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現實中的灰姑娘沒有南瓜馬車。」
他說:「你不是灰姑娘,是披荊斬棘的勇士。」
「回來吧,城堡需要勇士,國王也需要勇士。」
我遲疑了一下。
秦臨照笑道:「你害怕傷害我?親愛的勇士,國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也沒有那麼公私不分。」
「我一向惜才,這次特意回國來挽留你,是因為你的能力。」
和秦臨照說開了這事後,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演戲也是得心應手。
江遲消沉了好幾天。
趁著這段時間,我和秦臨照去了國外。
在機場時,總覺得背後有一道視線盯著我,可是回頭去找,什麼都沒有。
一切重新步入正軌,我又回到了學校、公司和公寓三點一線的生活。
三個月後,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婉婉,回頭。」
我驚詫地轉過身,就看到了江遲。
他癟著嘴,委屈巴巴道:「這鳥語好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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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我和江遲坐在學校的草地上,他抱著我的手臂不肯放。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我掙扎了半天未果,深深嘆了口氣。
我知道江遲黏人,但沒想到他能粘到國外。
他爸爸要是知道了,估計得把我送去非洲。
江遲道:「你猜。」
「……」
我轉過臉開始想對策。
見我半天沒有搭理他,江遲不滿道:「婉婉,你都不關心我。」
我說:「我關心你做什麼,我有男朋友。」
江遲聲音悶悶的:「我都偷偷跑來國外給你當地下情人了,你真是無情。」
「……」
我有氣無力地撥通了秦臨照的電話,和他用法語交流。
江遲表情茫然:「你給誰打電話啊?這鳥語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繼而崩潰,「誰能給政哥送顆長生不老藥?」
聽筒裡傳ƭū́₇來秦臨照的輕笑:「嗯,知道了。」
半個小時後,秦臨照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的視線落在江遲和我相纏的手上,挑了下眉頭,欲言又止:「江先生,你……」
我站起身,開始走劇情:「學長,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遲跟著我站起來,眼睛一亮,說:「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
秦臨照朝我伸出手,我牽了上去,江遲卻抓住了我另一隻手腕不肯放。
秦臨照道:「江先生,當斷則斷。」
江遲滿懷期待地看著我:「婉婉,不要拋棄我。」
我狠下心,道:「江遲,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我們早就沒有關系了,請不要再纏著我。」
「我不在乎名分。」
「我在乎清白。」
江遲緊緊抿著唇,放開了我的手。
「唐婉,你別生氣,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秦臨照瞥了一眼他,用法語和我交談。
「真的要這樣傷他的心?」
我無奈聳肩,同樣用法語答復:「我現在被他爸的人監視著。」
「你就不怕江遲真的心灰意冷?」
秦臨照牽著我的手往校外走,離得遠了,我才道:「如果他放棄我了,我祝他早遇良人,一生幸福。如果他依舊等我……」我默了默,「那麼我的努力就不會白費。」
秦臨照笑了下,半開玩笑道:「唐婉,你別這樣,我又要動心了。」
「……」
他忽然低下頭,影子在光下交纏,像是在接吻。
「噓,小朋友在偷看。」
果然,江遲氣得捶樹,大聲道:「Shameless!」
秦臨照訝異:「居然被氣得會說英文了。」
「……」
10
江遲這一沉寂,沒想到便是五年。
這些年,秦臨照的公司越做越大,在國內外都有了很大的名氣。
而我也成了公司的副總。
秦臨照看了下我的辭職申請,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問:「唐婉,你要回國了?」
這些年,他的氣質越發凜冽。
「嗯。」我點點頭。
前不久,江斂的秘書來電話了。
秦臨照忽然轉身,一把抱住我,說:「我真羨慕王子,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勇士所有的愛。」
「國王會有相配的王後。」
「是嗎?祝我好運。」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釋然的笑容,「也祝你幸福。」
「最後一次,與江家的合作項目由你負責吧。」
飛機在 s 市落地的時候,大抵是近鄉情怯,我心中忽然生出些害怕。
江遲,他會不會已經不需要我了。
秘書察覺到我的不安,輕聲問道:「唐,怎麼了?」
我搖頭,將不安的情緒壓下。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江遲,他已經褪去了青澀,變得成熟起來。
江遲朝我伸出右手,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說:「你好,江氏集團現任總裁,江遲。」
「你好……」
雙手交握,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抱住。
