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周卿分手了,」沈檐的喉結滾了滾,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是嗎?星星?」
我能感覺得出來,沈檐現在的樣子,是Ṭù¹很高興的意思。
但我不理解他這是什麼意思,剛剛還滿是怨氣地質問我怎麼在這裡,現在怎麼又一副因為我分手而感到高興的樣子?
怎麼了,就是見不得我好?
看我分手了所以在這幸災樂禍?
「是啊,那又怎麼了?」我朝他揚了揚下巴,「但是我……」
「星星,」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落入了一個懷抱,耳邊沈檐的聲音微微發著抖,「我在等你,很久了。」
?
怎麼今天分個手,炸出一個二叔一個前男友?
這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
而且沈檐這話又是什麼意思?當初要和我分手的難道不是他嗎?
現在又說什麼等我很久了?
「沈檐,你放開我,」我掙扎著去推他,「我們已經分手兩年了,你早就應該走出來了。」
「我走不出來,」他垂眸看著我,一如他從前那樣,就好像他真的還像當初一樣,愛了我很多年,「星星,你根本不愛周卿,你一直愛的都是我,對不對?」
「不對,」我堅決搖頭,「沈檐,我以前確實喜歡過你。」
但是現在不喜歡了。
Advertisement
我誰也不喜歡,在這個世界上我隻喜歡我自己。
9
認識沈檐的時候,我對愛情還抱有期待。
這麼說,他擁有了我最好的兩年。
大一軍訓的時候,我站在我們班隊伍的第一排,沈檐站在前面那個方陣的最後一排。
彼時夏日炎炎,在大太陽下站軍姿無異於是一種酷刑,我被烤得頭暈眼花的,抬眼便看見了偷偷轉頭過來看我的清澈少年。
沈檐長得很高,哪怕站在最後一排都顯得鶴立雞群,他這麼光明正大又突兀地轉過頭來看我,真的很難看不到。
更何況他長得還那麼帥。
我倆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了兩秒,他率先轉回了頭,歪了歪頭和旁邊的人說了句話。
他聲音其實不大,但是操場上太安靜了。
我聽見他說:「好可愛。」
我臉紅透了。
「同學你臉怎麼這麼紅?」旁邊的教官看到我臉上這不正常的緋紅,還以為我要中暑了,連忙讓我到旁邊的醫務室休息一會兒。
結果我到醫務室剛坐下,沈檐也跟著進來了。
他看見我,眼神還有點躲閃,187 的大個子模樣扭捏,在我旁邊坐立難安,像是得了多動症。
整個醫務室裡就我們兩個,一句話不說實在太尷尬了。
我糾結著正想要開口,沈檐撓了撓頭聲音很輕:「那個,我也臉紅了。」
……
沈檐的愛啊,真的是很幹淨單純,就是學生時代最簡單純粹的情感。
訓練的間隙他總是到我們班的隊伍來,給我用保溫杯裝好溫熱的淡鹽水或者是解暑的綠豆湯。
周圍的同學都起哄,他也不在乎,用隨身攜帶的小紙片替我扇風。
站在我前面的時候,他總是偷偷轉過頭來看我,被教官發現後又被罰做俯臥撐。
他數數也不好好數:「51、52、許星星!54、55……」
沈檐把少年大膽又炙熱的喜歡赤裸裸地擺在我面前,我沉淪得很快。
我真是該死地缺愛。
那時候隻要有人對我好一點,對我展現一點點的偏愛,我就能奮不顧身地屁顛屁顛跟上去。
俗稱戀愛腦。
軍訓結束的那天,沈檐帶我去喝奶茶,送我回寢室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沈檐,我們在一起吧。」
……
我和周卿在一起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沈檐。
他把我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然後現在碰見了,他又說他等我好久了。
這就是雙魚男——我好想你,但能克制。
以前我還會為沈檐故意吃醋說反話、深情又絕情、逞強嘴硬不服軟而患得患失,滿心惶恐,一次又一次哄他,在他賭我會不會回頭找他時乖乖回到他身邊。
他說他愛吃醋、愛胡思亂想,想要用離開來求證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但他不知道我其實也ƭũ̂₅很沒有安全感。
可現在我不一樣了。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許星星了,我現在是鈕祜祿掉錢眼子裡星星。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身價可不一樣了!
