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泰帝聽了這話,心裡舒坦了不少。他點著頭說道:“這還差不多,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你也不能再瞞著我。你說出來以後我自有決斷,絕不會因為你幾句話我就全信了。”
盧重英一口應下。
兩人把話說開了,氣氛就輕松多了。
開泰帝道:“正好去查盧家二房的人也回來了,本來我還考慮要不要看在九弟剛新婚的面子上放寬些,現在倒是可以秉公辦理了。”他看了眼盧重英,“我處置盧家二房,你心裡是什麼想法?”
盧重英道:“臣沒什麼想法。”
開泰帝挑眉。
盧重英道:“我們與二房早已恩斷義絕,見面也和陌生人差不多。那日我會去送親,也是想探探楚王的底,並非要和二房重修舊好。”他緩緩往下說,“他們若當真犯了事,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我不會同情他們,也不會幸災樂禍地覺得很高興。畢竟他們要是當真犯下難以饒恕的罪行,受罪的還是當地百姓。”
開泰帝道:“你還是這一本正經的性格,真不知道嶽父嶽母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兒子來。”
提到自家爹娘,盧重英臉上泛起無奈之色。
“他們也這麼覺得的,我小時候睡在他們隔壁房間,隔著牆聽他們商量要去打聽打聽親戚裡頭有沒有人覺得抱錯了孩子。”盧重英毫不猶豫地揭了親爹親娘的底,“他們早就覺得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一直在琢磨著到底是和誰換錯了。”
開泰帝:“………………”
哪怕自己也算不得是個合格的父親,開泰帝還是覺得當父母當成他嶽父嶽母這樣的著實是空前絕後獨一份!
開泰帝道:“這麼多年來,你也真不容易。”
盧重英道:“若沒有他們鬧鬧騰騰,日子不免有些乏味,習慣以後就會覺得還是有他們在比較好。”
開泰帝想到自己家那小兔崽子。
自從父子關系緩和以後,那小兔崽子就越發蹬鼻子上臉,有事沒事就往勤政殿跑,有什麼奇思妙想都直接往外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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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開泰帝都想和以前一樣抄起家伙揍他一頓。
可要是那小兔崽子消停了,他又覺得不太習慣。
開泰帝和盧重英聊了一通,心情好多了,當即下令讓人把楚王府圍了,並且順藤摸瓜追查太後舊部的動向。
盧家二房的官職也被撸了。
春闱在即,開泰帝突然來了這麼個大動作,著實讓不少人有些吃驚:開泰帝不是一向和楚王最要好嗎?楚王成親時,開泰帝還讓太子夫妻倆親臨,隻差沒親自走一趟!
楚王成婚後,還帶著新任楚王妃入宮觐見來著,多大的臉面啊!
怎麼突然就把楚王府圍了?
其他藩王也是一陣茫然和心慌,不知開泰帝是不是要拿藩王開刀了!
趙王小兒子得知此事,立刻自家老爹說起楚王成親當日那場意外:“沒想到我真沒感覺錯,我這侄子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幸好我機靈了啊,要不然那天說不準就要被人滅口了!”
趙王說道:“家裡那麼多女人還滿足不了你,別人成親你跑去別人府上調/戲丫鬟像什麼樣?就算你真被人滅口了,我也不會替你報仇的。”
趙王小兒子道:“我那不是喝醉了嗎?”
趙王道:“今時不比往日,你以後消停些,你媳婦那邊你也哄著點,別把人氣跑了,說不準你以後想過好日子還得沾她的光。”
趙王小兒子才不這麼覺得,哼了一聲,說道:“我怎麼就要沾她的光了,我一直都隻沾父王的光。”
趙王搖著頭道:“父王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等我不在了,你還怎麼沾光?”
趙王小兒子道:“那也不至於要吃軟飯啊,她在家都不受待見的,哪來的光讓我沾!”
對這樁婚事,趙王小兒子本來也是有期待的,畢竟他媳婦的妹妹曾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他也是衝著美人的名頭去的。
結果把人娶過來一看,新娘換人了!
