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實在忍受不了他這幅高高在上的驕傲勁兒,“我既沒拿刀子逼著殿下去為我做這些,也沒求過殿下要為我謀略一二,殿下扶持寧家,是殿下貪我之色,想要討好於我,不過是舍不得自己的物件兒被人欺負了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自己心甘情願,我並無半分逼迫,且寧家也沒有殿下說得那麼不堪,殿下是給了寧家機會,但在戰場上,寧家也是拿著真刀實槍,豁出了性命,為你周家在賣命。”
最多是共贏。
真的沒有他說的那麼不堪。
太子盯著她的冷眉冷眼,眼前又有了暈厥之感。
她還有理了。
她竟然敢如此說他。
唐韻看著他漸漸充血的眼睛,涼薄的一笑,繼續刺著他,“殿下說,我唯利是圖,貪圖權貴,用盡心機迷惑了殿下,既如此,那為何殿下將太子妃送到我手上,我又要走呢?”
太子微微一愣。
是啊,她為什麼要走呢。
他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要太子妃,他給了她,為何她要拒絕。
他一直以為她是在同自己拿喬。
如今,他明白了。
她不再愛他。
不,她原本就沒愛過他。
太子又想起了木匣子裡的信箋,哄狗用。
自己在她心裡,到底算什麼。
Advertisement
她哪裡可憐了。
她如此愚弄自己,一邊利用他匡扶起了寧家,給她賜了一對翅膀,一邊又吊著顧景淵,同他藕斷絲連,死活不願在他跟前承認自己同她的關系。
她早就給自己留了後手,這回她出去,兩人應該能好上了。
憑顧景淵對她的痴迷,應該也不會介意她是不是清白。
太子心頭的涵養和理智,一瞬蕩然無存,再也不想同她辯論下去,她休想在自己這裡得到半點好,太子勾唇看著她,笑得極為扭曲,“唐韻,你以為你脫得了身嗎?”
她說勾就勾,說走就走。
她當他是什麼了。
太子說完,突地低頭俯身,朝著她嫣紅的唇瓣,吻了下去。
唐韻猛地掙扎。
太子卻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獸,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唇瓣欺下來,粗暴地撕咬著她。
唇齒相貼,唐韻頭皮一陣發麻,死死地咬住了牙關,不讓他進,卻並沒能堅持多久,那雙被他舉過頭頂手腕,越來越疼。
唐韻抵抗不過,隻有張嘴。
齒瓣被他撬開的一瞬,似是讓他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兒,舌尖闖入,在她齒內的芳蘭裡,肆虐的攻擊。
四爪龍紋的金絲繡線,壓在她的胸脯上,唐韻逐漸地喘不過氣,臉色憋得越來越紅。
唐韻提起了腿,去踹他。
小小的繡花鞋,踹在了他墨黑色的袍擺上,太子連聲兒都沒出,由著她一陣亂踢,紋絲不動。
唇舌上的掠奪不僅沒有半分松緩,狂風驟雨,愈發得猛烈。
唐韻的腦子裡漸漸地成了一團空白,隻覺自己的唇瓣多半是被他咬破,火辣辣地疼。
唐韻沒有再抵抗。
待太子親夠了,發泄完了,才慢慢地松開了她。
連著捏在他手腕上的手,一並松開,退後兩步,看著她在自己跟前狼狽喘息的模樣。
那張他思念了一個多月的嫣唇,已然被他親得紅腫,清透勾人的眼睛內也泛出的盈盈淚花,額前的發絲落下來,散在了她白皙的臉上。
悽美如雨打的芭蕉。
春色染在她的臉上,美豔絕倫。
可這樣的美兒人,她的心裡沒有他,對他隻有一肚子的算計。
太子勾唇一笑,薄唇因親吻變成了緋紅,倒顯得那臉色格外的蒼白,“你不是不想承認同孤的關系?孤偏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孤已經碰了你,你不想進東宮,孤偏要接你進東宮,也不用什麼太子妃了,你還是做孤的良娣吧。”
唐韻的眸色陡然一涼。
“還有寧家,當初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讓孤將寧家扶持起來的,孤以後就會如何一步一步將其打回到從前,你從孤身上得到的,孤會盡數追拿回來。”
太子說完,扭頭就走。
腳步朝著門口才走了兩步,身後的人忽然撲了過來,熟悉的幽蘭撲鼻,胳膊從他的後背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如同以往每次她撒嬌喚他的那樣,輕柔地喚了他一聲,“殿下。”
太子沒動,脊背僵硬。
一瞬間,那股衝上腦子,勢必要將她一同打入地獄的念頭,竟慢慢地消了下去。
太子眼睛一閉,對自己的反應,愈發惱羞成怒。
她還敢對他故技重施,“唐......”
唐韻的頭突地往他後背上一蹭,軟聲道,“殿下舍不得的。”
太子:......
