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夜?你不去陪著萬兩競拍來的花魁,反倒關心一個小婢女?」
門外的江辭夜語氣平靜:「江某願意拿花魁換她。」
紅衣男子冷笑了聲:「拿花魁換你,你在他心裡的分量還挺重嘛。」
「也行。反正我也不急一時。」
說著,他抱起我走到門前,竟沒再遮掩,直接推門,對著站在門口的江辭夜挑釁道:
「江大公子,往後可得管教好你這位小婢女,省得她又來自薦枕席。」
我神經一跳,急忙辯駁:「你胡說。」
我看向江辭夜,心裡忐忑不安,向他解釋:「我沒有勾搭他。」
他面沉如水,看不出半點情緒,隻是從紅衣男子手上接過我:「不打擾了。」
那紅衣男子站在原地,又笑道:「對了,江大公子,你最好幫她解解饞,不然她這一晚上可難熬了。」
江辭夜頭也不回:「不勞費心。」
就這樣,我被江辭夜抱著,又入了頂樓另一個雅間。
一跨入門內,江辭夜伸手把門鎖上。
他抱著我一步步平緩地走向紅紗內的軟榻。
門外的笙歌與燈火盡數被鎖在外邊,門內被無聲的黑暗徹底籠罩。
我在這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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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恐懼來自江辭夜那平靜又沉默的態度。
我張了張唇,咽了咽口水:「江辭夜,你放我下來。」
直覺告訴我,要逃離這樣的他。
黑暗中,他停住腳步,然後很輕,很淡地笑了聲。
「放你?」
我心裡擂鼓,說不出的感覺。
「不行。」
「做錯事了,就該罰。」
就在這瞬間,我被他猛地按到墻上。
像平靜的深海突然掀起巨浪,毫不留情地折斷桅帆。
他不再克制,放縱又猛烈地吻我。
……
背脊抵著冰冷的墻面,深入骨髓的冷。
男人那雙清冷的丹鳳眼專注地看著我臉上閃過的任何表情。
我羞愧難當,「江辭夜……你別這樣看著我。」
「為何不?」
他低沉的嗓音燎過我耳畔。
我帶著哭腔。
「江辭夜……江辭夜,放過我……」
他眉心的小紅痣鮮亮得像小火焰。
他極其有耐心地吻著我:「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趙瑩瑩,我認輸了,我是你的了,所以,公平點,你也隻能是我的。」
「我錯了,江辭夜……」
「我想要的,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江辭夜……」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顧禮義廉恥,拼命地靠近你?」
他不為所動,「你一向花言巧語。」
我欲哭無淚:「此時的我很誠實,不是嗎?」
他凝視著我,半晌,那淡墨色的長眉緩緩舒展開,有種心曠神怡的愉悅感。
終於,終於,取悅到他了。
他終於舍得放過了我。
我窩在他懷裡,渾身濕漉漉的。
我恍恍惚惚地想,不行,一定要盡快懷上他的孩子,然後徹底遠離他。
覺醒的江辭夜,我完全招架不住。
11
二姑娘偷偷問我那晚的事:「我就說吧,大哥哥肯定會看在你是長輩的分上,不訓你的。」
我嘴角抽了抽,訓了,很慘烈,隻是不能說。
正說著,江辭夜推門進來了,身上仍是那件雪色狐裘,看上去光風霽月,和那晚狠戾索取的人簡直是天差地別。
一看到他,我臉上就不由得一熱。
他看了眼二姑娘,不動聲色:「菀菀,回去添件外衣。」
二姑娘疑惑地抓了抓頭發:「少嗎?小娘比我穿得還少。」
江辭夜皺了皺眉,二姑娘立刻蹦跶起來:「好的,大哥哥,我回去添件衣服。」
她一走,我心底就開始不受控地跳起來。
江辭夜從容地坐到我邊上,手一伸,將我抱到腿上,低下頭來,就開始細密地吻我。
我的心口跳得厲害:「你不怕菀菀突然推門進來。」
「她不敢。」
「你這個當哥哥的真是……」
……
他用身上那件雪色狐裘替我擦拭。
「會弄臟。」
「被你弄臟的多了去了。」
「……」