沈檐盯著我從容沒有一絲破綻的表情看了一陣,嘲諷地笑了聲,然後朝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旁邊那些坐等著吃瓜的男模和我的怨種閨蜜就都出去了。
包廂裡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他有些煩躁地悶了口酒:「星星,你變了很多。」
「人都會變的。」我也喝了口酒,但我以前是滴酒不沾的。
其實我現在也不愛喝酒,但是有些時候周卿帶著我出去撐場子,需要我替他擋酒,不愛喝也得喝。
「你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沈檐朝著我像是有點討好地笑了笑,「我以前還怕周卿那個混蛋欺負你,但是你們現在分手了,我真的、很高興。」
我沒吭聲。
我要分手了你就高興,你還不知道我馬上要結婚了吧?
「星星,」沈檐頓了頓,聲音小心翼翼得讓人心疼,「你還可以……再為我臉紅一次嗎?」
請問:溫柔黏人愛吃醋讓人心疼的雙魚初戀和五千萬,我該選哪個?
我選五千萬,猶豫一秒那都是我對人民幣的不尊重!
「沈檐,你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吧,」我朝他溫柔地笑了笑,看到了他眼中燃起來的光,「我結婚的時候希望你也能來。」
我說完拿過旁邊的手機,沒有去看沈檐仿佛天塌下來的表情。
周斯禮五分鍾前給我發了兩條微信。
周卿他二叔:我在外面等你,聊完了出來。
周卿他二叔:許星星,我等你,也很久了。
10
我要走,沈檐非是要送我出去。
美其名曰他替他姐看場子,要照顧每一位顧客的感受和體驗,結果我去付錢的時候他沒收。
隻說讓我以後不要再來了。
除非我離婚那天。
他的算盤打得好響,顯然周斯禮聽到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周斯禮聲音淡淡的,走到我身邊和我十指相扣。
我還有點不太適應和他的這種親密,悄悄地想要抽出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世事難料嘛,」沈檐盯著我和周斯禮緊握的手冷哼一聲,「再說你急什麼眼,就對自己的婚姻這麼不自信?」
「馬上都要領證了,有了法律保護,你說有什麼不自信?」周斯禮反口譏諷回去,「倒是星星的這位同學,襯衣領口開這麼大是什麼意思?」
「你果然不自信!」沈檐斜著眼看對面的人。
「你倆分手兩年了。」周斯禮氣定神闲。
「我比你年輕,還能熬死你。」
「星星不喜歡你。」周斯禮穩如一匹老狗。
「你喜歡誰?」沈檐轉頭看我,目光灼灼,質問我一個答案。
「我……」我本來想說我誰也不喜歡來著,但是轉頭看到周斯禮悄悄給我比了個「五千萬」的口型,我馬上就投降了。
親昵地抱住周斯禮的胳膊和他撒嬌:「當然最喜歡我的寶貝,親親老公啦!麼麼麼~」
賺錢沒什麼丟人的!
