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他在屋內同柳心悠說話時的模樣天差地別。
我不動聲色的蜷緊手心,努力讓自己聲音顯得自然:「雞血,我讓下人宰了一隻雞,他拿來給我看,不小心噴到這了!」
魏灼的目光深如潑墨,一絲一毫情緒都不帶外露的。
這麼多年我追著他跑,確實追的有些累了!
我清了清喉嚨,咧開一個笑:「魏灼,我們和離吧!」
7
說完這句話,我難得見魏灼皺了皺眉頭:「你聽到心悠的話了?」
我本想搖頭裝作不是的,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反正我又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談話。
「聽到了!」
「鬧脾氣?還是耍小性子?」
他的聲音充滿薄涼。
原來我在他心裡一直是這種喜歡作天作地的的形象。
我張嘴想要問他知不知道我父母被抓的事,但話還沒問出,柳心悠就開口打斷了我。
她站在魏灼背後扯著他的手,眼眶通紅,像是委屈,又像是被我嚇的不輕:「灼哥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姐姐,你別誤會我!」
放在以前,聽著她這種嬌滴滴的聲音,我或許會幫著魏灼憐憫她幾分。
可今天的我實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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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我當著魏灼的面給了柳心悠一巴掌,這一巴掌我毫不留情!
從小我就學武,手自然重的狠。
這一下不把柳心悠打個半殘,臉也要腫的不成樣子。
果然,嬌滴滴的柳心悠不堪一擊的暈了過去。
我笑意冷然,轉身就準備離開。
下一秒,我整個人便被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暗衛摁在地上。
我的臉被地上的石子咯的生疼,來回得摩擦,石子都變成了紅色。
我側著頭,入眼的是一雙繡著金線的漆黑男靴。
那靴子的主人一點點蹲下身子。
他用兩根手指捏著我的下巴,頓時我便聽到了下顎錯位的聲音。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魏灼!
眼前的人還是依舊的風姿綽約,出塵絕世。
可為什麼那日桃花樹下,男兒郎眸中如煦日般的光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萬尺寒冰呢?
我想問他,卻說不了話!
發出的隻有嗚嗚的聲音。
魏灼寒著一張臉,起身背對著我:「將她帶進暗室!」
就這樣我被關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
手腳被他用鐵鏈拴著,想將自己的下巴回歸原位都無能為力。
漆黑的空間會不斷放大人的認知和思緒。
過去種種在我面前如白駒過隙一般,虛幻又縹緲。
仿佛以前我所有的幸福都不過是一場夢。
尖銳刺耳的開門聲,將我敏感的神經扯到最緊繃的狀態。
我條件反射看向出口,從那裡射進來的光芒讓我有些無法睜眼。
我很後悔!
後悔為什麼沒有直接去救我的父母,哥哥。
偏偏還要來這宰相府一趟?
和離書有或沒有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影響?
我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借口,想見他最後一眼罷了!
還真讓那算命的說對了,我不迷途知返,必會家破人亡!
魏灼很快走到我的身邊。
他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還要和離嗎?」
我眸光閃動了一下,沒想到他的質問是關於此。
以為他會因為柳心悠責備我。
不過不管因為什麼,我這個人都很執拗,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除非我自己後悔。
所以當我說出和離那句話的時候,那個念頭便扎進了我心裡,生根發芽,瘋狂蔓延。
我忍著下巴的痛,堅定的點頭。
魏灼冷笑著挑高眉尾,他一把將我從地上抓起來。
撕拉一下,我的上衣從領口的位置被他撕裂。
一瞬間,昏暗的室內燈火通明。
將我身上的慘不忍睹暴露無遺。
抓痕,吻痕!
即使我什麼不說,也可以想象的出昨天晚上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就在那一瞬間,我的心被狠狠地劃破一條口子,那傷口發炎鼓膿,腐爛了五髒六腑。
我身子僵硬,死死咬緊下唇,一張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宛如陳年舊紙,沒有一點血色。
我望著他,即使到了此刻,也並不打算向他求饒。
很顯然,魏灼被我惹的有些發毛,他目光陰鸷,周身沁著寒意。
「你家人都進地牢了,你還有心情去找樂子!胡夭夭,你可以!」
心寒就是在這一瞬間!
就算我能說話,我也不想和他解釋。
何況我現在說不了話!
「胡夭夭,以前你不是說非我不可?這一生隻做我的人?你和別的男人做時,你在想什麼?」
「胡夭夭,你這麼喜歡說謊,這麼喜歡背叛,你家人是不是也和你一樣?」
眼前的魏灼近乎瘋魔,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下意識的,我竟然有些怕這樣的他!
似是發覺了我的恐懼,他掐著我腰的手更用力幾分。
我被迫無限靠近他的身體,一股清滟的冷松香襲進我的鼻腔。
不過這股香氣中還夾雜著一股熟悉的味道,隻是這股味道似乎被刻意清理過。
香氣極淡,淡到讓人不易察覺。
我到底在哪裡聞過呢?
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胡夭夭,你真行,這個時候也能走神。」
「告訴我,在想哪個野男人?」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我現在是不能說話,如果能說話,我一定噴死他。
正在心裡罵他,突然我的身子像是一塊破布似的,嘭的一下被他扔到床上。
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魏灼,他像是一匹惡狼要將我生吞活剝。
昨天晚上不好的記憶如雪崩般湧進我的腦海!
