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超市裡,江釐推著車,我在一旁選購食材。
到酒品區的時候,我問他:「要喝酒嗎?」
他挑眉:「你喝嗎?」
「我都行。」
他輕笑一聲:「那行,買點吧。」
說好今天我請客,買的食材有點多。
江釐在自助販賣機前一個一個地掃二維碼。
我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
直到一個人吸引了我全部注意。
那人穿著樸素的唐裝,偏瘦,但高,最主要的是,他戴了那副標志性的圓形墨鏡。
就是他!
讓我走進那家理發店的神棍。
我輕聲對江釐說:「你先付款,一會兒我轉給你,我遇見一個老朋友,去打個招呼。」
江釐點頭:「去吧。」
我信步走到那人身邊,近了還能聽見他愜意的口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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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撐著假笑,手按在他的肩頭:「好久不見啊……」
「大師。」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那人身形一僵。
下一秒訕笑著跟我打招呼:
「程小姐好,程小姐你的發型……真不錯!」
然後腳底抹油般轉身就跑。
「你站住!」
那人跑得比老鼠還快。
但他大概沒有算到。
我,高中女子組長跑冠軍。
16
直到跑到一個巷子。
那男人幾乎無路可走。
「跑啊,怎麼不跑了?」
我大氣不帶喘地嘲諷他。
「不是……你一個女生,怎麼跑那麼快!」
哼。
別問。
問就是因為一身正氣。
我頭發長了這幾個月,才慢慢度過了尷尬期,我還去找其他理發店重新打理了一下頭發,才看得順眼許多。
我氣得越走越近,拉住那人的衣領:
「你還我頭發!還我頭發!」
不會算命就別算。
他像是一個紙片一樣被晃得風雨飄搖。
「等等,程小姐,咱們文明一點,我讀書人。」
隨後我放開了他。
他說得有道理。
我拉住他的手腕:「走,去警察局。」
他奮力掙開:
「程小姐,你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他言辭懇切。
我抱著胸,問他:「說,怎麼補救?你這回有藥水啊?能讓我頭發長長?」
「這倒沒有。」
「去警察局。」
「但是我真的會算命!上次我是騙了你,但也是為了搞業績嘛。」
「所以我三十歲才能談戀愛是騙我的?」
「那肯定,我重新給你算。」
他席地而坐。
「你看,你這面相,一看就大富大貴,以前沒談過戀愛吧?」
「對。」
「那是因為時候未到。」
我來了一點興趣,蹲下聽他扯。
「你這人桃花其實很多的,但是都是有一個人給你擋了。」
「是嗎?」
「你仔細想想,你生命中出現最多的男人是誰,除了你父親,而且我算到,你男朋友氣質出眾,而且有錢,少年有成。」
我聽得皺眉:「那他能長啥樣啊?」
「這個隻有大概的樣子,反正肯定很帥,最好戴副眼鏡,身材好,高挑,你們倆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
「那豈不是霸總?」
他說的基本是霸道總裁小說的常用詞。
我懷疑他是挑好聽的說。
此時,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
巷子裡還有些夜霧,我仔細看了看,自霧中走出來的人正是江釐。
他穿著藏藍色的大衣,裡面是整套的黑色西裝,我隱約記得他說今天要談生意來著。
夜霧將他的輪廓勾勒出來,眼睛上不知何時架了一副銀框眼鏡。
我腦海裡突然響起了鬼怪的 BGM。
騙子的話仿佛在耳邊一遍接著一遍地循環播放。
長得帥。
最好戴眼鏡。
身材好,高挑。
有錢。
我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
江釐薄唇微啟:
「幹哈?我臉上有錢?」
我仿佛聽見了濾鏡碎裂的聲音。
他拎著一根大蔥指著我:「你是不是虎?一個人來追騙子,不會跟我商量?有危險你怎麼辦?」
不是他。
據我所知,沒有一個霸總,是東北的。
17
吃完火鍋後。
我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
還是有些不虞。
我利落起身,去洗澡。
火鍋味道大,身上沾了味。
才不管他呢。
我愉悅地放著歌。
隻是洗到一半,沒水了。
可我的眼睛進了泡沫,睜不開。
我隨便拿了一條浴巾裹住身體,朝門外大喊:「江釐!」
他的聲音多了幾分沉:「怎麼了?」
「沒水了!我眼睛裡進泡沫了,你直接進來吧,拿水給我沖沖。」
門被打開了。
江釐沒出聲。
似乎打開了一下花灑,確實沒水,他轉身,去拿了一瓶礦泉水。
慢慢地給我沖洗眼中的泡沫。
「你先出去,我來修。」
我的眼睛恢復清明,抬頭。
江釐淡笑著看我。
我動作十分自然地試探了一下花灑。
浴室裡的熱氣太足了。
「這個能修好嗎?」
我的臉,有點燙。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打著哆嗦。
「應該可以,我覺得應該不難。」
「那好,我先出去。」
江釐的聲音染了許多笑意。
我拿幹發帽包住濕發。
幹發帽遮住的不止是頭發,還有紅透了的耳根。
不到十分鐘,江釐就出來了。
他手撐在門框上,朝裡面的方向歪了歪頭。
「修好了。」
「哦。」我正欲走進去。
但他的身子擋住了大半。
我捻起他的衣角,扯了扯:「讓讓。」
江釐叫住我:「程茶。」
「嗯?」
他輕笑,眼睛似乎要看穿我的內心。
就這麼無聲地看著我。
約莫無聲對峙了十秒。
他痞痞地低下頭。
沉聲道:
「慢慢洗。」
江釐舔了舔嘴唇,聲音裡平添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別感冒了。」
18
江釐這陣子都有些忙。
經常不回來或者晚回。
他自大學時候就開始跟幾個計算機系的同好一起研究遊戲。
大三的時候就小有成就,畢業後跟他們一起合開了一個工作室。
臨近跨年,估計他也比較忙。
今年的雪下得遲。
初雪落下的時候,我看見朋友圈裡都是分享歌曲。
《十二月的奇跡》和《初雪》頻率最高。
我走到陽臺,雪花簌簌地落下。
屋裡暖氣開得足,出來的時候隻披了一件白色毛衣,手都快要被凍僵了。
搓了搓手,打開手機拍了一張樹上的白雪。
發了個朋友圈——
「一個人看初雪。」
編輯完成後發送。
不少五湖四海的朋友評論。
江釐也評論了一條。
江釐:「那我來?」
我:「你來啊,等你喲。」
沒再回。
倒是我閨蜜給我發來消息。
許佳:「你釣凱子呢?」
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許佳:「還一個人看初雪,肉麻死了,你以前不這樣啊,怪不得上次跟你打電話你用夾子音。」
我:「笑死。」
許佳:「讓我猜猜狗男人是誰……」
許佳:「江釐?」
我:「不告訴你。」
許佳:「就你那樣,我太清楚了,不過現在沒事兒的話咱倆去外面走走唄,今天初雪,廣場那邊應該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