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得不到李時暮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可以。
偏偏,得到他的人以後,我總覺得我才是被戲弄的那一個。
直到他把保時捷車鑰匙遞給我,跟我說:「你不是自己說的嗎,除了要收集十二星座和十六人格,還要開最帥的跑車,讓小奶狗坐你的副駕駛。」
……當場社死。
1
慶功宴上我多喝了兩杯,一時酒品不好,居然跑去對李時暮說:「不然你跟我走吧?」
周圍的師兄們都在笑,他卻依舊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眼尾微微上揚,面部線條輪廓分明,倒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到過分。
我看他一言不發,好不容易依靠酒精鼓起的勇氣也沒了。
我在心裡反復告誡自己:不要慫,你平時那麼剛一個人,這個時候都把自己逼上梁山了,怎麼能慫呢?
然而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啊我可能真的是喝多了……」
沒想他卻輕輕捏了捏我的下巴,對我低聲道:「我跟你走,不行;你跟我走,可以考慮。」
師兄們的起哄聲更大了。整個包間熱鬧非凡,蒸騰著酒氣與霧氣。李時暮拉著我出了餐館,十月氣溫驟降,屋外的冷風一下子吹醒了我。
看我懵懵的樣子,他有些戲謔地看向我,眉眼卻清俊到過分:「這回酒醒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他卻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我的裙子外面:「非要穿這麼點兒,怎麼可能不冷。」
我低低「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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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又拉住了我的手。
掌心相觸,隻讓我覺得滾燙。
我想到自己為了他抱舅舅的大腿,就算給他們實驗室打雜也要摻和進他們的項目,忙忙碌碌了一個學期,好不容易逮住了眼前這個機會——
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於是,我拽住了他:「你自己招惹我的,你今晚得陪我。」
「好啊。」他挑眉,「怎麼個陪法?」
大抵上李時暮並沒有想到劇情的發展會是我一關門就壁咚了他,把他按在了門上,捧著他的臉吻他。他隻是錯愕了一瞬,然後反客為主,鉗制住了我的胳膊,我倆很快調了次序,帶有侵略性的吻重重的來了。
我面對李時暮,永遠不佔上風。
一想到他在隔壁學校時花花公子的名聲,我就忍不住思考他到底有多少個前女友,以及有多少次把女孩子這樣壓在身下親吻,才能熟練至斯。
不過我很快把這個念頭從腦海裡甩掉了——如果你沒有辦法同時得到一個人的身與心,那隻得到身體未嘗不錯。
這一覺睡醒的時候我整個頭都很痛,一半是酒精的後遺症,另一半是不知道怎麼收場。我隻得對著巨型落地窗外高懸的太陽,拉了拉被子,尷尬道:「師兄早啊。」
李時暮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向我。
「不再睡會兒?」他把我的衣服遞給我。
我的臉像要滴血那樣發燙。
「不了不了,我今天還有事。」我趕忙道,「正事。開學典禮。」
「呵。」李時暮勾了勾唇角,「學生會主席上臺致辭是吧?」
我他媽明明是去幹正事,卻仿佛跟做了壞事一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他往枕頭上一靠,戲謔地看向我:「挺好的,人前風光的學生會主席,上臺致辭的前一晚也要先找人過一夜。非常好的榜樣。」
我聽出了他語調裡的嘲諷,突然覺得心裡一梗,隨後是漫溢而出的酸脹感。
……在李時暮眼裡,原來我是這個樣子的啊。
2
我飛奔回宿舍,換了早就準備好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頭發扎了高高的馬尾,畫了淡妝,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每天都非常熟練的微笑。
那個大三的學生會主席秦願又回來了。端莊的,自信的,遊刃有餘的。
和面對李時暮的我,完全不一樣。
所以太喜歡一個人就容易變得卑微,我面對李時暮永遠都不是鏡子裡的這副樣子。
今天是新生的開學典禮,我作為學生代表上臺致辭,說的都是老師提前審核好的稿子,冠冕堂皇的廢話。這篇廢話裡當然要有典型案例——這個典型就是李時暮。
他跟我一般年紀,已經是博一的學生了。隻因他在隔壁讀的本科,15 歲大一,大四後直博,如今 21 歲正好博一,已經發了好幾篇論文。
我舅舅為了把他招來ṱũ̂₄當學生,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而我沒想到我這個外甥女也栽在了他的身上。
我在講稿裡吹捧了一番他作為優秀學生的功績,並鼓勵大家向他學習。底下掌聲雷動,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氣氛組。
典禮結束後,新生們把我圍了個水泄不通,問什麼問題的都有。
有個人問得很無釐頭:「聽說李時暮師兄特別帥,是校草級別的!真的假的呀?」
實話實說就是「確實很帥」,可我有點兒吃莫名其妙的飛醋,好歹昨晚我和那個人睡了一覺,也算是捷足先登,現在小師妹們也想來分一杯羹麼?