8
我想要逃跑,可是鐵鏈的禁錮又讓我無處可逃。
魏灼將鐵鏈的另一端握在他手裡,輕輕一拉,我就被扯到他身下。
他的指腹再次落在我下巴上,用了狠勁,將我的下巴復原。
我很能吃疼,可還是被疼的眼角噙了眼淚。
他低下頭,靠近我耳邊,語氣諷刺:「一會我要聽你叫。」
此時的我,心已涼了大半截。
不明白溫潤如玉的魏灼為什麼會黑化成我不認識的模樣。
當他欺身下來正要吻我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將頭撇到一側。
他的吻落在了我耳廓上。
我感受到了他的慍怒,在他還沒有發作的時候,我出了聲音:「你不是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和誰在一起嗎?」
「魏灼,昨天晚上我和皇上在一起!
我現在是他的人。
皇上的人莫非你也敢動?」
我一口氣說完,又怕他不信,補充道:「我衣袋裡有皇上賜我的金牌,皇宮隨我進出。
皇上說了,我可以隨便進出皇宮,但晚上必須回去。
今天晚上如果我不回去,你覺得皇上會怎麼樣?」
我想,如今能威懾到魏灼人就隻有當今聖上了!
我以為,他聽到如此,會立刻放了我,哪知道不僅沒有,魏灼眼底都爬上了紅痕。
他笑著,笑的有些瘆人。
「那我倒要嘗嘗,被皇上開過的你,是什麼滋味!」
魏灼瘋了,他一定瘋了!
這是我在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我幾乎一天一夜沒吃飯,又吐了幾次血。
鐵打的身子也堅持不了,何況還被人折騰過。
我醒來的時候,一名大夫正在為我把脈。
魏灼站在一旁,臉色相當不好!
柳心悠由一名丫鬟扶著,好像下一秒就能暈倒的樣子,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我心中冷意一股一股往外泛。
魏灼的目光仿佛想在我身上燒出兩個窟窿。
我才不管他,隻是看著大夫,我想知道他能說出什麼來。
大夫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抬起頭的瞬間恢復如常。
他看了一眼我,隨即又看向魏灼:「夫人的傷……並無大礙,至於夫人吐的紅色液體,不是血,有一種紅色草藥,一旦服用,吐的口水都是紅色的。」
得!
後面的話我也不用聽了,大夫已經說的非常明白!
我吐血是裝的!
如果我自己一點醫術不懂也就罷了,偏偏常年蹲在軍營的我還懂那麼一點醫術!
我這個二流子都能看出我中毒了,他一個正經醫生看不出來?
人被氣到極致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抬手想要鼓掌,但扯了扯手上的鐵鏈,還是放棄了!
我睨向柳心悠,瞧著她那被我扇腫的半邊臉,有些後悔剛才自己沒有左右開弓!
柳心悠見我看她,挑釁的勾著嘴角,一臉的得意模樣。
我冷笑著,將胸腔內泛出的血吐了出去,正吐在柳心悠精致的淺ŧū́₆色裙擺上。
「啊!」柳心悠尖叫著跳腳,指著我似乎想破口大罵。
當意識到魏灼還在時,立刻拿著絲絹掩面哭泣:「姐姐,您有火氣朝我發就行了,為什麼要禍及我的衣服?這件衣服是我姑媽留給我的!」
她這句話一出口,我明顯瞧見魏灼的臉色如地獄羅剎。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有其他人在,他會立刻將我掐死!
「全都滾出去!」
魏灼的聲音被他壓的又狠!
柳心悠出去的心不甘情不願,那名為我看病的大夫倒是跑的飛快。
很快,暗室的門再次被合上!
我直剌剌的與他對視,已經做好了迎接風暴的準備!
魏灼站在床位一動不動,周遭的空氣因為他的存在也變得陰冷幾分。
我和他僵持了不知多久!
突然他朝我扔了一個鑰匙。
我掃了一眼那鑰匙,充滿疑惑?
「你可以走了!」
他的語氣沒有怒火,甚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我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但也不打算問他。
現在的我和他說一句話,我都覺得腦仁疼。
拾起鑰匙,我立刻將鐵鏈打來,當腳踩在地上的時候,隻覺得地面軟塌塌的。
一時不察,腦袋眩暈的厲害!
眼看著我就要栽在地上,突然腰上一暖,魏灼扶住了我。
緩過勁來,我伸手推開他,就像重獲自由的小鳥,朝著暗室門口就跑。
「胡夭夭,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9
我離開的步子一頓,扶著牆壁的手摳進牆裡。
「胡夭夭,你可以說謊騙騙我的!」
我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說謊,我倒還真會:「我不曾愛過你!」
說完,我的腳便朝門外踏出一步。
「胡夭夭,你不去看看你哥哥嗎?」
我飛出了丞相府,胸口間的痛意逐漸加劇!
可盡管如此,我也實在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什麼時候中的毒,更沒時間思考是誰給我下的毒!
現在我的腦袋裡隻有魏灼讓我去看我哥哥的那句話!
總感覺哪裡有問題,卻找不到頭緒。
我讓小葉將唯一的一塊免死金牌給了我哥哥。
縱使所有人會出事,我哥哥也可免去一死。
他是我們胡家的希望。
如果我實在救不了父母,那麼我哥也可以振興胡家,替胡家傳宗接代。
這是我做的最壞的打算。
來到地牢,我將皇上給我的金牌拿了出來。
很順利,他們放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