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是就恢復了嗎。
他又不是故意要騙她,不過是趕鴨子上了架,一時下不了臺,他早就想復明,就差一個契機......
她是生氣了.......
那日她親口問過自己,問他,是不是騙了她,那時候,她想必已經識破了自己,不過是想來試探他的。
還有前兒夜裡,她脫光了衣裳,也是在為試探他。
太子:......
是他蠢。
片刻後,太子問,“去哪兒了。”
“寧大爺臨時租憑的一條船,屬下暫時還未打聽到去了哪兒。”趙靈也不知道她走的哪個方向。
查了半夜也沒見到人,去往江陵的人馬跑了一個驛站回來,說是沒見到人,最後還是蜀地的巷口那邊有了消息。
卻也隻打聽到了,娘娘和寧家大爺臨時租了一艘船,早上就已經離開了巷口,並不知道去了哪兒。
不過,趙靈又道,“顧大人今兒也走的水路,搭乘的是官船回江陵。”趙靈特意問了巷口的官員,娘娘並沒有同顧大人同一艘船。
但既然兩人在巷口上碰上了,顧大人應該知道娘娘去了哪兒。
隻要追上顧大人,便能清楚娘娘的去向。
趙靈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又想起了唐韻今兒早上說的那兩句話,抬起頭同太子道,“殿下,娘娘會不會是先回了江陵。”
娘娘是怕自己呆在殿下身邊,殿下無法安心,清繳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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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信。
她蠢啊。
想法設法地從自己這特意逃出去了,她還回江陵?
要真回江陵,她就該和顧景淵同一條船了。
太子突然起身,一把將手裡的刀子撂在了邢臺上,一面往外走,一面問趙靈,“巷口可還有船隻?”
趙靈明白他想做什麼了,道,“沒了,屬下已經讓人去備了,最快也得到天亮。”
“一個時辰後,出發。”他等不了了,再等下去,還不知道她又躲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趙靈鬥膽勸了一句,“殿下,餘孽暗樁的點尚未......”
話還沒說完,太子便將手裡的一張沾了鮮血的供詞,遞給了趙靈,極為不耐煩地道,“這不是審問出來了,人不也沒死?”
趙靈:......
趙靈剛接過來,太子又道,“你留下來清查窩點......”
趙靈心頭一跳,忙地道,“屬下不會離開殿......”
太子一聲打斷,“此案一直經由你手,你最熟悉不過,你去將安良軍的元副將帶過來。”
*
太子從天牢內出來,沒再回去後院,直接上了馬車,趕去了碼頭,等著人給他安排船隻。
他是太子,誰能拗得過。
趙靈隻能照辦,天色剛亮,太子便上了船隻,從蜀中出發的所有船隻,無論是去哪兒,都得經由莊家巷口,到了那,再去打聽也不遲。
太子從天牢出來時,一身血衣,上了船後,才去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
清晨的江面,霧氣很大,風也大。
元副將過來送早食事,便見太子坐在了窗口,頂著江風在吹,臉色有些蒼白,眸子似乎被風吹得有些久了,帶著殷紅,還泛出了盈盈水霧。
元副將哪裡見過這樣的太子,心頭一跳,腳步往後退去,正打算悄聲無息的退下,手肘卻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門扇。
元副將:......
動靜聲傳來,坐在窗口的太子轉過了身,一張臉陰雲沉沉,哪裡還有適才那副仿佛被人欺負後的委屈模樣。
“太子殿下。”元副將緊張地垂下頭。
“擱那兒吧。”
元副將一直呆在軍營裡,一年到頭,連皇上的面都難得見一回,更別說太子,一介粗人,也不知道如何伺候主子,趕緊將託盤給他放在了跟前的木幾上,不敢多留,轉身退了出去。
片刻後,太子走到了木幾旁,坐了下來。
是有些餓了。
昨日一日他幾乎都沒吃過什麼東西,從早上起來便一直在忙,想著處理完手頭的事,能早些帶著她回江陵。
可她呢。
沒良心的東西!
太子的眼眶再一次乏了紅,又怒又急。
他騙她一下怎麼了,還不是因為她對他冷眉冷眼,她騙自己的時候還少了嗎。
他累了。
他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追她。
以後再也不追了。
他不會給她機會再跑,擒住了,直接關起來了吧,她哭也沒用。
*
太子離開蜀中後,趙靈也沒闲著,立馬派人前去清繳蜀中之外的暗樁,開始收尾。
一直忙到了第二日夜裡,趙靈才忙完,同知府大人交接完手頭的事情後,趙靈才回到了後院,打算收拾太子和唐韻的衣物。
趙靈進了裡屋,正欲彎身去提床榻邊太子的一雙筒靴時,餘光便看到了唐韻擱在太子枕頭上的那封信。
第92章
此時的太子已經趕去了瓊州。
昨日夜裡船隻便到了莊家巷口,元副將去打聽了消息,得知寧大爺的船隻已經去了芙蓉城後,連夜出發,趕去了芙蓉城。
今日傍晚,好不容易趕到了芙蓉城,卻又得知寧大爺的船隻今日一早已經去了瓊州。
瓊州。
當年安侯爺和唐文軒聯手打壓寧家,寧家四處逃難,寧大爺便是被逼去了瓊州。
太子毫無懷疑,當日便直上了瓊州。
趙靈拿到了信後,知道是唐韻所留,一刻也不敢耽擱,連夜去找了安良軍,將奄奄一息的五皇子交給了安良軍的將領,讓其明日先回江陵。
自己則拿著信,順著太子的路線一路追去了瓊州。
*
唐韻此時已從芙蓉城下船,改成了陸路回江陵。
前日早上到了碼頭唐韻才知道,顧景淵也走了水路。
兩人一碰上,均是一臉意外。
顧景淵的官船已經準備好了,正打算登船,見到唐韻,一臉的驚愕地問,“你怎麼來了這?”
