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幾人,心裡感嘆,我爹不愧還是我爹啊。
這幾個男子,看身上的氣質顯然就很高手,而且不光如此,他們還長的十分好看。
這是什麼意思?要我養面首嗎?
我撇過頭去,看了看我爹,他老人家依舊氣定神闲。
「婧兒選吧。」我娘喝茶的手顫顫巍巍,輕輕咳了一聲。
我???娘啊,你可是長公主,怎麼也同意我爹的這些小心思了。
我娘看我還愣著,又補充道:「我看這幾個都很不錯,婧兒若是想,也可以都留下。」反正齊宿那個小崽子養小的,她給她女兒挑幾個身體好的面首又怎麼了。
我看起來是那麼飢渴的人嗎,美女都是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啊喂!
正尷尬著,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早就知道爹娘在給婧兒找護衛,今天就帶回來一個。」一聽就是我那在禁軍中任職的二哥。
他身後站了一位少年,大略比他還高些,隻輕輕用木簪束起馬尾,留下一些凌亂的耳發,五官深邃,眉眼都仿佛被人畫上了濃濃的墨色。
衣著是再簡單不過是黑色麻衣,卻硬生生透出些冷峻的意味。
我當即就有些看呆了眼,這怎麼長的?
若不是眼角那一處疤痕,我估計十個齊宿都比不上眼前這個模樣長得好。
要知道,原先我能點頭同意和齊宿的婚事,大都因為他長的不錯。
「他叫澤玉,原是我一位前輩收養的孤兒,前些日子前輩去了,他便隨我了。」二哥介紹著,「根骨好,功夫也好,我們禁軍裡都沒人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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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聞言立馬點頭:「功夫好最要緊。」他不知道那個要殺他女兒的家伙武功如何,要是能找個最好的,他肯定求之不得。
「婧兒覺得如何?」我爹轉頭問我。
我被那美色晃地暈暈然的,被我爹一點名,愣愣地點點頭:「極好,極好。」
那名叫澤玉的少年聞言抬頭,一雙眼睛正好與我撞上,一時間,我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眸色漆黑,不帶溫情,此時卻仿佛忽然有了光亮,立馬在我眼前跪下:「見過夫人。」
9
齊家小將軍成親不過一載,就帶了個大肚子的姑娘回府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但凡是高門貴女,如今聽著齊家的名號都是面露不屑。
我那婆母暈了一日好不容易醒了,一聽說外面流言四起,又暈了過去。
小姑子齊蠻,在家裡罵天罵地,就差把阮嬌嬌折疊成球,一腳踢出去了。
最後還是自覺內疚,自己穿的慘兮兮地來拜訪我了。
來時,我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案前看著畫本子。
澤玉忽而敲門,在門外恭敬道:「夫人,齊家姑娘來了。」
我慌的一批,連忙撲了些粉在臉上,收起畫本子,仿佛病弱西子一般坐在案前傷春悲秋。
齊蠻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她嫂嫂一人獨坐,衣著素然,不施粉黛,面頰蒼白,雙眼無神地看著案上擺著的瓷瓶。
「嫂嫂?」她不敢大聲說話。
我裝著如夢初醒一般回望,然後淺淺一笑:「小妹來了,咳咳。」捂著胸口,我好柔弱!
齊蠻慌了神,說道:「爹爹已經訓過哥哥了,嫂嫂莫氣。」
別說是她嫂子知道這事氣暈,若是她成婚的夫君如此荒唐,她定要自己爹娘打上門去。
依她爹的說法,鎮國公沒有入宮請旨和離,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我自然是氣的。」我神色悽然,「可我也不是不容人的。」
我隻是容他倆合葬在一個墓裡。
「嫂嫂何意?」她嫂子居然愛他哥愛的如此痴狂,臉都被人打歪了。
10
「我身子骨不好,當初成親,就萬分委屈了阿宿。」我茶言茶語道,「故而有了這樣的事,我也是有錯的。」
主要是我可沒有想過十八歲之前和人這樣那樣,萬一懷孕,就現在這醫療條件,能折騰死我。
所以當初成親,我就一直稱自己身子不好,要養好些才能圓房,結果不過兩月,齊宿直接打仗去了。
齊蠻其實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哥哥是個無恥之徒,所以一聽我這樣為齊宿說話,眼神裡的感動更加明顯了。
「可是,咳咳。」我假意咳了兩聲,萬分努力地說道,「此女一看,月份不淺,夫君在軍營中……」
接著掏出帕子,我掩面而泣:「這樣的事,定然會影響夫君的前途。」
我覺得我說的很是大公無私,明裡暗裡都在說她哥在軍營裡藏匿女子,是大罪,被查出來了肯定會影響前程。
沒想到齊蠻瞬間仿佛想來什麼似的,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什麼嬌嬌是個賤人胚子!」
「真是敗壞家風的東西!」那軍營裡除了軍妓,還能有什麼是女的,這要真讓她進了門,那她以後還能有什麼好人家可以選?
