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大家的話題從我身上轉開。
我又趕緊低下頭給北大兄發消息。
但北大兄好像又失蹤了。
沒關系,我連續發了好幾條過去。
正興致勃勃,
突然聽見手機丟桌上的聲音。
抬頭一看,居然是齊喻。
他怎麼回事?
怎麼又變臭臉了?
後面幾天,北大兄居然都沒回我消息。
我正納悶,更讓我疑惑不解的是,
這幾天做實驗的時候,齊喻突然好嚴格。
整個實驗室氣壓都有點低,沒人敢大聲說話。
林依依看我跟個小可憐一樣跟在齊喻的身後,
忍不住去問了閆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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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浩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上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他大四的時候。」
「大四?怎麼了?」
「哦,大四那年,他給一高考的小姑娘復習功課,結果高考完人家把他拉黑了。
齊喻給人家復習了一年呢。那小姑娘也忒沒良心了點。」
「……」
林依依轉頭就把這些話告訴了我。
當然,她隻是委婉地轉達了一下。
但落到我耳朵裡,那就是……
齊喻大概是失戀了。
原來如此。
實驗室再見齊喻,我兢兢業業。
可齊喻這幾天好像水逆。
不僅失戀,就連實驗也出了問題。
因為數值帶錯導致整個實驗數據產生誤差。
之前的實驗數據全部推翻。
閆浩他們熬了幾個大夜。
我和林依依因為是助手,白天還有課,不用跟著一塊。
我有時會往實驗室裡轉。
隔著玻璃看著一群穿實驗服的人忙碌。
有天晚上我從校外回來,經過實驗樓還看見燈亮著。
裡面隻有齊喻一個人。
「師哥。」
我敲門進去。
齊喻眉眼疲憊,問我怎麼來了。
「你還沒吃飯吧?我剛好買了零食,你吃一點?」
齊喻「嗯」了一聲。
我問他實驗進行得順不順利。
他點點頭。
明顯口不對心。
我想了想,決定安慰他一下。
所謂情場失意,商場得意。
天涯何處無芳草。
能附和此刻齊喻狀態的我都用上了。
齊喻聽著聽著,忽然皺起了眉頭。
「你高考語文多少分?」
「……額,一百二。」
「難怪。」
什麼意思?他在說我語文差嗎?
雖然我語文確實是弱項,但我理綜高啊!
我不服。
和齊喻爭論起來。
齊喻笑我:「懂得倒是挺多,男朋友教的?」
啊?什麼男朋友?
齊喻又繼續低頭啃著面包,含糊不清地問:
「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
我這才想起來前段時間聚餐我說的話。
事實證明,撒謊隻能硬著頭皮撒下去。
「高……高中畢業。」
「早戀?」
「啊?不是不是。」
我緊張地擺手。
齊喻用第二次見面查戶口的語氣詢問我:
「你男朋友什麼人?哪所學校的?」
「北大。」
我毫不猶豫。
齊喻懷疑的眼神落下。
我隻好又補充了一句:
「差點就上了。」
齊喻擰著他好看的眉頭看著我。
我硬著頭皮撒謊。
「我男朋友很厲害,差點上了北大,我高中就是他幫我復習的,不然我也不能來這。」
對不起了北大兄。
隻能拿你擋刀了。
我翻出微信北大兄的頭像,遞到齊喻的面前。
「看,這是他頭像!」
「咳咳咳!」
齊喻突然猛地咳嗽了起來。
平時清清冷冷端莊的一張臉都憋紅了。
我慌忙遞水給他。
齊喻說:「我怎麼不知道……」
他說一半又不說了。
接過了我的水,垂眸睨著我:
「這真你男朋友?」
「嗯。」
齊喻不說話,隻是笑。
他笑起來怪好看的,眉眼略彎,眼神都是亮的,
就是耳尖紅得滴血。
好在他沒繼續這個話題了,
不然我真心虛得圓不了這個謊。
回去之後,我驚喜地發現北大兄居然回我消息了。
「最近忙。」
簡單三個字表達歉意。
一想到剛剛我拿他擋槍,被冷落這麼多天的怨氣也消了。
「沒事沒事。」
十二、
過了幾天,齊喻他們的實驗結束了。
我和林依依的助手生涯也暫時告了一段落。
我刷手機時發現北大兄發了一條朋友圈,
並且定位就在我的城市。
這簡直讓我驚喜。
我立馬發了消息過去:
「北大兄!你有空嗎?我們見一面呀,想請你吃飯謝謝你。」
我和北大兄聯系並不少。
加上高三他輔導我那段時間,
我與他的關系比很多見過面的人都要親近。
「有空。」
北大兄很快回了。
最終我們約了下周一見面。
我激動得在床上打滾。
林依依回來看見我這樣納悶又好奇。
「你怎麼了?這麼開心。」
「沒事,沒事,我朋友要來了。」
實際上我控制不住的歡喜。
「哎,下周一下午的課你幫我代一下唄。」
「下周是實訓課,應該沒那麼嚴,行。」
「謝謝依依。」
我開心地滾了一圈,又給北大兄回了個消息:
「那我到時候給你發消息。」
「好。」
周一的實訓課是我們這學期的第一次實訓。
北大兄說實訓和實驗差不多。
我和林依依都當了那麼久的實驗助手了,
這次的實訓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麼吸引力。
「我下午下課就走了,你記得幫我……」
我低頭對林依依說話。
實訓老師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叫齊喻,是你們的代課老師,也是你們的直系學長,這個星期的實訓課,由我來給大家上。」
清冷有質地的熟悉聲音驚得我一抬頭。
話都沒說完,
教室裡響起不小一陣歡呼聲。
林依依激動地拍著我的手。
「居然是齊喻學長耶,哇塞,他今天也太帥了吧?」
可不?
