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哼道:“我畫得這麼好,怎麼就不能叫人瞧見?回頭我就叫岑宣把它掛到最顯眼的地方,讓大伙都評評理,看看你是不是故意說我畫得不好!”
姜若皎道:“我倒是不在意讓人看,隻不過要是讓那些儒生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拿這件事做文章,說什麼怎麼能把太子妃的畫像掛到大庭廣眾之下供人品鑑。”
她本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從不覺得自己不能拋頭露面,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會直接出面與柳春生他們商談應對之法。
太子殿下聽姜若皎這麼說,立刻就想到把這畫掛出去會讓不少人發現姜若皎笑起來多好看!
那還得了?
太子殿下自己品畫時從不帶什麼邪念,可他有一群喜歡吃喝玩樂的狐朋狗友,多少也了解男人心裡頭那點兒齷齪想法。
何況把太子妃的畫像和青樓女子掛在一起供外人品鑑確實不太妥當,要是換成真正大家閨秀出身的女孩兒聽到他這個想法肯定已經惱了。
太子殿下麻溜地把畫像卷起來改了口:“我才不把這畫掛出去,一會我就把它帶去書房找個要緊地方放好!”
小夫妻倆鬧騰了一會,又齊齊挑揀起適合掛出去展出的畫。
東宮這邊氣氛和諧,勤政殿那邊卻沒這麼平靜。
先是禁衛統領說那個蓄意靠近皇後禁衛找到了,不過對方一口咬定隻是見不得昔日袍澤為情所困所以才代為傳信。他還嚷嚷說隻要去盧重英第一次外放的任地上打聽打聽,就能知道盧皇後與他昔日袍澤是不是有過那麼一段情了!
禁衛統領聽了這種事關盧皇後的驚天秘聞,頭皮都有些發麻,隻恨自己手底下出了這麼個麻煩精,把自己給牽連進這樣的大事裡頭。
禁衛統領隻得先把那禁衛的嘴給堵了,硬著頭皮去向開泰帝復命。
開泰帝聽了禁衛統領稟報的審問結果,臉色很不好看。他冷聲說道:“再審審看能不能審出什麼來,審不出就當刺客處置。”
開泰帝揮退禁衛統領,想著那禁衛言之鑿鑿的話。
真要是有心挑撥,不可能說一戳就破的謊言,可要是派人去驗證真假,又會影響到盧皇後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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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泰帝煩躁地站起身來轉悠了兩圈,才命人去把盧重英宣召過來。
既然是發生在盧重英任地上的事,那盧重英肯定是知道的,就看他說不說實話了。
此時盧重英正在官衙裡處理手頭的事務,聽到開泰帝宣召自己過去,眉頭頓時動了動,在同僚們的注視下隨著傳話小太監一起去面聖。
開泰帝已經坐回御案之後,見盧重英規規矩矩地行禮,和氣地說道:“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盧重英恭謹地坐到開泰帝對面,等著開泰帝問話。
開泰帝狀似無意地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姓林的表弟?”
盧重英心頭一跳。
當初林家表弟的未婚妻鬧得滿城風雨,他當時也還年輕,一時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為了不讓妹妹受到外面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他隻得接受調令舉家搬走。
現在開泰帝突然問起林家表弟,盧重英一下子想到當初的事。
雖說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可當時那家人鬧騰得厲害,知道的人不知凡幾,要不是妹妹嫁人後就隨著丈夫一家遠赴西南,說不準早就有人到開泰帝面前嚼舌根了。
這世道就是這麼沒道理,分明他妹妹什麼也沒做,與林家表弟也不曾有過私情,卻是要因為那些流言蜚語被扣上一個奪人夫婿、私相授受的汙名!
盧重英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既然開泰帝已經問到了,想來是已經有人拿這件陳年舊事來做文章。
他理了理思路,據實對開泰帝說起當年之事來。
林家表弟當時的處境那般可憐,要是再來一遍他們還是會把他收留到家中,這一點他們問心無愧。
隻是林家表弟和他妹妹絕對沒生出過什麼私情來,更不可能做過什麼苟且之事。
林家表弟性格清正剛直,絕非那種會私下引誘姑娘家的輕浮多情之人。
他妹妹也向來聽話守禮,不可能瞞著他們與人私相授受。
當初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因為林家表弟的前未婚妻心懷不甘故意汙蔑罷了。
隻恨他當時隻是個七品小官,根本沒辦法護家人周全!
開泰帝安靜聽著盧重英講述當年之事。
盧重英仔仔細細把前因後果講完,才問道:“陛下,可是有人拿當初的事做文章?”
開泰帝把有人給皇後遞紙條的事給盧重英講了。
盧重英說道:“能否讓臣去見見此人?”
開泰帝看了盧重英一眼,點頭說道:“可以,你去吧。”
盧重英領命退下。
開泰帝想到幾件針對盧皇後和太子的事接踵而來,總覺得接下來背後之人興許還有後手。
有動機要對盧皇後和太子下手的人太多了,一時半會反而確定不了到底誰最有嫌疑!