好吧,雖然李時暮不喜歡我,但我也不想增加潛在的競爭對手。
所以我的回答當然是——
「你肯定搞錯了。我們信工學院的男孩子掉頭發都比較嚴重,你懂的。」
我又補充了一句:「談戀愛建議找經管的。」
小師妹「哦」了一聲,仿佛恍然大悟。
「搞錯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整個人一怔。
李時暮正懶懶散散地靠在牆邊,雙手環胸,眯起眼睛看向我,繼續重復我剛才的話:「嗯,掉頭發比較嚴重?」
我:「……」
「你在說我,是嗎?」他歪了歪頭,看向我。
「啊哈哈哈哈……」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說我院,這個,整體水平。」
怎麼可能說他呢?他好看得像是在發光诶。
小師妹已經對著李時暮看呆了。
李時暮朝她點點頭:「師妹好,我是李時暮。」
小師妹呆到沒有接話。
我心想完蛋了,又淪陷一個。
我硬著頭皮問李時暮:「你怎麼會在這兒?」
「哦,我順便來看看學生會主席的演講,『榜樣』豎立得好不好。」
他咬重了「榜樣」兩個字,讓我欲哭無淚。
睡帥哥是有代價的,我早該知道。
典禮臨近散場,圍著我的師弟師妹們終於隨著人流離去了,老師們亦離席,角落裡,隻剩下我和李時暮面面相覷。
我這會兒反倒不想跟他獨處,畢竟在他眼裡我就是那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
想到這兒,我就有些心酸。
他永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又喜歡了多久。
他突然低下頭,湊近問我:「你準備找經管的誰談戀愛?」
我「啊」了一聲,猛地一抬頭,忽然發現他離我很近。
「許岑?」他說完了這個名字,又冷笑了一聲。
許岑,經管的學生會主席。
如果還要加一個描述的話——好吧,是我的緋聞對象。我和他產生緋聞的原因也很無釐頭,就是去年我們兩個學院聯合舉辦了一場晚會,那會兒我和他昏天黑地地加班準備,然後被人拍了照發到了網上。
可此時此刻,我距離李時暮的鼻尖隻有幾釐米的距離,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往上湧,思維也不是很受控制,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
忽然之間,最後幾釐米的距離也消失了。
李時暮忽然吻住了我。他單手把我按在牆上,我整個人收縮在他狹小的空間裡,貼著他的胸膛。
這個吻的侵略意味並不比昨天晚上少,他攻城略地,我無處可逃。
「唔……不要……」
我都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那麼軟那麼膩,像是求饒,但更像是在求歡。
最後我整個人被吻到癱軟在了他的懷裡。
「怎麼樣?」李時暮問我,「和許岑比?」
「……我又沒有吻過他,我怎麼知道。」我偏過臉,咬緊了下唇。
他聽見我這番話,眸光暗了暗,又捏住我的下巴重新吻我,我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臨到最後他還不輕不重地咬了我一口,在我耳畔道:「你下午的課結束後,收拾一下țůₔ東西,我來你宿舍接你。」
我很想拒絕,很想說「如果在你眼裡我是很糟糕的人,那我們就不要保持這樣的關系了」,可偏偏心裡酸脹得難受,嘴裡說出來的還是:「好。」
我是真的拒絕不了他。
3
我特麼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因為這種事,被小師妹掛到貼吧上去。
她說信工的學生會主席秦願就是個騙子,李時暮明明帥得慘絕人寰,秦願卻說他不好看、掉頭發。
我厚顏無恥地回復說:「那是為了避免你們玩物喪志。」
小師妹給我打了一長串的省略號。
我頓時心情愉快了起來。
李時暮這人跟在我身上安了雷達似的,我回了帖子還沒兩分鍾,他就截圖發到了我微信。
「[圖片]」
「玩物喪志?」
「你把我當物件?」
我在屏幕的另一頭都感受到了他糟糕的心情,趕緊回復道:「用詞不當,用詞不當。應該是『貪戀美色』……」
李時暮:「……」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復我:「哦,你就是貪戀美色唄?」
我特麼該怎麼回答?承認還是否認?
就在我躺在床上糾結得亂翻滾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我得承認 X 軸線性馬達的震感反饋真的很好……總之手機嗡嗡兩聲,李時暮丟來五個字:「我到了,下樓。」
我連滾帶爬地背上包下了樓。
他斜斜靠在女生宿舍樓下的白牆邊,簡簡單單的白色 T 恤,水洗藍色牛仔褲,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隨意地插在兜裡。似乎餘光瞥見我過來了,他抬起頭,額間碎發下面是好看到過分的清俊眉眼。
如此簡單的著裝,勾勒出如此清冽的一個人。
我說「貪戀美色」倒也的確是肺腑之言。
……雖然我不僅僅是貪戀美色。
算了,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好了。我寧可他覺得我貪戀美色,也不想他認為我隻是隨便找他約一個晚上。
他低下頭,又離我極近,聲音很低:「其實我原本想帶你去看場電影,或者去哪裡玩玩。但既然你貪戀美色,不如我們直奔主題?」
我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熱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