“韻姐兒......”門外三夫人的聲音傳來,太子的眼睛裡已經重新冒出了一團火焰。
唐韻沒去應屋外的三夫人,接著同太子道,“殿下生來便是一身高貴,卻並沒有因此而驕縱,反而比旁人付出了加倍的努力,殿下的高貴讓萬人敬仰,殿下的才學被眾人所欽佩,在世人的眼裡,殿下能有今日,都是自己的努力,可殿下不知,殿下能有這番努力的機會,已經是天賜的福分。”
“我隻是一介蝼蟻,很抱歉用了這番見不得人的法子,從殿下的手指縫裡,討到了一份恩澤,但我並不後悔,若要我再選擇一回,我還是會走上這一條路,哪怕是頭破流血,一敗塗地,我都不會後悔。”
唐韻說完,慢慢地松開了他。
等著他的處刑。
“韻姐兒......”三夫人又喚了幾聲,聲音漸漸地遠去。
好半晌,太子才轉過頭,雙目通紅,深如黑淵的眸子內,竟有了滾滾水霧,他盯在她的臉,一字一句地道,“唐韻,孤不想再看到你。”
她走吧。
他放她走。
他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
唐韻:.....
太子拉開門,出去好一陣了,唐韻才回過神。
他是哭了嗎。
唐韻的心口竟也被他那眸子裡的水霧,刺得微微生了痛。
這半年,他當也如同自己一樣,也曾在某個時刻,某一個虛情假意的瞬間,對她曾動過那麼幾分真心。
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不願為任何人折腰,她是沒爹沒娘寄人籬下的孤兒,她可以為他折腰,但她偏生長了一身傲骨。
唐韻看著他身影消失的方向,彎唇給了他一個微笑。
再見了,周凌。
她的殿下。
耳邊的腳步聲徹底地消失,唐韻的眸子也重新地溢入了光澤,是對自己即將而來的新生,而生出來的光芒。
人生很長。
不過短短半年罷了。
*
三夫人從淨房尋到了對面的長廊上,還是沒見到人,又調回腳步,正要去淨房再尋,便見唐韻從側面的一叢月季後走了出來。
三夫人松了一口氣,等她到了跟前了,才道,“韻姐兒這是去了哪兒,可讓我好找。”
“三舅母擔心了,適才我見那邊的月季花兒開得好,這不就折了兩根枝椏,待會兒出宮,咱們拿回去種上,明年也能開花。”
三夫人伸手去接,“我瞧瞧,可養得活。”
唐韻遞給了她,笑著提醒,“三舅母,當心刺。”
三夫人一笑,拉著她上了長廊,“我像你這個年紀,可沒少折騰花花草草,等回去,你要喜歡什麼花兒,三舅母給你種。”
“好,多謝三舅母。”
兩人從長廊上下來,皇後已經帶著幾位家眷賞起了牡丹。
申時皇上跟前的小太監才過來請人。
皇後同幾位夫人辭別,沒再跟著折回去,將唐韻也一並留了下來,笑著同三夫人道,“三夫人先行一步,本宮已給韻姐兒備了馬車,待會兒在城門口匯合即可。”
三夫人蹲身點頭,“娘娘費心了。”
三夫人走後,皇後轉身便帶著唐韻回了鳳棲殿,也沒坐撵轎,拉著唐韻慢慢地走在了甬道上。
旁的皇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吩咐道,“出去後,好好過日子。”
“多謝娘娘。”
“唐家是起不來了,你父親已經不成氣候,如今你也是鄉主的身份了,再回去,便也不用一味的忍讓,讓自個兒受了委屈。”
“娘娘放心,我都省得。”
“要是安陽在,八成舍不得你走,本宮實則也不想你走,可也不能這般一直將你留在身邊,上回聽你外祖父說,你想去外頭走走,不知道有何打算?”
唐韻垂目,也沒瞞著,“上回民女同娘娘提過,大舅舅在蜀地鑿鹽,我想去瞧瞧。”
“蜀地。”皇後想了一陣,“倒是山川秀麗,出去走走也好,不過記得早些回來,等安陽回來見不到人,怕又要出逃了。”
唐韻點頭,“好。”
兩人一路說著話,走到了鳳棲殿門口,兩輛馬車已經停在了那,蘇嬤嬤早將東西都搬到了車上,正立在馬車旁候著。
唐韻沒再進去,到了馬車前,突然對著皇後行了個跪禮,磕頭道,“娘娘對民女的恩賜,民女永記在心,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看著她這模樣,倒有了些心酸。
自己的兒子有愧於人,也不知道她這番一出去,往後會許個什麼人家,會不會受到影響。
這事,皇後沒臉去提,也不能提,隻能爛在肚子裡。
“好孩子,起來吧。”皇後一把扶起了她,“往後有什麼事兒,本宮還在宮裡,時常進來。”
唐韻應了一聲,“好。”起身又同皇後蹲了一個禮,“娘娘多保重身體。”
皇後點了點頭,“早些走吧,別耽擱了時辰。”
唐韻垂目後退幾步,轉身上了馬車。
蘇嬤嬤替她掀起了車簾,唐韻一頭鑽進來,沒再往外看,坐下來後,才看到了硬榻上擱了一個木匣子。
唐韻拿到了手裡,輕輕地推開,裡頭是一隻玉镯。
唐韻認識,是皇後娘娘手上戴著的那隻。
唐韻心頭一熱。
她知道,皇後娘娘實則早就看出來了她和太子的關系。
她很感激,感激皇後尊重了自己的選擇,並沒有因此而來強迫自己。
下輩子吧,下輩子她一定做個好人。
不去算計,真心實意地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