我拿著帕子的手瞬間頓了頓。
她是腦補了什麼東西?
還沒等我開口,我就看著齊蠻一臉憤懑地衝出門去。
「嫂嫂放心,我定要把那個小狐狸精掃地出門!」留下這樣一句話。
11
我覺得莫名其妙。
在房內隱藏了許久,看完全過程的澤玉這時走了出來:「齊姑娘,應當是以為夫人說阮嬌嬌是軍中的……幹那種事的。」
澤玉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所以我爹安排了他貼身保護我,平日裡隻要好好隱藏自己便是。
我瞬間明白。
還有這麼離奇的理解方式?我可真的不是挑撥離間啊,是齊蠻自己誤會的。
可我看他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突然升起調戲的心思。
「幹什麼事?」我裝作很不理解的樣子,好奇問道,「你仔細說說。」
澤玉一張冷峻的臉憋的通紅,夫人身份高貴,又是個嬌氣性子,他怎麼能說那種話汙她的耳朵。
半天,他也沒說出一個字。
「夫人贖罪。」他單膝跪地請罪。
求婚的姿勢倒做的很標準嘛,我心裡想著,面上依然溫柔,通情達理。
「那罰你給我念畫本子吧。」我摸了摸剛剛藏畫本子的地方,遞給他,「方才我看到第十三頁了。」
澤玉見我不再追問,松了口氣,接過畫本子,翻到了十三頁。
「鄭姑娘拉著劉護衛的衣角,說道……」後面的話,他實在念不下去了,「夫人。」
這畫本子命叫《春閨啼》,講的是以為商戶小姐與自家護衛的二三事,文風極其香豔,第十三頁大概就是兩人正要互訴衷腸,醬醬釀釀的時候。
我轉頭微笑:「怎麼了?」料想他也念不下去。
他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心道這哪裡是畫本子,這般描述也太越界了,「夫人拿錯了。」
澤玉已經是一副渾身要冒煙的樣子,平日裡冷然的面龐也全是不自在。
我心中偷笑,卻知曉適度的道理,連忙說道:「哦,是拿錯了。」
12
把新的畫本子遞給他,我又問道:「你平日裡,都是藏在哪些地方?」
他回道:「夫人院子的樹上,或者夫人閨房的頂上,花園的樹從中,都是有的。」他能藏的地方很多,隻要氣息不被發現,就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
「那你隨時都能看見我了?」我繼續問。
「自然,為了夫人的安全。」他回地很迅速。
「那若是我就寢脫衣,或是沐浴呢?」我面色如常,「你也能看見?」
澤玉立馬搖頭:「屬下不敢!」他哪裡敢褻瀆夫人。
「夫人是枝頭繁花,不是屬下這等卑賤之人能夠覬覦的。」怕我不相信,他又解釋了一遍。
我噗嗤一笑,很喜歡他原本俊逸冷酷的面龐被打破的樣子。
但心裡微微有些生氣,說道:「那就罰你晚上給我讀畫本子吧。」
他有些恍惚地抬起頭:「夫人?」
「你晚上給我讀畫本子,哄我入睡呀。」我說,「反正你對我又沒有非分之想。」
雖然他對我沒有這種想法,可不代表我對他沒有。
齊宿顯然是不能託付終身的,可如今鎮國公府正該低調,不能因為我的婚事節外生枝,更不能拿我表哥的皇位去搏。
所以,齊家我還是要回的,還得要忍耐到我表哥大權在握的時候。
可和齊宿好好過日子,我是萬分不肯的。
澤玉功夫好,能保護我,樣貌好,又能叫我暢快,他齊宿敢做初一,我溫婧如何又不敢做十五。
澤玉顯然是不知我心中想法的,聽了我的話後,原本就發紅的臉顏色是再也沒有下來過。
卻仍舊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打這天起,我都是聽著他低啞的嗓音入睡的。
