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泰帝道:“這家伙風流成性不說,還跑去別人府上調戲丫鬟,古怪的難道不是他?你楚王叔向來心善,府上本就收留了不少傷殘之人,這一點與他往來多的人都知曉,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太子殿下鬱悶地道:“所以我們才沒和您說啊。”
開泰帝靜默下來。
他知道兒子是什麼意思,哪怕沒有證據,哪怕所有的事都可以解釋,也抵不過一個“有可能”。
假設那些事是楚王做的,他有沒有能耐做的滴水不漏?
有的,楚王幫過的人不計其數,有的是人願意為他赴死,到死也不會供出他是誰來。他想要刷那些陰私手段,著實再簡單不過。
楚王和他關系好,他什麼事都愛和楚王提一嘴,楚王想要避開追查更是簡單,都不用問就可以從他這兒得到消息。
楚王確實都可以做到,且不會露出半點行跡。
可這樣的懷疑,和“莫須有”又有什麼區別?
開泰帝道:“你楚王叔早年受過不少苦,先王妃和他唯一的孩子都受盡欺辱而死,他自己也沒少遭罪。他現在能走出來,娶一個喜歡的姑娘,我一直很替他高興。”開泰帝望著太子殿下道,“你們不能因為他能做到就懷疑是他做的,諸位藩王能在廢帝和廢太後手底下活下來,哪個沒點真本事?能做到的遠不止他一個。”
太子殿下見開泰帝明顯不接受楚王可能是幕後之人這種猜測,也不再多說。他點點頭說道:“想來我這是有點疑人偷斧了,不過這麼多藩王都有嫌疑,我也沒法因為楚王叔和父皇你關系好就一點都不懷疑他!”
開泰帝靜了一下,擺擺手說道:“隨你高興,你回去吧。”
太子殿下麻溜跑了。
開泰帝坐在御座之上,想著繼位以後的種種變故,他坐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必然要忍受隨之而來的各種考驗。
太後深居簡出,不再喜歡露臉;皇後不信任他,總覺得他會納新人,甚至主動為他張羅;兒子和舅兄私底下懷疑楚王,根本不打算告訴他……
開泰帝獨坐殿中,忍不住想,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要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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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置也沒多好。
太子殿下不知道他爹在想什麼,他覺得自己又把事情攪得一團糟,唉聲嘆氣地走出勤政殿。
外頭一彎月牙已經悄悄爬上屋檐,二月初的夜裡天氣還有些寒涼,走到外頭把太子殿下給凍得一哆嗦。他正要跳兩下暖和暖和,就見不遠處的回廊下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瞧,那不是姜若皎又是誰?
太子殿下立刻蹦了起來,徑直跑到姜若皎身邊,麻溜地把她的手捂到自己手掌裡頭,口中問道:“你怎麼等在這兒?我又不是不識路,外頭這麼冷,凍病了怎麼辦?”
姜若皎笑道:“我哪有那麼嬌弱?”她邊和太子殿下一起往回走邊解釋,“怕你挨罵了不高興,才來等你一起回去。”
太子殿下道:“我才沒有挨罵,我實話實說,為什麼要挨罵?”
兩個人踏著月色相攜往東宮走去,低低的交談也隨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隱沒在夜色裡。
父子之間這場關於楚王的談話無疾而終,太子殿下也沒再跑開泰帝面前提及此事,接下來他們得配合禮部忙活春闱之事。
春闱主要由禮部負責,不過這種大型活動戶部也不能幹看著,比如給考官開多少補貼他們就得參與討論,考場的維護、考後的慶典也得他們審批掏錢。
當然,錢還是其次,太子殿下更關心這次能選出多少人才來,琢磨著要不要和吏部那邊溝通溝通,把那些個不配合做事的家伙踢出戶部,再換批新鮮血液進來。
總之,各個衙門對這次春闱都挺期待!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高處不勝寒的太子爹.jpg
第 124 章 [VIP]
姜若皎兩人投入到春闱的籌備之中, 沒再管楚王的事。
楚王卻很快得知親農禮順利進行的事。
得知開泰帝把理應由皇帝皇後出面主持的親農禮讓兩個小年輕去辦,楚王心裡那股子鬱氣就很難壓下去,甚至暗中派人去對耕牛動手腳。
那耕牛平時都會正常耕作, 隻是經過特殊訓練後嗅到某種輕微的特殊氣味會發狂,到時太子會在親農禮上丟盡了臉,甚至被耕牛踐踏到非死即傷。
一切都進行得挺順利,沒想到那小子居然臨時起意換了耕牛。
而且那養牛人還意外露了馬腳,叫人發現那頭耕牛不對勁。
現在開泰帝正在追查耕牛的事。
這些事是開泰帝親口和楚王講的。
楚王聽後面上和開泰帝一起痛罵背後之人, 回到王府後卻覺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被開泰帝氣得恨不得殺人。
