。”
門關上一瞬,他吻落下,卻在唇瓣處堪堪停住。
“洗澡,一起。”
最後一刻,他雙臂撐在我身側,眼神直白露骨。
“程寧,我是誰?”
“池砚。”
“不對。”
“阿砚。”
“重新喊。”
“老公!”
從臥室到沙發,再到客廳地板,到衛生間。
我覺得我要死了。
“我,我不想洗澡了。”
“最後洗一次。”
……
第二天醒來,身體像被碾過一樣,哪哪都酸。
我起床,池砚已經離開了,留了字條。
“豆漿機裡有豆漿,鍋裡有小籠包,記得吃,還有,藥在桌子上。”
腦海裡響起昨晚被池砚逼著說的一些話,我耳根子一點點紅透。
我吃好早飯,他電話打進來了。
我倆誰都沒有說話,還是他率先開口。
“後悔了?”
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原來,這段感情裡,迷茫不安的不隻是我一人。
不可一世如池砚,也會在感情裡自卑。
我心疼得厲害,誠實道:“沒有,隻是有點……害羞。”
他笑出聲,“寧寧,來日方長,你要習慣。”
“……”
20
我去紋身店洗了紋身,正巧電視裡在播放真假千金。
鬼使神差的,結束後我去了DNA鑑定機構。
回工作室的路上,我想起還沒有和池砚解釋昨夜的事,編輯了條消息發過去。
“昨天你聽到的那些話是我故意刺激我媽的,不是真的,以前是想過和時凜結婚,不過那次山上,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過去就是過去了。
池砚應該在忙,我到工作室了才回了一個“知道。”
我隨手摁滅手機,開始畫設計稿。
一直到下班,池砚來接我。
“回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我想起昨晚的慘烈,心有餘悸,“不能,各回各家嗎?”
“回我那兒,行。”
這人……
“今晚不碰你。”
事實證明,男人的話根本不能信。
被他抱著從浴室出來時,我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他精神尚足,在我額間落下一個吻,“寧寧,我們領證吧。”
我被嚇醒。
“太早了吧?”
池砚眸光瞬間冷了下來,“你不願意?”
“不是。”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斂了情緒,“睡吧。”
燈關了,室內一片黑暗。
生氣了。
我想了想,輕輕戳了戳他,被他攥著手指,他聲音嘶啞,“別瞎動。”
我“奧”了一聲,想抽手,卻被他整個抱住。
“我媽媽……不太喜歡我……我目前還擺脫不了她,要是和你結婚,她恐怕會肆無忌憚,對你不好,我不希望,你因為我,遭遇一些不快樂的事,你不該被我卷進這些糟糕的事中的。”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
“就因為這個?”
“她很難纏的。”我認真道:“可能會訛你錢,還會影響你公司的形象,她還會像個瘋婆子一樣,不分場合地點,沒法講道理。”
“原來我家寧寧日子過得這麼苦啊?”
我眼睛一酸,“也,也沒有,我成績好,獎學金很多,我都自個攢著,沒虧待自己。”
“真聰明。”
“我想過以後得,不是隻……”
“不是隻打算玩玩我就好。”他捏了捏我鼻子,接過我花,“程小寧,我清白都給了你,沒人要了,你不準耍流氓。”
“我沒有。”
“真乖,好孩子要有獎勵。”
“你,別拽我睡衣……”
卻在看見我肩胛處紅了一片時不動了。
“今天去洗的?”
“本來就應該要洗啊,我都和你在一起了,還留著前任名字的紋身算怎麼回事?而且,我不想你高興,池砚,談戀愛,是件開心的事,我希望這段感情裡,你從我身上感受到的,是美好的。”
“招我?”
“寧寧,愛我吧。”
21
很快,我和池砚沒時間膩歪了。
他工作忙,我工作室也接到了稿子,工期緊,我日日夜夜畫設計圖。
交完圖,已經半個月後了。
我伸了個懶腰,看見姜以柔來了。
我們去了隔壁咖啡店。
“程寧,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討厭,你媽不愛你,時凜不要你,你就不能乖乖離開江城別礙眼嗎?”
“我礙你眼了?那挺好,你不開心,我就開心。”
“你……”姜以柔頓了片刻,笑得得意,“你真以為,你和池砚在一起就會幸福?你和你媽都隻是我們姜家的一條狗,誰會愛上一條狗啊。”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池砚高中時,就有刻骨銘心的人了,你早晚會被拋棄,就像那個晚上,你被時凜拋棄一樣。”
“所以,時凜拋棄我後,要你了嗎?”
姜以柔臉色一變,氣急敗壞,“實話告訴你,那天晚上,我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讓時凜陪你,我還做了很多事,讓你媽苛待你,你媽居然聽我的耶,你說神奇不神奇?”
“我再告訴你,我甚至沒有抑鬱症,你知道也沒關系,你盡管往外說,看誰會相信你。”
姜以柔說完,起身走了。
出來時,我沒帶手機,姜以柔明顯知道,否則也不會說這些話。
我看向隔壁桌的閨蜜,她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22
周末,我和池砚回了老宅。
如唐川所言,池爺爺很好相處,待人也和善。
隻是太順利了,順利到我心裡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