「好久不見。」
我一愣,拍了拍江遲的後背,說:「好久不見。」
這次的合作比以往都要順利很多。
一切結束,對於工作方面惜字如金的江遲,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在我們起身離開時,他忽然道:「唐總,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來到江遲的辦公室,他頓時卸下偽裝,像個暖寶寶似的貼上來。
「婉婉,這些專業術語聽得我頭都大了。」
「……」
五年了,江遲還是那個江遲。
我嘆氣道:「你該學會成長了。」
「我爸逼著我成長,你也要這樣嗎?」他的聲音悶悶的,「那我試試吧,不過把公司搞垮了,可不能怪我。」
「……」
我算是知道江斂為何要提前聯系我了。
江遲還真是人設不倒,爛泥扶不上牆。
他忽然問我:「這五年你有沒有想我啊?」
我摸了下江遲湊過來的腦袋,沒有說話。
他篤定道:「你肯定想我了。」
「嗯。」我無奈點頭。
江遲頓時洋洋得意起來,說:「我果真人見人愛,讓你多年不忘。」
「……」
我默了默,問:「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
「丟下你六年。」
「婉婉,我能感覺到你是愛我的。」江遲垂下眼皮,「隻是我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拒絕我,還要和秦臨照在一起。」
我在心裡吐槽,是他爸的愛情考驗。
「後來我長了個心眼。」他忽然抬起頭,露出得意的笑容,「你還記得五年前嗎?我去找你,你和秦臨照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了。」
「前些日子,我偶然看到了一部法國電影,才知道你們當初說的是法語,我把你們當年的話一個音一個音地翻譯,終於明白了一切。」
我:「……」
他這心眼長得可真崎嶇。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無語,江遲抿了一下唇,說:「好吧,其實是秦臨照告訴我的,他昨天突然聯系我,說是我爸一直在阻攔我們。」
「……」
「婉婉,要是這次我爸還是不同意,我什麼都不要,你帶我一起走吧。」
還沒等我回答,門口傳來一聲咳嗽,江斂威嚴的聲音響起。
「丟人現眼。」
江遲一改之前溫順的一面,眼神凌厲起來。
「爸,你來這裡做什麼?」
江斂頭疼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她談談。」
「什麼事是我這個兒子不能聽的?」江遲不依。
我道:「江遲,你在外面等我。」
「好吧。」
江遲走出辦公室,江斂陰陽怪氣道:「我養了他二十八年,他倒是聽你的話。」
「……」
江斂坐在辦公桌前,我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張銀行卡,腦中浮現出當年江斂的話。
「江遲是在愛裡長大的,不需要你一文不值的愛。而且,我也不清楚他現在對你的喜歡,是不是隻是一時的迷戀。
「我給你七年時間,這期間你不能和江遲私下聯系,更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向我證明,你有愛他的能力,江遲也不是臨時起意,你們情比金堅,我便再也不阻攔你們。」
我把卡放在桌上,往前推了一下,說:「江董,之前您資助我的五百萬,我連本帶利全部還給您。」
江斂瞥了一眼,說:「算了,就當是我提前給你的彩禮。」
「……」
「江遲這孩子,你也看到了。」
他微微嘆氣,語氣充滿了無奈。
「他生下來後就小病不斷,離不開藥物治療。到了七歲,他又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死去。直到十五歲那年,他才能像個正常孩子那樣蹦蹦跳跳。所以, 我們格外嬌慣他。
「為人父母的,不求孩子有多優秀,隻想讓他健康平安地長大。
「也許是我們太過嬌慣了,以至於他遲來的叛逆格外令人頭疼。我知道,他不喜歡讀書, 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一開始我想著, 商業聯姻, 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代身上,可這小子寧願每天去公司讓眾人受苦, 也不願意結婚。」
我:「……」
江斂又道:「唐婉, 他現在隻聽你的話,我希望你不僅能做他的妻子,還能協助他管理好公司。」
我想著江遲在合作會議上的表現,誠實道:「這估計有點困難。」
江斂按著額角,仿佛蒼老了十歲,說:「反正不要讓他亂搞就行,我剛放手半年,他已經讓公司虧了十幾個億了。」
「……」
他看著我,語氣鄭重:「我們江遲, 就交給你了。」
「……」
江斂走後, 在外嘗試偷聽的江遲一臉凝重地問我:「我爸說了什麼?他走的時候為什麼瞪了我一眼,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我搖頭:「沒有, 他同意了。」
他頓時松了一口氣,歡歡喜喜地拉著我的手。
我想起江斂的囑託,問:「江遲, 你有沒有什麼理想?」
江遲點頭:「和婉婉永遠在一起。」
「我是說工作方面。」
「想當條鹹魚。」
「……」
貴公子怎麼會有這麼樸實無華的理想?
我扶額道:「換一個。」
江遲皺眉:「不想工作。」
「那你想做什麼?」
他羞赧一笑:「賢夫良父。」
「……」
江遲跟著我回了酒店, 門一關, 他忽然靠近我,溫熱的唇貼到我耳邊:「想不想知道我西裝裡面穿了什麼?」
我茫然地看著他:「什麼?」
他羞赧一笑, 握住我的手放到他胸口, 說:「你脫下來不就知道了。」
「……」
「絕對比他們燒。」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