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後的第三天,蘇時砚接到了認屍電話。
他漫不經心的摟著懷裡的女人說道:“死了就死了,火化了再找我。”
我的屍體被送進了火爐,變成骨灰後,工作人員再次打給了蘇時砚。
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知道了,這就來。”
……
蘇時砚趕到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他衣衫有些亂,衣領處帶著刺眼的口紅印。
不難看出,他才從戰場上下來。
找到了工作人員,他譏诮道:“沈意安的骨灰呢?不是讓我來領嗎?”
工作人員確定是他後,把裝著我骨灰的盒子遞給了他。
蘇時砚漫不經心的接過,眼底滿是嘲弄。
“這真是沈意安的骨灰?該不會是隨便裝了些阿貓阿狗的來糊弄我吧。”
工作人員大撼,“蘇先生,這確實是沈小姐的骨灰,有記錄的,您要看看嗎?”
蘇時砚勾了勾唇,“不用了,我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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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氣,不知為何,我人是死了,可魂魄卻還在。
我思來想去,許是沒有入土為安的緣故。
現在蘇時砚信了我的死,就算他再恨我,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應該也會隨手把我葬了吧。
可我還來不及高興,下一秒,蘇時砚突然驚呼一聲。
骨灰盒從他手裡滑落,我的骨灰灑落在地。
蘇時砚殘忍笑道:“抱歉,手滑了。”
說著,他伸出腳,鞋底在我的骨灰上肆意碾磨。
我呼吸一滯,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直到我的骨灰徹底隱沒在了地縫裡,和灰塵混作一團。
蘇時砚才滿意的收回了腳。
他在工作人員的錯愕震驚中笑道:“記得轉告沈意安,這次的把戲很新穎,但也很失敗。”
“過幾天就是我媽的忌日了,她最好乖乖的去我媽墳前贖罪,否則,她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介意親自挖出她的屍體,鞭屍。”
最後兩個字,充滿了寒意,聽得人心驚膽顫。
但我知道,他真的做得出來。
我忽然慶幸,我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
不然,那場景一定很難看。
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和他理論,蘇時砚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奇怪的是,我的魂魄也跟在了他身邊。
我迫於無奈的坐在副駕駛,聽著他和電話那頭的女人聊著天。
那聲音我熟悉,是蘇以沫,蘇家的養女。
在我和蘇時砚還相愛時,她曾找過我,讓我離開他。
我不肯,她就開始針對我,在我公司散播謠言,讓人圍堵我。
蘇時砚知道後,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並揚言她要是再敢欺負我,就把她趕出去。
蘇以沫這才老實了下來。
提到我時,蘇時砚臉上的表情冷了幾分。
“提她做什麼?晦氣,又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呢?時砚,你會怎麼辦?”蘇以沫試探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心下一緊,下意識扭頭看向了蘇時砚。
若是以前的蘇時砚,別說是死,就連我的手破了個皮,他都會心疼的受不了。
他說我是他的珍寶,一輩子都會把我捧在手心裡疼。
可現在,蘇時砚卻是冷笑道:“那我一定會開三天三夜宴會,再放滿城煙花慶祝。”
【第2章】
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也是現在才明白,蘇時砚竟恨我至此。
恨到我的死,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可是蘇時砚,我真的死了呀,隻是你不信而已。
車子在一家婚紗店停下,蘇時砚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他那般急切,一如當初我們偷偷領證後,他帶我來婚紗店那天。
那時的他,迫不及待地的想看我穿上婚紗的樣子。
他激動的把我摟在懷裡,說我是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
可如今,他也這樣眉目柔情的看著穿著婚紗的蘇以沫。
替她拂去耳邊的碎發,柔聲道:“好看。”
蘇以沫羞澀的低頭一笑,再抬頭時,眼裡泛起了淚花。
“時砚,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滿眼錯愕,眼睜睜的看著蘇以沫吻上時砚的臉。
我迫不及待地的想阻止這一切。
可我的手卻生生穿過了蘇時砚的身體,愣愣的看著他把戒指套進蘇以沫的中指。
怎麼可以?
為什麼是蘇以沫?
她可是害死他母親的人啊。
蘇時砚!
我張著嘴,喉嚨嘶啞,悲憤欲絕。
我麻木的看著這一切。
蘇以沫興奮的照著鏡子,忽然問道:“對了時砚,她沒事吧。”
這個她,我們都心知肚明。
蘇時砚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厭煩。
“能有什麼事,小把戲罷了。”
“那我們的婚禮,邀請她嗎?”
蘇時砚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情緒,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
“當然要請,她可是重要人物。”
我瞬間明白,蘇時砚是想讓我親眼見證他的婚禮。
畢竟,這是我一直期待的場景。
因為當初沒能等到蘇母的同意,所以我們隻是領了證,沒有辦婚禮。
後來,婚禮就成了我的奢望。
因為,蘇母死了,心髒病發作,不治而死。
她死的那晚,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我的。
所以,蘇時砚理所當然懷疑是我氣死了她。
蘇母下葬那天,他把我按在墓前跪了一天一夜。
那天雨很大,我和他在雨中對望。
他滿眼灰敗,帶著恨意。
他說:“沈意安,從今往後,你我不死不休。”
從那以後,我就從蘇時砚的愛人,淪為了他的仇人。
他恨我,羞辱我,又不準我離開他。
甚至把女人帶回家過夜。
看見我紅了的眼眶,他又輕笑著拍著我的臉,嘲弄道:“沈意安,很難受嗎?可這都是你自找的,你怪得了誰啊?”
