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唐韻突地一下抱住他,不說話。
太子懶得同她磨嘴皮子,“三,二......”
“午後。”唐韻摟著他的脖子,從他身上起來,一雙眼睛如同得了天上的星星,明亮生輝,“多謝殿下。”
“天黑前必須回宮。”
“好。”唐韻點頭,嫣紅地唇瓣主動地湊近了他,快碰上的一瞬,眼睫緊張地顫了顫,輕聲道,“那韻兒,今夜不回去了成不,天太冷了,凌郎抱著暖......”
太子:......
她就是個妖孽。
*
翌日太子去上朝了,唐韻才從東宮出來。
一出東宮,便匆匆回了逢春殿,等著阮嬤嬤。
小半個時辰,阮嬤嬤推開了門,唐韻神色認真地吩咐道,“嬤嬤記得,酉時三刻一到,無論太子有沒有發現,嬤嬤都要去東宮稟報我未歸的消息。”
寧家戌時準時開門。
吳貴嫔的人忍了半個月,一直不見人,屆時門一開,必定會找上門,且是晚上,更方便他們動手。
東宮的人酉時三刻出宮,戌時剛好能趕到寧家鋪子。
按往常太子的習慣,應該會讓小順子出來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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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撥人一旦碰上,太子想脫手便難了。
在生辰當日被人襲擊,再受點傷,太子定會對自己生出愧疚。
徐家的人查不到吳貴嫔背後的人,但太子能。
她沒辦法,已經找不出比他更適合的人選,隻能將他卷進來。
阮嬤嬤點頭,“奴婢明白,姑娘千萬要小心。”那些個人當年能毀了寧家那麼多鋪子和生意,豈是善茬。
“嬤嬤放心,我知道分寸。”
午時末唐韻出了宮。
*
今日一早,西戎便傳回朝堂了第一個消息。
早朝後,太子去了御書房。
皇上將剛收到的消息遞給了他,太子接過展開。
魏將軍五日前已經同西戎的寧玄敬對接上了,朝廷的人順利地進去了西戎,不出意外,半個月內,便能在西戎建立要塞。
皇上從接到信開始,周身都是勁兒,“先前朕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寧家?”
太子之前呈給他的折子,他不過是掃了一眼,知道姓寧,卻也沒有去過問太子,信任地交給了他。
如今收到意外之喜,這才關心上。
“寧家之前是不過是一個揚州的富商,父皇自然沒有聽過。”太子說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故意繞過了唐家。
大抵是近日聽得多了,是在糟心。
皇上爽朗地笑了一聲,“能在一日之內,將我朝的兵將,一個不落地接進西戎,這樣的商戶可不簡單。”
太子點頭,確實是意料之外。
原本用寧家也是突然生出來的想法,並沒有過多地指望。
除了寧家,他還另外挑選了適合的人選。
寧家竟有如此本事,那也是他寧家自己的造化,“既如此,兒臣先去同兵部尚書,商議糧草之事。”
皇上高興地很,“好,好。”
太子從乾武殿回到東宮後,便匆匆地召見了兵部尚書,確認了糧草的情況,和將來物資支援運輸的路線。
路線確認好了,得提前疏通。
同兵部尚書商討後,已經到了申時末。
太子問了一聲,“人回來了?”
明公公搖頭,“還沒。”今日送唐姑娘出去的兩個太監還未回來。
太子突地起身,吩咐明公公,“備馬。”
韓靖雖派了人盯著寧家,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寧家一開門,必定會被人盯上。
想起在龍鱗寺她對著五公主撲上去的那一幕,太子心頭突地一陣亂跳。
他就不該答應她去找寧家。
第36章
唐韻出宮後,直接去了東街的布莊,同寧大公子和姜氏碰了頭。
今日是唐韻的生辰,姜氏在布莊給她置辦了一件梅色披風,披在了她身上,笑著道,“年輕姑娘就該穿這顏色明亮的,布料雖及不上你身上的半分,好歹也是舅母送你的。”
唐韻倒是喜歡得緊,索性就穿在了身上不褪了,笑著挽住姜氏的胳膊,“多謝舅母。”
嫣紅的櫻桃小口一笑起來,唇邊還有兩個淺顯的梨渦,加之一身梅色襯得那笑容十分明豔,姜氏突然理解了外面所傳的江陵第一美人兒。
這表姑娘可不就是好看。
姜氏跟前沒有女兒,隻有寧大公子一個兒子。
姜氏起初嫁進寧家時,幾年肚子都沒動靜,心急如焚,想了各種法子都不奏效,背地裡更是被人稱之為,不會下蛋的母雞。
但寧家並沒有嫌棄她。
不隻是寧家大爺沒嫌棄,她那小姑子對她也是沒有半分不喜,整日一口一個嫂子,親熱地喚著她。
聽到外面的惡言惡語,小姑子還曾出面維護過她,“那有的人啊,也就是隻會生個蛋,又不會孵,孵出來的個個都是黑心眼兒......”
