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也不怵,和姜若皎一起把切成絲的桑葉喂給那個頭還非常小的蠶寶寶。
親農禮的前兩個流程走完,剩下的就是挨個村子舞著獅子、敲著鑼鼓、扛著花裡胡哨的春牛春犁之類的玩意挨個村子走一遍,好叫沒有出來看試犁儀式的人也能感受到春耕的氛圍!
太子殿下興頭上來了,壓根不肯早早回宮去,非得跟著人把京城外的村子走一圈。
禮儀官拿太子殿下沒辦法,隻得隨著太子殿下一起騎馬在前頭領著後頭那些個吹吹打打的一起走村過巷宣傳春耕去。
姜若皎本來就穿著方便行動的衣裳,自然也隨著太子殿下一起跑到宮門快落鎖才回宮。
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活力充沛,在外面瞎跑半天也不嫌累,太子殿下和拉著姜若皎一起去盧皇後那邊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通,說他們走的地方可多了,舞獅子也很好玩,他還頂著獅子頭學了一手,以後要是盧皇後有興趣他可以舞給她看!
開泰帝回到中宮後聽見的就是太子殿下在那大說特說,表示自己學到了很多新鮮玩意。
開泰帝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學這些沒用的。”
太子殿下聽他爹張嘴就是罵人,頓時不高興了:“怎麼就沒用了?我要是學人彩衣娛親,能演的戲目可多了,才不像你這樣隻知道舞刀弄槍!”
開泰帝樂道:“你還挺得意。”他坐到盧皇後身邊,抬手敲了敲桌子,讓說得手舞足蹈的太子殿下也坐下說話。
太子殿下見開泰帝神色有幾分嚴肅,頓時坐下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開泰帝道:“剛才有人來報說,本來準備用來試犁的那頭耕牛有問題,似乎有人收買了養它的人想利用那牛做點什麼。要是那牛下了田,說不準會出意外。”
盧皇後緊張地問:“可曾出什麼事?”
開泰帝道:“沒,這小子運道好,自己把牛給換了,對方沒來得及做什麼。不過你得長長記性了,別什麼事都敢幹,要是你騎在牛背上時出了事兒,你母後得多擔心?”
太子殿下沒想到還有這一出,隻覺有的人當真是陰溝裡的老鼠,淨想些腌臜主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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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
第 123 章 [VIP]
太子殿下心裡是懷疑楚王的, 可他又沒有證據。
萬子興盯了那麼久,也沒盯出個所以然來,這讓太子殿下都覺得他們是不是冤枉好人了。
可懷疑這種東西, 一旦出現了就很難消弭。
看著親爹嚴肅的神色,太子殿下話到嘴邊又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和他爹聊聊楚王的事。
當初他爹說汪鴻才有問題,他一直都不想相信,還和他爹大鬧一場, 這會兒兩人立場對調, 太子殿下哪能不踟蹰。
要知道他舅舅都說自己隻是懷疑,還是先別和開泰帝說比較好。
太子殿下這人有什麼想法一向都是直接寫在臉上。
開泰帝訓著訓著兒子, 見兒子一臉掙扎,明顯是在猶豫著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開泰帝道:“這裡又沒有外人, 你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太子殿下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 想著要是他爹娘沒點提防, 還和以前那樣跟楚王親近往來, 豈不是會埋下禍根?
太子殿下拿定了主意,斟酌片刻後和開泰帝說道:“當初算計我和母後的人, 我們心裡有懷疑人選了,這次說不定也是他暗中派人動的手腳。”
至於為什麼要動手腳, 自然是想繼續敗壞他這個太子的名聲。
他要是在親農禮上出意外,那麼多百姓親眼看著,少不得又要說他德不配位連上天都看不下去。
即便後來他們查出有問題,百姓也不會相信的, 隻會說皇室在給他這個太子狡辯。
眾口鑠金, 積毀銷骨!
姜若皎聽太子殿下起了這樣的話頭, 不由抬眸看向他。
太子殿下感受到姜若皎的視線,悄悄捏捏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如果是以前父子關系緊張的時候,他是決計不會和開泰帝聊這些的。
可開泰帝繼位以來,維護他們的次數足夠多了。
也許他們可以試著相信開泰帝。
相信他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好丈夫。
開泰帝看著小夫妻倆在那眉來眼去,追問道:“你們懷疑誰?為什麼不和我們說?”
