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繼弟霍厭。矜貴疏離,高不可攀,是整個江城最桀驁不馴的小少爺。
初見時,少年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嗤笑道:「這是哪來的野狗?也配進我霍家的門?」
可後來,不可一世的小少爺跪在我腳邊。
紅著眼顫聲道:「哥,求你疼我。」
1
我叫陸年。
我媽是狐貍精,我是小狐貍精。
打小我就知道,我是表子生的野種。
我媽一點朱唇萬人嘗,一條玉臂千人枕。
愣是靠著手段幹掉正室,成功從小三上位做了正牌夫人。
去霍家那天,我媽摩挲著我的臉。
笑著叮囑道:「年年,你要乖乖的,要聽話,如果不聽話……」
我媽趴在我肩上,語氣帶著經年不散的寒意,一字一頓輕聲道:
「我就把你扔去胡同接客。」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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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沒有心,這點我打小就知道。
她誰也不愛,她隻愛她自己。
我的出生是個意外,我的存在是個錯誤。
如果不能為我媽帶來價值,我很快就會被舍棄。
新任務是勾引,勾引霍先生的獨子——霍家小少爺霍厭。
也就是我的繼弟。
初見霍厭那天,我拎著包裹站在客廳,灰撲撲的像隻土狗。
而霍厭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朦朧燈光下,少年眉眼清冷,淡漠疏離,如畫像般精致漂亮。
可看到我後,那少年忽地笑出了聲。
輕蔑道:「哪來的野狗?也敢進我霍家的門?」
我眨了眨眼。
心想: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似乎很討厭我的樣子。
可……
越是具有挑戰性的任務,完成起來才會越有趣啊。
我舔了下唇,眼底翻湧著病態的興奮。
3
那日過後,我開始試著馴養這位傲嬌麻煩的小少爺。
霍厭毒舌傲慢,戒備心極強。
他將同我媽一起混進霍家的我視作破壞他家庭的罪魁禍首,隨後對我展開了長達半年之久的惡作劇。
可我並不在乎。
因為我知道,越是珍貴的獵物,越是需要耐心捕獲。
而我一向是極有耐心的獵人。
半年後,我終於等到了收網的機會。
說來可笑。
不可一世的霍家小少爺有幽閉恐懼癥。
凜冬那天,霍先生帶我們一起去滑雪。誰之半路突發意外,我和霍厭迷了路不說。
還被暴風雪困在了山洞裡。
那天夜裡,素來矜貴傲慢的小少爺握緊了我的手,清冷好聽的嗓音隱隱發顫。
他問我:「陸年,我們會死在這嗎?」
我心想:當然不會。
因為這場意外是我人為策劃的。
可我不能直說。如果說了,我敏感多疑的小獵物還怎麼上鉤?
我什麼都沒說,隻是垂下眸,默默握緊霍厭的手。
輕聲安撫道:「別怕,你會沒事的。」
霍厭的確沒出事。
因為在山洞因積雪倒塌前,我拼死用命將他送了出去。
而我本人被壓下廢墟下,昏迷了整整三個月。
4
我沒死。
卻因那次雪崩,落下了終身難治的寒疾。
可我並不後悔,因為那一點小小的犧牲,成功幫我俘獲了覬覦已久的獵物。
從身到心。
那日過後,霍厭開始黏我。
如今我的出現正好填補了霍厭的感情空缺。
他堅信我愛他,為此,霍厭毫不吝嗇地向我傾瀉他全部的愛意。
但我知道這遠遠不夠。
我不止想要霍厭的愛,我還想讓霍厭迷戀我,依賴我,如對藥物上癮般渴求我。
我要霍厭的一切。
於是在盛夏的午後,我引誘了霍厭。
我是個男人,卻在那一天,如母獸般,雌伏於另一個男人。
尊嚴被碾進泥裡。
我好像真的同我的母親一樣,是個沒骨氣的表子。
鼻尖酸澀,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順著眼尾,一路滑至我的下顎。
我沒哭,我很高興。
因為這代表著,我真的得到了霍厭。
從身到心,從靈到肉。
5
霍家小少爺桀驁不馴,恣意張揚。
卻會在夜裡按著我的腰,癡纏著要我同他玩鬧。
他叫我年年,他求我愛他。
語氣卑微到極點,像極了祈求主人愛撫的小狗。
我笑了。
這一刻,清冷矜貴的小少爺成了被馴服的小狗,隻忠於我一個人的小狗。
但我注定不是個好主人,我拋棄了霍厭。
那天夜裡,我媽找到了我。
她細長手指夾著煙,語氣冷淡疏離。
我媽讓我毀了霍厭。
因為她懷孕了,是個男孩,她想讓自己的孩子繼承霍家。
我說那不行。
我媽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我。
她問:「怎麼,動真感情了?」
我搖了搖頭,說那倒不是。
隻是……
霍厭他和別人不一樣。
他清冷淡漠,他墮落頹靡;他高高在上,他脆弱敏感。
他是我一手養出的小狗。
所以……得加錢。
聽完我的話,我媽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我媽說我真不愧是她的兒子,她還說我們兩個人身體內留著一樣的血。
一樣冷漠,一樣薄情。
我謙虛地說過獎了,我這點段位是還比不上她老人家的。
我媽沒和我推辭。
她按滅指尖的煙,懶懶散散地問我究竟想要什麼。
我想了想,說我要錢。
要很多很多的錢,還有一個脫離我媽的幹凈身份。
我媽有些詫異。
「你隻要這些?」
我拼命點頭,生怕我媽反悔不給。
我媽嗤笑一聲,輕蔑地評價道:「你要的東西可真廉價。」
我想,好像是有點廉價。
我以一個非常低廉的價格,將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小狗賣了出去。
某個大雨傾盆的夜裡,我一聲不吭地離開霍家。
離開的第二日,霍厭給我打了許多個電話。
99+的未接來電,數不清的未讀消息。
小狗像是瘋了一樣,一刻不停地尋找著我。
可我注定是個壞主人。
下火車的那天,我注銷了陪伴我八年的電話卡。
我拋棄了小狗的同時,也徹底告別了不堪回首的過去。
6
十年後,a 大。
我不再是胡同裡表子生的野種陸年,我是 a 大教授陸年。
我有了全新的人生,全新的履歷,全新的一切。
可在某次慶功宴上,我再次看到了霍厭。
那個被我拋棄多年的小狗。
少年已經長大。
觥籌交錯的酒宴上,男人穿著漆黑西裝,一如初見時的模樣。
眉目清冷,淡漠疏離,不近人情。
他好像是我的小狗,又好像不是。
看出我的不安,一旁的好友以為我在害怕,於是耐著性子向我介紹霍厭的身份。
他說霍厭是霍家獨子,也是霍家新任掌權人。
年紀不大,手腕卻雷厲風行,整得霍家一眾董事心服口服。ӱƶ
我心裡猛地一咯噔。
獨子?
看來我媽那隻千年的狐貍最後還是在陰溝裡翻了船。
沒能扳倒霍厭不說,還把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賠了進去。
我慫了。
我敢算計十年前單純無害的小少爺,可我不敢得罪如今大權在握的霍總。
宴會上,我心神不寧。
所幸直到宴會結束,霍厭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松了口氣。
想想也是,這幾年我變了太多。從外貌到身材,從發型到聲音。
霍厭認不出我實在正常。
說不定……他早就忘了我呢?
半小時後,慶功宴結束。
我懸在心尖的大石頭徹底落地,拎著包準備跑路。
偏偏臨走時,胸前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