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睡不好的人,可不隻我一個啊。
次日我也很識相的沒去找太子妃。而是轉身準備了太子換洗的衣物準備親自送去。其實太子肯定不缺,而我隻是需要一個去找他的理由。
到了勤政殿裡,他坐在側殿裡那間小小的書桌前,對著堆成小山一般的奏折發愁。
看我來了,他神色大喜,急忙拉我坐到他懷裡。
我故意把有傷的那面臉別了過去,在他懷裡顯得十分不自然。
他似乎是發現了,強行把我的臉轉過來。「誰幹的?是不是秦夫人?」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流著淚。
他疲憊的神色中多了一絲心疼,我回看他的眼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神中已布滿了血絲。
我在我心裡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不要被陰影影響,然後用手輕輕摸了摸太子的臉,「殿下最近一定累壞了把。」
太子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語氣更加心疼:「你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我再次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鼓起勇氣緊緊地擁抱著太子,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擁著我的背。實際上則是面無表情地說道:「為了殿下,妾身受多少委屈都願意。」
太子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再說話,直到我感覺他的身體在不斷輕顫。
我欲起身察看,被他制止,抱得更緊。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自己哭去吧。
過了一會他突然崩潰地說:「月影,我要瘋了。
我快瘋了。父皇快不行了,韻濃也纏綿病榻,我母後在父皇病床前一步不離,一刻都不肯休息,已經累得暈倒了兩回了。
月影,我太害怕了,我自出生就什麼都有,可是突然間我發現我要失去了,我真的很害怕。我還沒準備好當一個皇帝啊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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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撫著他的背,柔聲安慰:「殿下已經做的很好了。是月影無能,不能替太子殿下分擔。」
他起身注視著我,溫柔撫摸著我的傷口,開口說「聽說最近韻濃好些了,那就讓秦夫人回家吧。」
我急忙搖頭,「不行的殿下,讓秦夫人回去之後,韻濃可怎麼辦啊?殿下放心,我不去招惹她們了。我把手裡的權交出來,讓淑兒管著,我到東宮裡來陪著你。」
「秦夫人打你的時候,韻濃就沒有制止嗎?」他突然發問。
我故意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事發突然,她身子都弱成那樣了,又怎麼制止。」他仍是繼續心疼地看著我的臉。
「對不起殿下,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不明白,為什麼秦夫人總是對我出言不遜。我若真貪戀太子妃之位,大可在她嫁給你的時候,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到皇宮去。殿下,你本該娶得是我啊。」我突然崩潰著說。
「那你剛開始不願意理我,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不都是那夜的原因對嗎?本該是正妻的人,卻變成了妾室。如今還被正妻的母親侮辱。對不起。隻是,那天我們在覺心寺求簽,她素衣虔誠,很是動人。我當時隻是想著,我要納她進東宮。後來住持為我們解簽文,發現我們的簽文是對應的。住持說,佛說人有轉世輪回。我與韻濃就是前世的夫妻,還說佛祖慈悲,願意讓我們今生再次相遇,結為夫妻。」
我低著頭,不願再說話。
從他的身上起來,走到一旁幫他整理起雜亂的桌子。
他又繼續說:「我本來沒有下定決心娶她的。父皇早就把你定為我的太子妃了。父皇身子弱,是為了我咬著牙活到現在的。他擔心他若去了,我那些叔伯們會有不臣之心。所以想替我找一個有力的嶽家。可是韻濃說,她不想為人妾室。拒絕了我。那天我想了一夜,發現我從來沒自己替自己做過決定。都是父皇和母後在替我做決定。於是我下定決心,要為自己做一回主。」
我繼續整理,頭也不抬地說:「都過去了。別提了,我們先忙好眼前事吧。東宮那邊你不必擔憂了。殿下就好好待在陛下身邊。一定不能讓人挑出錯處。朝政上殿下也不必過分擔憂,我聽說太子太傅和我祖父都在幫著您呢。這種事和我管家應該是一樣的,不是事事都親力親為才能獲得稱贊。您現在隻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好好的守在父母身邊。」