13
齊蠻回府不知鬧了什麼,過了十幾日,我那便宜夫君齊宿就上門來了。
我爹自然不肯見,可他估摸著我還對他有些情意。
一大早就站在了我的小院門口。
大概因為我們鎮國公府還沒和齊府翻臉,明面上他還是府裡的姑爺,所以也沒人攔著他。
本著賢妻良母人設,我叫聞書請了他進來,還給他拿了塊稍厚的毯子。
「夫君,天氣寒涼。」我撫著手裡的湯婆子,溫柔說道。
齊宿一進屋,便看見自己夫人面色不佳,身形消瘦,不由得心裡很是愧疚,連著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幾分:「夫人。」
原本就是要回齊府的,我也不想再多為難他,免得他覺得我心胸狹隘。
「阿宿來接我,我很歡喜。」我低眉一笑。
「夫人,不生氣了?」他問道。
那可恨不得把你倆都合葬了呢,你說氣不氣。
心裡雖然這樣想,我還是擺出一副掩飾傷心,故作堅強的模樣。
「氣還是氣的。」那直接說一點都不在乎,豈不是顯地很假。
「可我也知道,事情發展到這樣,並非阿宿你的本意。」隻是你倆本意是弄死我全家而已。
他目露喜色,沒想到自己夫人這般通情達理:「夫人賢惠。」
我紅著眼睛,溫聲細語:「那位姑娘,我看面貌也不是惡人,但這樣大著肚子,又是和夫君一起回來的。」
「我是不想與夫君計較這些的,可陛下那裡,夫君你該如何解釋啊?」解釋你怎麼在打仗的同時搞大別人肚子這件事。
齊宿沉默了起來,明白了我的意思,此事無非兩種辦法,要麼承認嬌嬌是軍妓,要麼就承認自己在軍中藏匿女子。
前者是阮嬌嬌名聲完蛋,後者是他的前程完蛋。
但男主不愧是男主,還是有幾分擔當的,當即就說:「齊家也並非隻有我一個男兒,我那弟弟讀書也是能幹的。」
意思就是選擇後者了。
14
我美目含淚,紅著眼睛道:「夫君,就這般在意那位阮姑娘?」
齊宿啞然,心中愧疚更甚,當初鎮國公願意將夫人下嫁給他,就是看中了自己的前程,如今他卻要為了嬌嬌,這般傷夫人的心。
可他張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唉,真是感天動地啊,為了阮嬌嬌一人,舍了前程,還有整個齊家的名聲。
我心裡想著,手裡也馬不停蹄抹起淚來:「既然如此,你又求著我回去做什麼。」
齊宿見我語帶哭腔,立馬說道:「齊宿對不起夫人,但從今天起,齊宿絕不再犯這般錯誤,一定好好待夫人。」
他的確愧疚,可如果不把夫人勸回去,他父母定會磨搓嬌嬌,齊家的名聲也全完了。
意思就是,把我哄回去收拾他一大家子爛事,順便堵住外人的嘴唄。
我看起來這麼像個大怨種?
但目前,我好像也隻能先當這個大冤種,主要還是得先保命。
皇帝舅舅肯定已經知道我的事了,沒有任何反應,也就是在憋著我們整個國公府對齊宿這事忍氣吞聲。
我姑母前兩天也來了書信,她雖然心疼我,卻還是要我忍耐一二。
最後就是,我爹已經暗地裡在查探顯王,我更不能掉鏈子,不管內情如何,我先要穩住情形。
何況,按照如今的演變,齊宿是怎麼也不可能再得重用了,更不能像原書一樣,成為顯王的得力幹將了。
「我原是想著,能與阿宿你舉案齊眉美滿度日。」我抽泣著,「可既然如此,那便相敬如賓吧。」
齊宿心裡更加難受了,像他夫人這般的女子,嫁給了哪家都是能過好日子的,可惜,他已經有了嬌嬌。
15
和齊宿回府的第二日,我那婆母就「悠悠轉醒」了。
她拉著我的手,一副很舍不得我的模樣。
我自然也裝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