開泰帝心情不佳,眼看天色不早了,擱下了手頭的奏折邁步往中宮走去。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連畫都酸的傻乎乎太子.jpg
第 72 章 [VIP]
開泰帝行至中宮, 見宮中諸人都盡職盡責地在忙碌,心中稍稍滿意。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盧皇後早早沐浴過後就覺犯困, 見沒什麼要緊事便斜臥在榻上小憩。
按照規矩的話開泰帝入內是要通傳的,如今開泰帝卻更喜歡悄無聲息地進去聽聽盧皇後在和旁人說些什麼。他總覺得盧皇後在他面前說話不實誠,背著他才會說些心裡話。
今日見裡頭沒動靜,開泰帝看向在外間伺候的人,才聽對方稟報說盧皇後剛才乏了, 沐浴過後就說要歇一會兒。
開泰帝擺擺手讓眾人退下, 邁步入了內殿,卻見盧皇後側躺在床上補眠, 許是睡夢中嫌棄夏日傍晚有些悶熱,身上的薄被已經滑落, 露出肩頸大片白/皙的肌膚。
有的人生來就是嬌弱過了頭,別說在上面掐上一把了, 就算隻是親用力一些也會留下個明顯的印子。
開泰帝過去從不覺得女人的身體有什麼好留戀的, 什麼溫柔鄉是英雄冢他隻當是笑話, 如今才漸漸覺出些滋味來。
他邁步走上前坐到鳳榻邊,抬手撫過自己昨夜在她肩頸處留下的紅痕, 有些納悶自己明明也沒多用力,怎麼都一天了這印子還在?
盧皇後鮮少被人觸碰身體, 察覺有隻長著繭的手在自己肩頸上流連,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看到眼前橫著一道熟悉的身軀。
盧皇後慌忙坐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後挪到遠離開泰帝的位置才問道:“陛下來了怎麼不讓人通傳?”
“朕來見皇後宮中為什麼還要人通傳?”開泰帝理所當然地道。見盧皇後一醒來就離自己遠遠的, 開泰帝心裡很是不滿, 伸手握住她光裸的腳腕將她從鳳榻內側往外帶。
盧皇後一陣心慌, 下意識地攥住床褥不想被開泰帝拖出去,可還是被開泰帝帶出了一段距離,被迫仰起頭直直地對上欺身上前來的開泰帝。
她想喊一聲“陛下”,未完的叫喚卻被開泰帝俯下/身來直接給吃掉了。
開泰帝見盧皇後明顯放不開,親夠了以後便開始無師自通地诓起她來:“你看我早前不過小半個月沒過來,就有惡奴敢欺主,要是傳出帝後不和的傳言不僅對你這個皇後不利,對瑞哥兒這個太子也不好。”
盧皇後被開泰帝親得腦袋發懵,又聽開泰帝講了這麼一番頗有道理的話,頓時不再下意識往後躲。
開泰帝見她被說動了,又摟著她的腰再一次親了上去。
夕陽斜照到屋內,灑落一地餘暉。
守在殿外的人聽著裡頭不時傳來的聲響,隻覺什麼中宮無寵完全是子虛烏有的流言。
這天都還沒黑,陛下就到中宮來了,且還鬧出了這種叫人面紅耳赤的動靜,誰敢再說一句中宮無寵?
帝後這邊琴瑟和鳴,身為新郎的太子殿下卻是越臨近夜晚越鬱悶,恨不能一下子過掉這幾天,好叫他可以大展身手!
第二日一早,那個擊登聞鼓的女子就審問出結果來了。
對方不是扛得住刑的人,很快就招認說孩子確實不是太子的。
去年她懷了情郎汪鴻才的骨肉,旁人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一個勁地說去年太子曾在她那兒留宿過,她莫不是懷了皇子皇孫。
老鸨存著攀龍附鳳的心思,也來問她孩子是不是太子的,說如果是的話可以派人送她進京。
她想著情郎正好在京城,自己掏了贖身錢就沒有盤纏入京了,鬼迷心竅之下才承認了孩子是太子的。
沒想到這一承認,就上了賊船,再也下不去,他們拿住了她的父母兄弟,那些人說她要是不照著他們說的做,他們不僅要殺了她,還要殺光她全家!
所以,她才不得不抱著小小的嬰孩去敲登聞鼓。
這套說辭說得有理有據、有因有由,和昨日那個禁衛一樣沒多少破綻,隻是想要查出她供認出來的幾家人是不是當真牽涉其中卻不容易。
說不準等過去調查的人抵達西南,證據都已經被毀掉了,該滅口的人也都滅口了!
關鍵是她說的這幾家人或多或少都曾是開泰帝登基的助力,家中又正好送了適齡的女兒到京城,準備尋機送進宮當妃嫔!
整樁事看起來似乎就是一個青樓女子鬼迷心竅承認自己懷了太子的骨肉,有心人知曉她肚子裡懷了天家龍種就把她弄到京城準備好好利用利用。
他們選在天狗食日的時候讓她敲響登聞鼓,也是為了將事情的影響擴大到最大,逼迫著開泰帝和太子不得不承認這個出身卑賤的皇長孫!
隻要太子地位不穩,他們就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國丈、成為新太子的外公!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這女子懷著的並不是真正的龍種。
姜若皎翻看著底下送過來的卷宗,不其然地在上頭看見了上頭寫著的“汪鴻才”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