今天齊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居然穿了一件淺色大衣。
他本來就身高腿長,這大衣襯託得他身姿雋永挺拔。
高鼻梁高眉骨,加上好看的臉。
實驗室一枝花果然名不虛傳。
雖然我也有一瞬間的迷失自己,但我很快收回了視線。
完蛋,要是齊喻是代課老師的話,那豈不是沒辦法逃課了?
林依依還在犯花癡。
我剛提醒她小點聲,
一抬起頭,就對上講臺上年輕授課老師的目光。
那眼神漆黑又平靜。
我的心咯噔一下,趕緊低下頭去看書本。
因為齊喻代課,林依依聽課聽得格外認真。
我懷疑她把我交代的事情給忘了。
「言言,這我就沒辦法幫你了,你別忘了你可是齊喻的助手,你一逃課,齊喻第一個就看見。」
林依依表示愛莫能助。
我看看手機,
隻好給北大兄發消息,讓他如果先到了就等我一下。
我剛發完這條消息,
講臺上齊喻的手機就叮咚響了一下。
「抱歉。」
齊喻停下講課,看了一眼手機。
隻見他鼓搗了一下,然後就將手機放回了講臺。
而我也很快收到了北大兄的回復。
「嗯。」
十三、
下午的課上得我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挨到隻剩最後一節課,
我決定去向齊喻請個假。
我磨磨蹭蹭地來到了講臺邊上。
齊喻上完一節課正在喝水看講義。
「老師。」
齊喻怔了一下,咳嗽了一聲。
「什麼事?」
「我待會有事,要請假一節課。」
「不許。」
我:「……」
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話、借口,被齊喻兩個字堵在了喉嚨裡。
「不是,我真……」
「回去,下節課的內容很重要,你要是逃課,平時分沒了。」
我:……
沒請到假,我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座位上。
然後掏出手機給北大兄吐槽:
「我們老師不讓我請假。
「好狠一男的。
「我詛咒他做實驗沒有量杯。」
我氣憤地敲著手機屏幕。
講臺上,齊喻的手機不停叮咚叮咚地響著,
打斷了齊喻的講課。
大家開始議論起來。
林依依拍拍我的手:
「哎,齊喻學長怎麼那麼多消息?該不會是他女朋友來查崗吧?」
「我怎麼知道?」
我正沉浸在悲憤中,
完全沒注意講臺上的齊喻看了一眼手機,
然後無奈地放下。
「顏言言。」
「喂,齊喻學長叫你。」
我連忙抬起頭:「到。」
「來,把這題做一下。」
我這才注意到黑板上寫滿了題目。
完蛋,我沒聽課。
我躊躇了半天,支吾道:
「我……我不會。」
丟人,真丟人。
齊喻聲色溫潤:
「我之前教過你的,上來。」
他這話一出,
實訓室一片抽涼氣的聲音。
我更是驚呆了。
啊喂!這什麼讓人誤會的詞啊!
林依依更是震驚地看著我:
「齊喻學長什麼時候給你單獨上過課?!」
他什麼時候給我單獨上過課?
我怎麼不知道?!
我現在騎虎難下。
齊喻還在等著我。
我隻好站起身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白板筆。
越看題目,我越覺得哪裡不對勁。
因為這些題目太眼熟了。
過了一會兒,我腦海裡靈光一閃,
這不是前天北大兄和我探討的題嗎?!
十四、
他說:「給道題你做,看看難度。」
「幹嘛?又要考我?」
「明天要替導師代課,我怕題目出得太難,那些學弟學妹接受不了。」
我:「……」
我握著白板筆,手心發汗。
旁邊就是齊喻。
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
而他講臺上的手機已經恢復了安靜。
這……這不可能吧?
這麼巧合的事情能砸到我的頭上?
我腦袋裡響起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
最後怎麼下的講臺都不知道。
林依依看著我渾渾噩噩的樣子:
「喂,不至於吧,一道題就把你嚇成這樣?」
她不懂。
講臺上齊喻已經在講解題目的解法了。
他長得好看,聲音好聽。
底下一群人聽得認真。
我聽閆浩學長說過,齊喻是直接保送的清華,
沒有參加過高考。
這人腦子齊絕,大學各種物理比賽獎項拿到手軟。
後來又直接碩博連讀,堪稱學術瘋子。
不過這人也有煙火氣的一點,
就是喜歡打遊戲。
玩的遊戲很大眾。
確實大眾,因為那個遊戲我也在玩。
並且,我也是在遊戲上認識北大兄的。
我回憶起和北大兄聊天的點點滴滴,
好多細節其實也並非不可探究。
同樣的年齡,同樣的專業,同樣巧合的做實驗。
到最後,
齊喻和北大兄之間,畫上了一個「=」
號。
啊啊啊啊啊!!!
這什麼人間火葬場?!!!
我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
消息還停留在我詛咒齊喻做實驗沒有量杯上。
我:「……」
我顫抖地點開「+」號。
然後摁下了語音通話。
微信獨特的語音聊天聲音在教室裡響起。
大家忽然又安靜了下來。
齊喻再次停下了講課,繼續說了聲抱歉,
然後拿起了講臺上的手機。
緊接著,他的動作一頓。
被眼鏡片遮擋的眼睫微抬,清冷平靜的視線穿過人群和我對望。
我:「……」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想讓我考北大的網戀對象會出現在清華?!
還成了我的代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