要不是他媳婦長得也還挺不錯,不至於讓他轉頭就走,他早就去把張家給掀了!
當然,就算沒去把張家掀了,他也沒陪他媳婦回過娘家。
那種人家不往來也罷!
趙王瞅著兒子說道:“她可是太子妃的好友。”
趙王小兒子道:“您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又不想做什麼大事,您從指縫裡留點錢給我花花,我基本就沒什麼需要的了。您可別眼睜睜看著兒子去吃軟飯啊!”
對上唯一一個自己帶在身邊養大的兒子,趙王隻能無奈說道:“行,隨你高興吧。”
父子倆都沒什麼大志向,因此並不覺得開泰帝幽禁楚王有什麼了不得,隻當是一樁闲談。
楚王本人卻不這麼想。
盧家表妹也慌亂得很。
夫妻倆剛新婚沒幾天就面臨這樣的變故,都有些難以置信。
楚王向守在外面的禁軍說道:“你去和皇兄說,我想見他!”
禁軍搖頭:“陛下說了,他不會見你。”
楚王不知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前不久他帶著盧家表妹進宮觐見,一切都還好好的。
開泰帝甚至毫無防備地喝下他帶進宮的酒。
結果才這麼幾天,一切都變了!
自從隨著開泰帝進京,楚王做事一直順風順水。
就算算計盧皇後和太子的計謀都失敗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因為他本也不是奔著一舉將盧皇後和太子拉下馬去的。
他隻是想先撬動撬動他們的地位,以後尋到機會再直接將他們除去。
沒想到開泰帝毫無徵兆地翻臉無情。
楚王看向身邊的盧家表妹。
他娶盧家表妹,就是為了報復盧重英。
盧重英和盧家二房不和,他偏就要抬舉盧家二房。
難道這是盧重英的反擊?
楚王想到此處,不禁後悔不已。
他一直都躲在後面看戲,從來都不會真正涉及其中。
這次是他太大意了!
盧家表妹正心慌意亂著,看見楚王用冷冰冰的眼神望向自己,不由打了個寒戰。
盧家表妹小心翼翼地喊:“夫君?”
楚王本想斥罵幾句,目光又落到了盧家表妹腹部。
她可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他總要有個孩子才行。
楚王忍著打罵的衝動,忍得手背青筋畢現。
盧家表妹見楚王不僅沒和平時一樣溫柔地回應自己,反而用瘆人的眼神看著她的肚子,頓時如墜冰窟。
她選的丈夫,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溫和儒雅。
盧家表妹連退幾步,試圖離楚王遠一些。
楚王卻沒放過她,邁步上前抱起她喃喃道:“我們得要個孩子,你得懷上我的孩子。”
他比開泰帝少了什麼?
少了兵馬,少了兒子。
現在已經不需要兵馬了,他需要一個兒子!
盧家表妹見楚王眼神瘋狂,知曉他是幽禁之事被刺激了,絲毫不敢反抗,隻能由著楚王把自己抱入內室。
她心裡還有一絲期盼,盼著這次幽禁隻是暫時的,盼著家裡能想辦法幫她和楚王。
盧家表妹不知道的是,盧家二房現在自身難保。
連家都已經被抄了。
不少人得知楚王和盧家二房出事後,忙不迭地開始和他們割席斷交,表示自己和他們不熟,不認識,沒見過幾次面,話更是談不上多說!
眼下開泰帝登基還不到兩年,朝中正是嫉惡如仇的時候,沒太多的朋黨,也沒太多的油滑,許多官員都是胸懷壯志之人。
在看到盧家二房在任地上的所作所為之後,各種要求嚴懲的奏疏雪花似的送往開泰帝面前,所以這樁案子處置得格外迅速。
楚王府剛被圍起來沒兩天,盧家二房就被抄沒了,二房的人也基本進了大牢。
姜若皎和太子殿下得知這一連串消息,也是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