太子殿下再三猶豫,還是實話實說:“我們懷疑楚王叔。”
開泰帝頓住。
盧皇後見父子倆陷入靜寂之中,心裡有些緊張,生怕他們又吵起來。
姜若皎伸手抓住盧皇後的手,安撫盧皇後緊張起來的情緒。
盧皇後看看姜若皎,再看看太子殿下,終究沒有開口說什麼。
她早前被盧家二房蒙蔽,什麼都不知道就與盧家二房親近,著實沒什麼看人的能耐,自然也看不出楚王有什麼不妥。
現在兒子兒媳明顯都在懷疑楚王,她怕自己說了什麼不對的話拖了後腿。
開泰帝也注意到盧皇後的情緒,控制住沒當著盧皇後的面說什麼,隻深吸一口氣說道:“走,我們去勤政殿那邊聊聊。”
太子殿下起身跟著開泰帝往外走。
盧皇後見父子倆一前一後往外走,忍不住站起來喊:“陛下。”
開泰帝腳步頓住,轉頭看向盧皇後。
盧皇後如今身懷六甲,身形本該臃腫不堪,再不能用婀娜好看來形容,可開泰帝從不那麼覺得。
盧皇後嫁人這麼多年,沒什麼真正要煩憂的事,看起來與少女時期沒太大變化。
瞧著仍是那牽衣仰頭小心詢問的模樣。
對上盧皇後滿是擔憂和關心的瞳眸,開泰帝終是開口寬慰道:“你早些睡下,我一會就回來。”
盧皇後放下心來,由著姜若皎扶著她入內歇息。
盧皇後躺下後對姜若皎說道:“你回去吧,我怕他們父子倆會吵起來,瑞哥兒氣性大,等會你多勸勸他。”
姜若皎點頭,見底下的人殷勤地伺候在左右,也就放心地出了中宮。
她沒直接回東宮,而是踏著月色往勤政殿那邊走去。
這段時間她去了戶部,對於前朝這些事情也沒那麼避諱了,對去勤政殿的路自然也越走越熟。
她不打算去打擾父子倆說話,所以緩步徐行於回廊之下,心裡想著太子殿下不知能不能說服開泰帝。
要知道太子殿下出生後開泰帝就常年在外徵戰,要麼打蠻族,要麼謀劃造反,和太子殿下相處的時間未必有和楚王相處的時間多。
這也是他們一直想著拿到證據再和開泰帝說的原因。
無憑無據隻靠懷疑就要讓開泰帝疑心自己最看重的兄弟,怎麼想都不可能。
另一邊,太子殿下一衝動把話說了出口,這會兒坐在開泰帝對面後頓時有點後悔。
他也沒什麼慧眼識人的能耐,管戶部時都是姜若皎把底下的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懷疑楚王也是因為盧重英他們的猜測。
要讓他展開說,那不是要他把舅舅表哥全賣了嗎?
開泰帝見太子殿下鹌鹑一樣坐在那,含怒訓道:“剛才不是張口就來嗎?現在怎麼啞巴了?來,說說,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楚王叔的,又是為什麼懷疑他!”
“也沒多久。”太子殿下見他爹生氣了,嘆著氣道,“就去年我和阿皎吵架那會兒,舅舅正好回來了,覺得楚王叔有點不對,就讓人盯著了。後來表哥來了京城,也覺得楚王叔不太對勁,一來二去不就懷疑上了。”
開泰帝奇道:“你和你媳婦還吵過架?”
太子殿下登時住了嘴,一副不小心泄露了什麼大秘密的驚駭模樣。
開泰帝道:“你舅舅和你表哥又是怎麼懷疑上他的?”
太子殿下道:“就是感覺不太對。當時我們查到的是趙王,和楚王叔本來沒什麼關系,結果楚王叔居然要娶盧家二房那表妹,表哥他們就覺得很不奇怪。”
開泰帝道:“感情這事兒,誰能說得準?說不準就是正好喜歡上了。他要是當真是幕後之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一看就會暴/露自己的事?他不該離得遠遠的,絕不叫人發現他與那些事的關聯嗎?”
太子殿下道:“感覺這事兒也是說不準的啊。舅舅他們就是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才私底下提醒我們注意點兒,本沒打算現在就和父皇你說的。”
開泰帝想到盧重英早前勸他別讓楚王入朝,用的還是為楚王好的理由。
乍一聽那些話確實是為楚王著想,可實際上就是讓楚王繼續當個闲散王爺。
說到底,在盧重英心裡太子是親外甥,而他是君主,所以他會私下提醒太子,但不會貿然和他說起自己的猜測。
開泰帝臉色晦明不定。
太子殿下道:“父皇你別怪舅舅和表哥他們,他們也隻是起了疑。都是我嘴巴不嚴,什麼證據都沒有就往你和母後面前嚷嚷。”
開泰帝沒有說話。
太子殿下又提起另一樁事兒:“楚王叔成親那日,趙王家那幺兒也去了,他和楚王叔熟,喝醉後在楚王府到處走,不知怎地撞見個小娘子背著他在那除草,他上去就要抱人,結果那小娘子一轉頭,他才發現那小娘子舌頭沒了。你說這事古怪不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