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心平氣和看著他,說:“你是真的要逼死我嗎?那我去死好了。”
周宴捏緊了筆,隨後,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歲以前想也想不到,原來自己也會是能讓他妥協的軟肋。
離婚證很快局送到了兩人的手裡。
十年的感情。
自此徹底畫下了句號。
梁珈玉來民政局接她。
她去了洗手間。
周宴在門口看見了梁珈玉,男人停下腳步,他沒忍住,面露嘲弄:“梁珈玉,你真是迫不及待。”
梁珈玉站在斑駁的樹影下,神態從容:“周哥,我來接女朋友。”
第41章 絕配
沈歲從洗手間出來,看見他們兩個站在樹影下,隔得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她有些緊張,跑過去,下意識抓住了梁珈玉的手,將他往後拽了拽,好像生怕他會被周宴傷到。
周宴看她這麼護著梁珈玉,心裡猶如蝼蟻啃噬,被咬成破破爛爛的蜂巢。
沈歲緊緊抓著梁珈玉的手,她說:“我們先走了。”
周宴叫住了她:“你的東西,還在家裡,回去收拾一下吧。”
Advertisement
沈歲毫不猶豫:“你全扔了,我不要了。”
周宴唇色微白,他動了動唇角:“我沒時間費這個勁,就算是扔,你也自己處理。”
沈歲想了想:“好。”
梁珈玉陪她一起回了她同周宴的婚房。
下車前,她主動親了口梁珈玉的唇角:“你在車裡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梁珈玉即便也是個佔有欲強的人,卻不會在不該表現的時候表現出來,他氣定神闲:“好。”
她和周宴已經離婚。
便是獨處,也隻有對彼此的怨氣。
沈歲進了屋,臥室裡大部分都是她的東西,清理起來很費時間。
沈歲將衣服都裝了起來,讓佣人扔到了垃圾桶裡。
首飾、包、很久之前周宴送給她的那些禮物,通通都被她扔進了垃圾桶裡。
沈歲將鎖在抽屜裡的相冊拿了出來。
從初中到結婚之後。
合照越來越少,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淡。
她用剪刀一張張剪碎了照片,拿走了自己的那一半。
周宴站在門外,看著她坐在地上,手裡拿著剪刀。
他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
到底是破鏡難圓。
周宴的手碰到了刀刃,劃破的傷口溢著血,他的眼比手上的血還有深紅幾分:“歲歲。”
沈歲用打火機燒掉了曾經的自己:“別這樣叫我。”
一張張膠片,化為餘燼。
她和周宴的結局同飛灰也沒什麼分別,終是傷痕累累。
她愛過周宴。
周宴也愛過她。
可後面也是真真切切的背叛。
周宴好像現在才不得不面對現實:“你恨我?”
她愴然一笑:“是啊,我恨你。”
恨他,也深深的愛過。
她眼中落下淚來:“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結了婚,相信了你口中對我的愛。我為你流過太多太多的眼淚了,現在想想真的不值得。”
“周宴。”她的聲線漸漸平穩,她說:“我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了。”
“就走到這兒吧。”
“祝你幸福。”
說完這些話,她也沒什麼力氣了。
周宴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下了樓,他想去追,腳底猶如生了根。
就像每次他對她說了過分刻薄的話。
明明後悔,明明想要補救挽回,卻始終張不了口。
周宴撿起地上的照片,上面的自己都讓他看著有些陌生,他有這樣笑過嗎?他和她有過那樣好的時光嗎?
在綠色瘋長的時節,少年少女,笑容燦爛。
幾滴淚水,茫然低落,模糊了少年臉上如曦光絢爛的笑意。
周宴緊緊攥著這些破碎的照片,猶如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隱約中,他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所有。
玻璃窗面倒映著男人蒼白茫然的臉龐,他對上自己的眼睛,好像回到很久之前。
他剛在集團內部站穩腳跟。
數不盡的應酬,還有那群時刻都能咬下他肉的老狐狸,都讓他累得喘不過氣來。
渾渾噩噩中,溫邇被人送到他面前。
少女天真漂亮,乖乖的對他笑,好想讓他看見了從前的她。
溫邇卻又比她聽話、溫柔,同嬌裡嬌氣的她,截然不同。
他不再需要費心神去哄她。
他自己也知道,他變了。
變得骯髒、下作、無恥。
變成了最不堪的丈夫,最不值得愛的愛人。
那些傷害過她的借口,並不隻是年少時的嫉妒在作祟,還有無法面對自己的難堪。
他深陷泥潭。
便也想將她拉下水來。
看。
我們是一樣的人。
所以我們就是天生的絕配。
第42章 陳傷
很快,沈歲就搬進了梁珈玉的房子。
她連著小半個月都沒出門,手機關機,吃了睡、睡了吃。
時間一長,她也疲於應付,不敢多待在家裡。
她迷迷糊糊聽見他說:“我們結婚吧。”
她潛意識當做是個夢。
她才剛離婚,還沒想過這麼快就結婚。
第二天早上,梁珈玉出門之前,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她,問:“昨晚我說的,你有考慮嗎?”
沈歲愣了下:“什麼?”