楚王回府後沒去正院,而是去了一處別院。他邁步入內, 很快找到自己此行的目標,拿起鞭子朝著那正在勞作的少女揮去。
當初他們一家被俘虜, 他兒子被活活餓死,他和妻子都遭人欺辱, 那些人讓他們和賤民一樣下地勞作, 隨時出現當著他的面對他的王妃極盡侮/辱之能事, 對他更是揮鞭如雨,沒讓他過過半天舒服日子。
自那以後, 他心裡也時常升騰起一種難以壓抑的凌/虐欲。
眼前這個羸弱的少女曾經當過廢帝的寵妃,所以格外讓他喜歡, 讓他有種“皇帝的女人還不是任我蹂/躪”的興奮感。她是本來就該從世上消失的人,他讓她多活這麼久,她承受這點痛苦也是應當的……
楚王把人打得鮮血淋漓,才終於住了手, 進屋換了身衣裳便神色如常地回了正院。
與此同時, 開泰帝正看著禮部呈上來的考官人選。
為了防止科舉舞弊, 一直到現在考官人選都沒有對外公布,考題更是還沒正式出好。這會兒春闱將近,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禮部那邊也就把人選都呈報上來讓他定奪。
開泰帝看了眼,提筆添了個名字下去,接著便叫人把折子送回禮部。
開泰帝忙活完,時辰已經不早了。他正準備回中宮陪盧皇後用膳,一個身形隱秘的暗衛就出現在他眼前。
開泰帝頓住,坐回原位聽著暗衛的稟報。
開泰帝雖然嘴裡說不信太子殿下的話,可事關一家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小心提防,所以派了身手最了得、對他也最忠誠的暗衛前去盯著楚王府。
見到這暗衛突然回來,開泰帝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暗衛說起在楚王府別院看見的情況,開泰帝更是眉頭直跳。
他知道楚王曾經受過欺辱。
當時他剛上戰場,知道時事情都了結了,根本無從安慰。
現在聽人說了楚王在別院的所作所為,開泰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即便自己遭過再多的罪,也不至於往一個弱女子身上發泄。
那個被打得臥病在床的女子到底是誰?
開泰帝神色沉沉,靜/坐一會兒,才吩咐道:“你想辦法把那女子弄出來查問一二,先別驚動楚王府的人。”
暗衛點頭。
楚王下手頗狠,那女子看起來一時半會下不了床,左右那邊伺候的人也不會盡心,把人弄出來應該不會太難。
至於楚王府那些個忠心耿耿的侍衛,其實對他們來說身手都很普通,他們有許多法子瞞過他們的耳目把人弄出來。
要是真問出問題來了,人也就不用送回去了。
開泰帝目送暗衛離開,很清楚懷疑的種子已經在自己心裡生根發芽,即便證明楚王是清白的,他們怕是也不能和以前一樣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了。
開泰帝疲憊地嘆了口氣,平復好心情才前去中宮用膳。
盧皇後見開泰帝心事重重,不由勸道:“陛下還想著瑞哥兒的話嗎?他就是聽風就是雨的脾氣,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開泰帝道:“沒事,就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別太擔心。”
盧皇後點頭,給開泰帝夾了他喜歡的菜。自從兩人把話說開了,她知曉開泰帝也需要人關心,便開始留心他的喜好。
看著夾到自己碗裡的肉,開泰帝心中稍微快活了一些,還算愉快地用完一頓飯。
開泰帝離開中宮,沒去勤政殿,而是隨著回來復命的人去見那個渾身是傷的女子。
見了人以後,開泰帝才發現這女子比他想象中還要慘,不僅渾身都是鞭傷,而且舌頭還被人割了!
這瞧著還不到雙十年華的小姑娘,身上竟是沒一處好肉。
女子見到一身龍袍的開泰帝,神色頓時激動起來,眼睛裡充滿了希冀。
開泰帝對這些小姑娘向來是不上心的,見女子這般神色,不由疑惑地問:“你認識我?”
女子狼狽地伏跪在地,啊啊嗯嗯地想要說話,又想起自己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了,登時潸然淚下。
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汪鴻才的妹妹。
她以為跟了楚王,她們會有共同的敵人,楚王總不至於對她怎麼樣。沒想到楚王根本是個喪心病狂的家伙,掏光她知道的東西後就割了她的舌頭,還把她關在別院裡幹粗活,少有不順心就對她拳腳相加,甚至甩鞭動棍。
她都不知道世上有這麼多折磨人的法子。
她是真的後悔了。
要是當初她沒有看不上還是平西王世子的太子,怎麼會落到這麼悽慘的地步?
在楚王平日裡泄露的隻言片語之中,她知道楚王特別“鍾愛”她是因為她曾經入宮為妃。
折磨一個曾經被皇帝寵幸過的女人,才能讓他興奮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