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佩服周宴,能榮辱不驚錄那麼久。
一點兒都傷不到他。
沈歲編輯好了錄音,這個手機本來就登著周宴的私人微信號。
他的朋友圈背景圖甚至還是她以前設置的照片,她對著鏡頭比著剪刀手,笑容燦爛。
沈歲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笑了笑,眼中卻已經有了淚。
兩秒鍾後,沈歲幹脆利落的點了發送鍵。
她將錄音發了出去。
不僅僅隻有朋友圈。
還有周宴的工作郵箱,一秒鍾之內,送達了公司內部所有員工的郵箱。
心頭烈烈的火,堆積了這麼多年的不甘和痛苦,讓她不惜焚盡自己,也要與他兩敗俱傷。
興許是傷不到他的心。
但是足夠讓他也顏面盡失。
即便她會名聲掃地,成為人人口中不要臉的蕩.婦,她也不在乎了。
發完朋友圈和郵件,沈歲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她靠著沙發,手機慢慢從掌心滑落,掉在地上。
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哭得止不住,哭著哭著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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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會議室,氣氛漸漸變了。
原本還算輕松,上司心情好,待他們便沒有平常那麼嚴苛。
隻是…
中間郵箱亮了之後,戴著耳機的人表情就沒那麼輕松了。
顧助理最先點開郵件,臉色當即就變了。
他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先生,您的郵箱好像被盜了。”
說著顧助理將手機給總裁遞了過去,周宴掃了一眼,唇角的弧度就徹底消失了,臉色更是冷得不能再冷。
周宴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然站起來:“散會。”
眾人隻見總裁板著張冷臉走了出去。
外間的職員,遠遠看見總裁鐵青著臉回了總裁辦公室。
他們隻敢小聲的議論:“你們都收到郵件了?”
“收到了,好勁爆。”
“別說了,這是出大事了。”
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巨響,被人狠狠踢開。
沈歲坐在沙發上,轉眼間,男人就到了她面前,他掐住她的脖子,雙目欲裂,眼睛紅得像是快要流出血來。
沈歲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卻笑著說:“周宴,現在我有把柄了嗎?”
周宴深吸了口氣,氣得好像真的會殺了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沈歲點頭:“我知道。”
她嗓子被掐得巨痛,她說:“老公,我在幫你出氣呀。”
第38章 在乎的
周宴眼前黑了黑,掐著她的手控制不了的發抖。
她說的每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片,一根根割斷他的所有神經,他痛得想要滿地打滾,他顫著手,過了會兒,還是慢慢松開了她。
周宴撿起地上的手機,繃著冷臉,薄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
他刪掉了朋友圈,又打了個電話給顧助理:“讓技術部的人把郵件處理了。”
朋友圈可以刪除,郵件也可以處理。
但是,網絡信息傳播的速度是根本沒有辦法阻止的。
沈歲從沙發上爬起來,她望著周宴:“有用嗎?”
其實她這會兒不應該開口,周宴還在盛怒中,他強壓下去的火氣又被她這幾個字瞬間點燃,像炸開的火藥桶,殺傷力十足。
“你閉嘴!”
他冷眼望著她,話中的恨意滔滔不絕:“你才說過你愛我!你剛才說的!我把手機給你,你就是這樣利用我?沈歲,你真狠。”
沈歲站在那裡,身材纖弱,顯得有些伶仃。
周宴好像不打算放過她,紅著眼:“你甚至不惜這樣傷害自己來報復我,就這麼恨我嗎?”
沈歲比他鎮定太多了:“對的,我傷害的是我自己,我都不在乎,你別做出很痛苦的樣子,不過就是失了幾分顏面,誰又敢當面說你什麼。”
周宴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度,暴怒聲聲:“臉面?你以為我在乎的隻是臉面?”
沈歲嗯了聲:“難道還能是在乎我嗎?”
緊接著她很冷淡地說:“是你自己錄下來的。”
一句話,讓他肝腸寸斷。
周宴這天發了大火,沈歲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辦公室裡能砸的東西全都被他給砸了。
裡面的聲響驚天動地。
外面卻沒人敢進去,更沒人看多看。
沈歲看著周宴在發瘋,地上一片狼藉,幾乎沒有能看的地方。
她倒是毫發無傷,暴風雨經過,桌面上擺著的那張她和周宴的結婚照也奇異的安然無恙。
周宴氣成這樣,確實在她意料之外。
她站在風暴中心,有幾分悲涼,她說:“原來你在乎我啊。”
周宴的手機一直在響,無數個電話,四面八方的打了過來。
他父親、他的母親。
舅舅、姑姑。
哪怕他極力阻止,這會兒大概也已經人盡皆知了。
周宴整個人也似摧枯拉朽般,他枯竭的肺腑,血肉模糊。
沈歲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你現在願意在離婚協議上籤字了嗎?”
第39章 辦手續
周宴的手機還在響。
震動聲在此刻都顯得很尖銳刺耳。
電話一直沒個消停,周宴砸了手機,頓時四分五裂。
她眼中好像有破碎的光,碎玻璃一片一片割傷了他的心。
周宴看著她,喉嚨澀得出不了聲。
沈歲見他沉默,輕輕抿了下唇:“我們民政局見吧。”
周宴眼中赤紅:“你就這麼愛他嗎?”