梁珈玉吐字道:“結婚。”
他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很令人震驚:“我們現在已經可以去民政局領證了。”
沈歲下意識找起託詞:“你家裡…”
梁珈玉望著她:“我家人不會插手,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
沈歲還是想逃避:“太快、快了。”
梁珈玉沉默著看了她許多,終是點點頭:“暫時不結婚的話,那在床上可以繼續叫我老公嗎?”
沈歲臉上一紅,她輕輕點了點頭:“可、可以。”
*
沈歲和周宴離婚,最高興的人就是溫邇。
尤其是,周宴竟然親手發了沈歲的那種錄音!讓她一下子就名聲掃地,整個京市人人都知道她有多放.蕩。
溫邇就更加高興和得意了!深深覺得笑到最後的還是她。
同她一樣想的人還有許多。
周宴的堂弟為他打抱不平,特意組了個局,為他慶祝離婚之後的單身生活。
周宴這半個月沒睡過一個好覺。
在家也是睡不著,索性就來酒局露了個面。
盡管睡不著,他的神態瞧著卻是極好的,不見半分憔悴。
裴忌喝多了,怕他為離婚的事難過,勸了句:“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和歲歲沒有緣分,往後說不定還能碰著喜歡的。”
周宴端著酒杯,笑了笑:“我不難過。”
裴忌胡亂點點頭:“你不難過就更好了。”
一旁的堂弟也喝得醉醺醺,將叫來的漂亮小姑娘摁在他身邊:“哥,還是你想得開!天底下什麼女人沒有?沒兩天你就能忘了她。”
周宴想的也是。
痛是一時的,誰也不會離不開誰。
他心上的這道傷口很快就能愈合。
周宴來者不拒,笑容淡淡:“你說得對。”
可周宴這天晚上喝得爛醉,也還是睡不著覺。
閉上眼睛就是沈歲,睜開眼睛還是看見了她。
她坐在梳妝櫃前,好像剛洗完澡,在塗護膚品,哼著她喜歡的小調,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回過頭來,奇怪的看著他:“周宴,你盯著我幹什麼?”
周宴望著她,眼眶有些酸脹:“你沒走?”
他起床,撐著發軟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朝她過去:“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卻隻握住了一團空氣。
黑漆漆的臥室,什麼都沒有。
原來隻是他的幻覺。
他以為能輕易愈合的痛楚。
其實是心尖上一道歷久彌新的陳傷。
第43章 再遇
周宴身邊不缺女人,這會兒也是。
年輕的、漂亮的、百依百順的。
至少表面上看他半點都不像是受了情傷的樣子。
他又連著過了半個月醉生夢死的日子,花邊新聞不斷,隔兩天就換個女人。
沈歲和梁珈玉在一起了也不是什麼秘密,幾人的共同好友都知道這事。
梁珈玉似乎也不打算隱瞞,帶著她出雙入對,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裴忌隨口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周宴心尖泛起濃酸,他故作無事的想,這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和沈歲都不能長久。
梁珈玉和她又能走多遠嗎?
不知不覺,兩人離婚已經三個月,周宴還是沒聽到他們分手的消息,倒是聽說他們感情如膠似漆,黏膩的很。
周宴聽後置之一笑,傳聞也不見得是真的。
這兩年,不也都說他有多愛溫邇嗎?
不過很快,周宴就親眼見到了他們。
設宴的人顯然是沒想到梁珈玉會帶著沈歲一起出席。
她身上還披著他的西裝外套。
梁珈玉同她十指緊扣,瞧見周宴,泰然自若的打招呼:“周哥。”
周宴唇角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倒是有幾個月不見你。”
他的餘光若有似無掃過這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她這幾個月過得似乎不錯,臉頰圓潤了些,氣色紅潤。
他有幾分舍不得挪開眼。
梁珈玉回道:“最近是有些忙。”
說著他拍了拍沈歲的手背,附在她的耳邊,親昵不已:“你不是餓了嗎?先去吃點。”
沈歲本來也不想看見周宴,點點頭:“嗯。”
從始至終,她的目光就沒落在他身上,淡淡的態度,連陌生人都不如。
宴會上的人心思各異。
卻都默契的往這兩個男人身上掃。
溫邇瞧見今晚沈歲也來了,如臨大敵,趕緊湊到周宴的身邊,對外她還是周宴的助理:“周總,那邊的聞總想請您喝杯酒。”
周宴順勢摟著她的腰,沒搭腔。
他看著梁珈玉,眼底冰冷,方才裝出來的溫和從容,在沈歲離開之後頃刻消散:“先失陪了,回頭再說。”
梁珈玉:“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和你說。”
等人走遠,溫邇還有危機感,緊緊摟著周宴的胳膊:“周總,我看梁珈玉不安好心,你…”
周宴抽出在她腰間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的事,還輪得著你來管?”
溫邇眼睛紅了圈:“我是為你不值得,你們還沒離婚的時候,他們倆就幹出那種事,可見梁珈玉根本沒將你當成兄弟朋友,沈小姐也…”
周宴很不給面子,嗤笑了聲:“他們倆不要臉,你就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