菀菀回來後,眼尖地發現江辭夜的狐裘上有一塊汙漬。
「哥哥,你的袍子沾上什麼東西了?」
江辭夜不加掩飾地望向我,我望著他,眼底求饒意味分明。
他正襟危坐,翻開一頁書:「小娘弄的。」
我頭皮發麻。
菀菀疑惑:「啊?」
他若無其事,抿了口茶,喉結緩緩滾動:「她沖茶時,濺到我身上了。」
「……」我恨不得挖個洞藏起來。
12
二姑娘又不規矩了。
「小娘,聽說天香樓的小倌都可俊美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一下來了興致,但是,想到江辭夜,我就蔫了。
「哦,你哥在家呢。」
她嘻嘻一笑:「哥哥今天不在家。」
我覺得我又行了,於是,和二姑娘勾肩搭背高高興興出門去。
剛鉆出狗洞,一雙金絲烏靴落入眼底。
對上那雙寒波澹澹的眸。
「幹什麼去?」
我一下子枯萎了。
二姑娘從另一邊的狗洞爬出來,興高採烈:「我要點最好看的小……」
她的話沒說完,對上江辭夜投過去的目光。
她咽了咽口水,順滑地接下去:「最好看的小娘要做衣裳,買首飾,我陪她去。」
「……」
我欲哭無淚,顫抖地扯掉頭上沾的狗尾巴草:「天冷,衣服不夠穿……」
江辭夜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片刻:「我也出門,一起走。」
我和二姑娘同時開口:「不必了。」
他眼睛微微瞇起,我和二姑娘同時低下頭:「哦。」
馬車裡,三臉沉默,我尷尬地摳車壁。
二姑娘挑簾子看窗外,突然,眼前一亮,朝外頭的人打招呼:「靜婉。」
另一輛馬車靠近了我們,裡頭的人是蘇靜婉,她回應二姑娘:「你也出來裁新衣嗎?」
二姑娘立馬點頭,扭頭就跟江辭夜說:「大哥哥,我去跟靜婉一起坐吧。」
江辭夜點了頭。
她逃命似的要溜,我立刻拽住她袖子:「你不陪小娘了?」
她留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我想靜婉,對不起了,小娘……」
「……」
她一走,我慢慢挪到江辭夜對面,離他遠遠的。
他這樣不動聲色的,我總覺得他好像看透一切,又在暗戳戳地盤算怎麼罰我呢?
這時,他淡漠地看了我一眼,我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他冷笑了聲,又收回目光,擁著手爐,倚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這是,放過我了?過了很久,沒什麼動靜,我偷偷松了口氣。
馬車平穩行駛,就像獨行於風平浪靜的海面。
我也慢慢有點困意,便也閉了眼。
誰知這時,黑暗籠罩,驟然一陣劇烈顛簸。
我一時不防,直挺挺往前栽去。
男人的手臂及時拉住我,可往下一看。
姿勢令人臉熱。
他坐著,我半跪著,額頭輕抵,像供奉著一座神明。
這具冰冷的神明,有了滾燙的人的溫度,低下眸來,那一向清冷的目光,也就變得灼熱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種上趕著找死的感覺。
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神色,隻能感受到那亂了、燙了的呼吸,以及繃緊的肌理。
「是我滿足不了你嗎?」他一字一句,不疾不徐,「需要找小倌?」
我頭皮陣陣發麻,嗓音都開始抖了:「你都聽見了?」
「讓你失望了,我暫時耳聰目明。」
「……」
馬車仍在黑暗中穿行,寒冷的冬夜被徹底隔絕在外,狹窄的車廂像沸騰的茶爐,嘶嘶嘶地冒出熱汽,滾燙,又潮濕。
……
他拿出一塊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擦拭我紅艷的唇。
「記住了,我們要對彼此忠貞不渝。」
……
漸漸地,幾點疏落的燈火從窗子落了進來。
他抱我到膝上,神色已恢復如常。
「乖,睡會。」
燈火通明,鼎沸的人聲隨風遞進來,一切無人知曉的放縱又隱匿於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