那些年要不是有小姑子替她撐腰,她八成也挺不過來,第四個年頭,肚子裡長有了大公子,小姑子也出了嫁。
唐家主動來提的親。
她還曾為小姑子高興過,說好人有好報,能嫁入唐家高門,做侯夫人,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喜事。
誰能料到,竟死在了唐家。
如今姜氏對唐韻的疼愛,一半是出於報答當年小姑子的恩情,一半是當真心疼唐韻。
娘沒了,爹又不要。
被後母兄弟姐妹排擠,外家也不在身邊,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今日時辰多,三人出了布莊,又去東街慢慢逛了起來。
天黑了,才盡興地回到東街的寧家鋪子,一圈逛下來,身後大公子的兩隻胳膊上,已是大包小包地掛滿了。
姜氏上前去開鋪子的門,大公子突地擱下手裡的東西,從袖筒裡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個香包,轉身朝著唐韻遞了過來,“今日是表妹的生辰,我知道表妹如今不缺東西,表哥也買不起什麼好的,這隻香包裡的香料特殊,表妹佩戴在身上,能去湿氣,滋養身子......”
唐韻一喜,趕緊伸手接過,將那香包湊近鼻尖聞了聞,片刻便迎頭衝大公子一笑,“多謝表哥,好香啊,是表哥自個兒配的?”
大公子見她如此開心,忍不住伸手寵溺地碰了一下她頭頂的發絲,“嗯。”
唐韻沒躲。
甚至還抬頭,回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太子全都瞧見到了。
自然也認了出來,她身上披著的那件紅得鮮豔招搖的披風,並不是他給的。
夜裡的風,打了個抖,呼啦啦地灌進街頭。
立在一旁不遠處的明公公周身一慄,垂下頭不敢去看太子的臉。
申時末兩人就出了東宮,一路到了東街,太子一直坐在寧家鋪子旁的茶館前喝著茶,候著人,並沒有刻意去回避。
但此時她的眼睛誠然已經瞎了,隻能看到她跟前的公子爺。
太子的臉色不太好看。
一個他以為從來隻會對自己笑的人,陡然被他發覺,她對旁人也是這番獻媚,心裡難免會生出疙瘩,讓他開始去懷疑她對自己是不是不忠。
太子側著身,一雙黑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此時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包括她極為自然地捋了一下頭發絲的動作落入他的眼裡,無一不是紅杏在|出牆。
也不對。
不是出牆,那支紅杏,壓根兒就沒進過牆,一直立在牆外在招搖。
一直以來,他道是自己佔了她的便宜,如今一看,她似乎是多給自己留了一條路。
太子唇角緩緩地掛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沉默地看著牆外的那隻野紅杏正低下頭,將香包佩戴在了腰間,又開始獻媚地在笑,“多謝表哥。”
姜氏在前面已經拉開了門,寧大公子輕聲催道,“外邊冷,進屋吧。”
太子看到她又衝著寧家公子笑了一回,點頭害臊地拉了拉身上的披風。
太子瞥過頭,不看了。
唐韻和寧公子並肩朝著門口走去,沒走兩步,身後突地響起了一道輕浮的聲音,“喲,這是哪兒來的美人兒。”
唐韻心頭一跳。
寧大公子及時地擋在了她的身前,緊張地道,“表妹先進去。”
唐韻忙地提步。
誰知身旁的幾人腳步比她更快,瞬間圍了過來。
姜氏立在門前,也察覺到了不對,臉色一白,回頭就要去牽唐韻,“丫頭,幹什麼呢,不是讓你進來嗎。”
幾人哪裡肯讓她靠近。
“爺幾個今兒可是撿到寶了,這小臉蛋,這身姿,夠咱爽上幾日了......”
聲音傳進茶鋪子前的太子耳裡,尤其刺耳,捏住茶杯的手,微微用了力,一旁明公公的目光也變了。
“嘭—”一聲,寧大公子一腳踢上了那人的胸膛上。
場面瞬間亂了起來。
“給老子打,往死裡打,打死了,將這娘們兒給扒了......”話還沒說完,寧大公子手裡的一塊布匹,便砸在了他臉上,同姜氏一道,死死地將唐韻護在了身後。
寧家人這些年被逼著四處奔波,即便是姜氏,也能練就一身臨危不亂的本事。
若是往日,她和寧大公子或許還是逃得掉,如今多了一個唐韻,兩人應付起來,便有些吃力。
一旁的明公公看向太子,太子坐在那,無動於衷。
急什麼,她這不是有人保護嗎。
明公公的目光又移到了快被他捏碎的茶杯上,一句都不敢吭。
姜氏隻是一介婦人,撐不了多久,胳膊很快被人一把攥住拖出來,使力地摔在了地上。
“舅母.......”唐韻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門眼。
她本就是在賭。
既為賭,就有可能輸。
雖然輸的可能性極小,但她還是會緊張,她非常清楚,一旦輸了,她便什麼都沒了。
對面的人再次朝她撲了過來,“美人兒,可別給臉不要臉,讓爺快活了,爺說不定就放了你......”
話音剛落,遠處突地飛來一隻茶杯,“嘭——”一聲,碎在了跟前人的頭上,頭破流血,茶杯的碎渣子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