沈歲怔了兩秒,沒有否認,順其自然繼續了這個誤會:“嗯,他對我很好,我愛他。”
沈歲看了眼猶如臺風過境般狼藉的辦公室,慢慢撿起剛剛被砸落在地的包,她接著說:“周宴,你就成全我們。”
周宴以為自己應該感覺不到什麼痛苦,可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好受,心頭好像被挖空了的牆,敲兩下還能聽得見回聲。
一向得理不饒人的周宴在這個時候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周宴回應她的是砸門而去的聲音。
門外的員工聽見這聲驚天動地的震動,紛紛收回好奇的目光,壓低腦袋,極力降低了存在感。
幾分鍾後,沈歲也若無其事的離開了這裡。
她想,周宴是答應了的。
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種屈辱,尤其是想周宴這樣本來眼睛裡就容不得沙子的人。
沈歲的手機也響個不停。
他們以前的高中群裡都在討論這件事。
對她的評價當然不會多好聽。
“看不出來啊,這麼騷。”
“叫的真好聽。”
“平日裡瞧著清純,背地裡還是個玩得開的。”
還有一些更加不堪入目的。
沈歲看著這些群消息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她的電話也快被打爆了。
周宴的父母,還有她的父母。
親朋好友,沒有一個想要放過她。
這會兒沈歲竟然有些覺得痛快,周宴說的也沒錯,她的確是在報復他。
卻也不會再那麼天真的認為傷害自己也能傷到他的心。隻因這種醜事被公開,周宴面上無光,背地裡也不會少了被議論。
她對不起的隻有梁珈玉,害得他被牽扯進這樁醜事裡,想來這會兒他的手機也沒個消停。
沈歲坐在出租車裡,沒多久就收到了梁珈玉的電話。
想了想,她還是接通了。
她在梁珈玉開口之前先說:“錄音是我發出去的,對不起。”
梁珈玉沉默了兩秒,他說:“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他似乎一點兒都沒有生氣。
事實上,梁珈玉不僅不生氣,甚至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沈歲的關系。
沈歲問:“你不怪我嗎?”
梁珈玉回她:“我也並不清白。”
沈歲還是沒告訴他位置,她想自己靜一靜。
沈歲回家開了瓶紅酒,喝得微醺,她本來想給周宴發短信,讓他明天準時到民政局。
又想起來他的手機早在今天上午就被他砸得四分五裂。
她隻得將這通電話打給了顧助理。
請他代為轉達。
顧助理頭皮發麻,今天一直在處理早上發生的意外,他硬著頭皮說:“好的太太,我會幫您傳達。”
沈歲很客氣:“謝謝。”
顧助理簡直不敢轉頭去看在車後座的男人。
周宴面色蒼白,手指上還有沒擦幹的血跡,這是他硬生生抓破的,血肉模糊,傷痕觸目驚心。
“她說什麼?”
“太太說明天請您、和她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第40章 很得意
周家也不安寧。
哪怕凌晨,客廳依然燈火明亮。
周宴剛進門,父親手裡的杯子就劈頭蓋臉砸在他的腳底。
周宴若無其事換了雙拖鞋:“這麼晚還不睡,看來大家精神都很好。”
周父沒看見他身後有人,吹胡子瞪眼地問:“沈歲那個不要臉的人呢!?”
周宴看向他:“她有事,不回來。”
周父冷笑:“她是沒臉回來吧?做了這樣的醜事,現在滿圈子傳得到處都是!害得咱們家跟著成了笑話。”
冷冷罵完沈歲之後他又恨鐵不成鋼道:“你也是!便是知道她是個恬不知恥的蕩.婦,也不能鬧得人盡皆知!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是怎麼看你們兩個的笑話?又是怎麼議論你的?”
周宴聽見前半句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看。
這話他也不是沒有對她說過,原來聽著竟然是這麼的刺耳。
周父罵完看見周宴心不在焉,好像壓根就沒認真聽之後,就更是火冒三丈。
“你當初要娶她,我們就不該同意,小門小戶出來的人果真是不知廉恥,連基本的德行都守不住,那錄音我簡直都沒臉聽完!哪裡是正經人家能教出來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兒子打斷。
周宴眼瞳幽深可怖,他掛著冷臉,一言不發。
周父感覺威嚴被挑釁,惱羞成怒:“敢做還不敢讓人說!?這錄音你都弄來了,現在心疼她了?她是個背叛了你的賤人!”
周宴冷冷開腔:“您再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派人開車撞死您養在外頭的私生子。”
周父一下子噤了聲。
他能叫人閉上嘴,卻無法控制背地裡的討論。
無數個羞辱性的字眼落在她身上。
周宴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承受不了的。
他受不了別人那樣說她。
他咬緊了牙關,才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失態。
*
沈歲第二天在民政局等了周宴半個小時。
男人姍姍來遲,眼底青黑,看起來昨晚像是沒有睡好。
沈歲將之前那份離婚協議遞給了他,籤完字就可以去拿證。
周宴還是沒看,拿出了份新的:“婚房歸我,砚池那棟別墅給你。”
除此之外,周宴還給了她不少的現金和股份。
沈歲並未客氣,照單收下。
籤字的時候,周宴遲遲沒有下筆,他說:“不離了吧。”
沈歲已經籤好了字:“周宴,你快點。”
結婚的時候,他催著她籤字。
離婚時,卻反了過來。
周宴還是沒動筆,他其實,從來沒想過會真的要離婚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