他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又像是下定決心了一樣說:「秦夫人那裡,一會我會去派人訓斥。我知道,你與韻濃關系肯定也不復從前了。她心思重,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你就多擔待一些吧。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我會好好勸勸她。到那個時候,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抬起頭,眸光閃爍:「有你在,我安心多了。」
我亦回之微笑。
礙於身份,我不能留在陛下身邊陪著太子,所以便要告辭。突然傳來皇後的口諭,今夜讓我陪著太子一起侍疾。
太子思索了一陣,點了點頭。
我明著幹了太子妃的活,這下太醫又要聚集在太子妃的院子裡了。其實我來之前就知道太子心裡肯定也是在意秦韻濃的,不會讓秦夫人走的。
我要做的隻是來賣慘,這樣日後把話說開,當面對質的時候,秦夫人對我所有的控訴,都像是汙蔑了。
我特意讓容娘派人把我今日隨太子侍疾的消息傳回東宮。著重交代了,要多高調就有多高調。
我陪著太子侍疾,看著皇後一步不離地守著昏迷不醒的皇帝,心中泛起一絲心疼。
就是這個女人,使我嫁人為妾,贈與我注定不幸福的一生。可是在我看著她的背影時,突然就淚蒙雙眼,她守著病弱的夫君,還要幫著不成熟的兒子。哪一步不是為所愛之人做好了盤算。
她真的喜歡我嗎?或許是吧,也或許是不喜歡太子妃而已。可是她是當正室的,隻想架空太子妃,卻從沒有想廢掉她的心思。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皇後這樣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我便返回了東宮。溫淑兒早早地在我的院子門口等我。她見到我,一臉欣喜,歡喜地把我拉我進屋。
進了屋子裡,她一臉得意地說:「姐姐。秦夫人今天肯定就會滾出我們東宮了。」
我問她原因。
「姐姐前幾天讓我別急著給太子妃送貢品,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直到彩鈴昨天頤指氣使地過來質問。我一下就明白了。太子妃身邊的人都很沉得住氣,她一看就是被秦夫人派來作威作福。太子妃可真慘,有個這樣的母親。」她回答。
「那彩鈴可是大鬧東宮了?」我挑了挑眉。
她嘿嘿一笑,「本來沒鬧。因為是背著太子妃偷偷過來的。後來我讓下人別對她客氣,態度傲慢一點。
甚至主動出山,大聲質問她算個什麼東西。我還說了一句秦夫人算什麼東西。姐姐,這是我第一次罵人。好刺激啊!然後彩鈴的脾氣就上來了,我就讓我身邊身體最好的宮女一直去她面前挑釁她,她果然是個壓不住脾氣的,三下兩下就打起來了。不過她打不過我的宮女,我上前拉架,還被她不小心抓破了手。」
我急忙把她的手抓過來察看,長長的一道血痕,看著就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我輕輕地打她。「都告訴你了,叫你不要管。你為什麼不聽,被抓的這麼嚴重,怎麼這麼傻。」
她笑著沒有說話,一直做鬼臉逗我開心。
我急忙吩咐人,去給她拿我屋裡最好的藥。她嘿嘿地樂,「可是結果很好啊。秦夫人肯定不把我放在眼裡,於是轉頭就把消息遞到孫尚宮那裡去了。孫尚宮應該今天就會稟報皇後,秦夫人就快滾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十分開心。
我卻開心不起來,我再一次讓我身邊的人為我涉險。
她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抱了我一下,然後又坐到我旁邊,鉆到我懷裡。
她小聲念叨,「原來勇敢的感覺這麼好。」
溫淑兒在我房裡用了午膳。果然午膳過後,孫尚宮帶著皇後懿旨風風火火地殺進了東宮。秦夫人以擾亂東宮之責被勒令回府,彩鈴被掌嘴三十,命秦府自行嚴厲處置。
秦韻濃徹底孤立無援了,眼看著現下磨東宮裡,她除了一個病殃殃的幼子,就什麼都沒有了。
還不是時候,讓她自己難受去吧。
是時候解決我心裡的疑惑了。
晚膳後,我讓容娘請來了賈太醫。
他請安過後,立馬拿出了一包藥,還想拿出銀針替我施針。
我出言制止,「賈太醫怎麼這麼著急啊,是著急醫治呢還是著急害人?」
他的神情一下就慌張了起來,卻依舊嘴硬著說:「娘娘何出此言,臣忠心可鑒。」
「賈太醫,本妃不想與你廢話了。你應該年紀也不大吧。你是想死還是想活?」我以審判的目光注視著他。
他依舊嘴硬大喊冤枉。
「賈太醫啊,你真是無愧你的姓氏。虧之前本宮還那麼信任你。這樣吧,本妃把這張方子給人別的太醫看看,問問他們,這到底是治不孕的方子,還是害人不孕的方子!」
他開始瘋狂磕頭,直呼娘娘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