太子殿下呢。
唐韻並不想多解釋,回道,“殿下脫不開身,我先同大舅舅回江陵,顧大人怎麼也走了水路?”
“官道有一段路不太好走。”
倒是同寧家大爺想得一樣。
寧家大爺知道顧景淵今日要走,但礙著唐韻一直沒給信他,便也不好提前同他說,如今趕上了,也算及時。
巷子口租憑的船隻,每日早上都排著長龍,寧大爺也沒提前去預約,想著萬一遇上了顧大人,順便搭上管家的船隻回江陵,路上安全。
顧景淵也主動邀請了兩人,“既然都是回江陵,就一道走吧。”
唐韻卻搖頭拒絕道,“多謝顧大人,我們就不叨擾了,路上也不著急,我和大舅舅慢慢走,還得先下一趟芙蓉城,耽擱些日子。”
就太子爺的那股醋勁兒,她已經領教過好幾回了。
唐韻不敢搭。
官家的船家,倒也不擔心名聲一說法,但見唐韻拒絕,寧家大爺也沒再堅持,“顧大人先走吧,咱們租一條船,跟在顧大人身後。”
“成。”顧景淵也沒勉強。
昨日太子和他唐韻先後同他說了話,顧景淵心頭多少也有了一些顧忌。
避開也好。
唐韻的船隻一直跟著顧景淵,跟到了芙蓉城,便沒再跟著,進了巷口。
一下船,寧大爺便帶著唐韻,去置辦換洗的衣物。
東西才買了一半,船家突然急急忙忙地尋了過來,道,“大爺和姑娘,實在是對不住,剛接到信,家中的老母親得了急病,我得趕緊回去一趟瓊州,此處是芙蓉城,船隻和馬車都很便利,麻煩兩位體諒體諒,我多退些銀錢......”
倒也巧。
寧大爺之前就在瓊州,聽完船夫的話,也沒為難他,道,“既是家中老夫人得了病,是耽擱不得,銀錢也不必退了,我去尋輛馬車來,你將東西卸下了便是。”
“多謝這位爺,可算是積了大德了......”
東西卸下來後,寧大爺和唐韻也沒再走水路,當夜在芙蓉城歇了一夜,翌日一早多僱了一輛馬車,走官道一路回了江陵。
*
因沒提前給信,寧家人根本不知道寧大爺和唐韻今兒會回來。
馬車到了寧侯府門前了,管家瞧見了唐韻,才驚喜地衝著府內,說了一聲,“表姑娘回來了。”
寧大爺上回離開時,還是從東街的香料鋪子走的。
如今再回來,迎接他的已是一座氣派的侯府,臉上不覺一笑,偏頭同唐韻低聲道,“難怪你外祖父急著讓我回來,這麼大座府邸,怕是夠他吹噓一輩子的了......”
唐韻一笑,回道,“三表哥上月才參加了殿試,若是這回能高中,也夠大舅舅吹噓一輩子的了。”
寧大爺往日成天呆在山裡鑿鹽,心頭隻想著何時能鑿出一口常年都能噴出黑滷,家裡的事情倒是掛記得極少,如今人回來了,心也跟著歸了家。
腳步一跨進門,倒是突然有了有了幾分緊張和期待。
除了他的夫人,和那位替他爭了光的會員兒子之外,父親和其他兩房的人,他已有七年沒見到了。
也不知道如今都變成了什麼樣。
管家領著兩人進去,穿過壁牆,剛上通往前廳的長廊,便見對面走來了一位公子爺。
錦藍色的長袍,身形清瘦,個兒高挑,俊美的五官含著一抹笑,面上露出了幾分不羈,腳步沉穩地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唐韻愣了愣,沒認出來是誰。
家裡的二表哥,三表哥,表弟,她都見過,但此人,她不認識。
身旁寧大爺的目光,卻是一瞬緊緊地落在對面的人身上,臉上也慢慢地露出了驚喜,還未等他喚出聲,那位英俊的公子爺倒是先開了口,“大伯,表妹。”
“毅哥兒。”
寧大爺嘴裡的名字終於喚了出來。
唐韻:......
大表哥,寧毅。
唐韻還真就沒認出來,上回見他時,他還沒有寧家三房的表弟大,唐韻隻記得,他行為甚是不羈,常常惹得外祖母對他數落。
如今,風度翩翩,儼然是個很討姑娘喜歡的俊朗公子哥兒。
待人走到了跟前,唐韻才回過神來,笑著喚了一聲,“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