我竭力解釋,卻惹得蘇時砚更加變本加厲。
他毫不懷疑他的結論,因為他知道,蘇母不喜歡我。
甚至揚言這輩子不準我進蘇家的門。
蘇時砚為此和她鬧過很多次,不惜和蘇家決裂,隻為和我在一起。
可他愛的女人,害死了他的親生母親。
他怎麼接受的了。
送走了蘇以沫。
蘇時砚像是才想起了我似的。
他大發慈悲的把我從黑名單裡拉了出來,一手敲著方向盤,一手撥打了我的號碼。
半響,我看著他舒展的眉漸漸擰起。
看著他發泄似的拍向方向盤。
“沈意安,敢不接我電話,你找死。”
可他哪知道,我不是不接他電話。
而是我再也接不了了。
【第3章】
時隔半個月,蘇時砚終於回了我們的家。
他暴力的推開房門,一邊高喊:“沈意安,你給我滾出來。”
他推開了一道又一道門,卻始終沒能找到我的身影。
蘇時砚本就陰沉的臉更加黑了。
他一邊吩咐手下找我的下落,一邊陰翳道:“沈意安,既然要跑,那你最好跑遠一點,否則,等我抓到你,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可是,他想要打斷腿的女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不多時,下屬發來了一個定位。
蘇時砚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可怖,我疑惑的看去,才知道那是季涼川的家。
“蘇總,夫人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季先生的,可季先生說沒見過夫人,我們懷疑是他綁架了夫人。”
蘇時砚冷聲道:“等我過來。”
蘇時砚一路飆到了季涼川的家。
他沉著臉,用力踹著緊閉的門。
一下,兩下,第三下時,房門開了。
季涼川一臉平靜,眼底下多了一片青紫。
“有事嗎?”
蘇時砚冷笑道:“你把我老婆藏起來了,你說我有事嗎?”
季涼川依然面無表情,像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了念想一樣。
“我沒藏她,她已經死了,火化場不是通知了你去領骨灰嗎?”
“她還找了你來幫她演?呵,看來沈意安這次是鐵了心的要躲著我。”
蘇時砚不信我死了,他固執的認為,這還是我的把戲。
他仰頭看向屋內,高喊道:“沈意安,你別以為有季涼川護著你,你就能逃過我媽的忌日,我數三個數,你要是再不出來,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三,二,一。
話落,蘇時砚猛地一腳踹向了季涼川,吩咐下屬進屋找我。
季涼川被踹倒在地,平靜的臉上多了一絲憤怒。
“蘇時砚,沈意安已經死了,還是你親自認領的骨灰,你都忘了嗎?”
“她死了,死了好幾天了。”
季涼川憤怒的揪著蘇時砚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
蘇時砚表情陰翳,譏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藏著她,季涼川,你對她還真是一往情深,隻是可惜啊,她早就被我玩爛了,等什麼時候我膩了,你要是還喜歡她,我或許可以考慮把她送給你。”
“隻是現在不行,她還得去我媽墳前磕頭贖罪,陪不了你了。”
季涼川從臉紅到了脖子,他用力地揪著蘇時砚的衣領,咬牙道:“蘇時砚,你他媽混蛋。”
他猛地一拳打在蘇時砚的臉上,蘇時砚吃痛的發出一聲悶哼。
一時間,兩人你一拳我一腳,扭打在了一起。
以前老人說過,人死後是沒有感覺的。
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胸口很漲,像是要把胸膛炸開了似的。
季涼川雖然也健身,可蘇時砚是練過的。
幾番下來,他就被蘇時砚摁到在地,臉上多了幾道青紫。
我急得團團轉,卻又無能為力。
“姓季的,你看你多可憐,為了沈意安差點被我打死,可她呢,她卻心安理得享受著你的保護。”
“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喜歡?”
季涼川眼含譏諷的嗤笑一聲,“蘇時砚,真正可憐的人,是你才對,一個連自己的殺母仇人都能認錯的人,一個連自己喜歡的人也能下手傷害的人,活得連隻阿貓阿狗都不如。”
“你說什麼?”
蘇時砚冷冽的伸出拳頭。
這時,一道急聲響起。
“蘇總,我們找到了夫人出車禍的監控,還有……她的屍檢報告。”
【第4章】
蘇時砚愣了半響,季涼川趁此空隙給了他下巴一拳。
“唔……”
季涼川從地上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滿眼錯愕的蘇時砚。
他冷聲道:“現在,帶著你的人從我的家裡滾出去。”
蘇時砚卻猛地起身,推開季涼川衝進了書房。
書桌上,擺滿了我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無一例外都是滿臉的血,有的甚至連容貌都分辨不出來。
我隻看了一眼就別開了頭。
我知道我的死相有多難看,有顆眼球掉出了眼眶,左額凹陷了一大塊。
當初法醫鑑定我的身份時,還費了一番力。
可這些照片,季涼川卻這麼大剌剌的擺在書桌上。
我心下感慨,他也不怕做噩夢。
眼下,那些照片被蘇時砚拿在手裡,他像是在極力尋求著什麼,認真的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照片的一角因他的大力有了折痕,他聽著下屬的陳述,又不可置信的把目光移到了電腦屏幕上。
那上面是我出車禍時的視頻,兩輛車直直相撞,我的車幾乎是瞬間就飛了出去。
那畫面,觸目驚心。
蘇時砚的眼瞬間就紅了,他握著鼠標的手在發抖,可他卻執拗的看了視頻一次又一次。
“你怎麼會知道,她出了車禍?”
蘇時砚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