沈檐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生硬地偏過頭像是不忍看下去。
周斯禮回身摟住我的腰,笑得斯文謙和:「那我們就先走了,下次見。哦,下次見……應該就是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說完他就摟著我往外走,身後的沈檐喊了聲我的名字。
我本來以為他還有話要說,正想看看的時候,旁邊的周斯禮目視前方,聲音淡淡的:「別回頭。」
「哦。」我應了一聲。
在沈檐第無數次問我是不是想分手時,在我心力交瘁還要去哄他時,我其實就已經不會回頭了。
沈檐也應該要放下了。
……
回去的路上周斯禮一直不說話,車裡的氛圍有點尷尬。
我率先打破僵局:「沈檐是我初戀,但是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讓周斯禮放心,在履行職責期間我會嚴於律己,不管是男模還是初戀我通通不會接觸。
周斯禮「嗯」了一聲,看不出情緒,車裡又陷入沉默。
我以為他生氣了,正想著要怎麼哄好這位財神爺,周斯禮就說話了。
「他配不上你。」
我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周斯禮口中的「他」指的是沈檐。
「啊?」聽到這話,我挺驚訝。
這還是我頭一次聽到有人說是沈檐配不上我。
沈檐從進校開始就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整個大學城裡都有名的南大校草,哪怕我和他談戀愛後他的桃花都沒有斷過。
以前學校還有個帖子提問,說沈檐和我談戀愛算不算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沈檐當然是鮮花。
我的室友說話相對委婉,問我沈檐是怎麼眼瞎看上我的。
我當時因為這些話還難受了好久,沈檐也隻是讓我別放在心上,說什麼他喜歡我,我在他心中就是最好的。
其實這些話並沒有安慰到我。
我半天沒回話,周斯禮看出了我滿臉的不相信,很真誠地又補充了一句:「真的。」
聽著這話我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很不自然地想要轉移話題:「但是你怎麼來了?」
周斯禮抽出方向盤上的一隻手,把他放在旁邊的西服外套遞給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就來找你了,你不在家。」
我聽著這話更不好意思了,就不該一時放縱!
為了掩飾臉上的羞紅,我低頭專心找著周斯禮說的「東西」。
我是真沒想到周斯禮說得這麼隨意要送我的「東西」——是一枚碩大的鑽戒。
傳說中的鴿子蛋!
我拿著那個紅絲絨的小盒子,感覺像是燙手山芋一般。
在車內頂光的照耀下,小盒子裡的鑽石流光溢彩,甚至有點晃眼睛。
這是我頭一回收到這麼讓我不知所措的禮物,至於原因,我當時也沒想明白。
「你、你剛剛去買的?」我驚訝地看了看鑽戒,又看了看旁邊專心開車的周斯禮。
「不喜歡嗎?」他抽空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先戴著吧,下次帶你去選喜歡的款式好不好?」
「好……」我呆呆地點點頭,但是沒有動作。
正好遇上紅燈,他從我手中接過戒指,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寵溺到不行。
「戴上好不好乖乖?」他輕笑一聲,好看得讓人呼吸一滯,替我把戒指戴了上去,「這樣別人才知道你是我的。」
我腦子裡「嗡」了一聲,被周斯禮那燙人的目光看得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我自詡會裝深情,怎麼碰上周斯禮就裝不過他了?
11
和周斯禮相處了半個月,很沒出息地說——我覺得周斯禮也太好了。
作為未婚夫,我找不到他一絲一毫的不好。
他成熟穩重,溫柔多金,細心體貼,懂得尊重我,還總是為我考慮。
不管是和沈檐還是周卿,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戀愛經歷,幾乎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每次他一沉著嗓子喊我「乖乖」,我根本無力招架。
周斯禮工作應該還挺忙的,有好幾次來學校接我吃飯,卻又突然被叫回公司處理一些緊急事務,我也就乖乖跟著去公司等他。
那天我百無聊賴地在他公司東走走西看看,竟然碰上了大四在這裡實習的周卿。
自從高萱萱回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甚至由於最近的生活實在是太滋潤了,我都根本沒有時間想起還有他這麼個人。
他見到我也很驚訝:「許星星?你怎麼在這?」
我一時間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我和他二叔這件事,在我猶豫之間周卿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你想我都想到來公司找我了?」
「啊?」這這這,你不自戀會死嗎?
「快出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說著話還想要來拉我,「我和你已經完了,許星星你不要再死纏爛打了,也不嫌丟人!」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的。」
周卿壓根不信,斜著眼譏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是來找誰的?這裡是周家公司,你除了我還能找誰?」
你的二叔。
雖然我真的很想指著周卿的鼻子豪橫地說一句,給我放尊重點,我以後可是你二嬸,是這裡的老板娘!
但我又不能這麼說,許多雙眼睛看著我倆,我也不知道周斯禮是個什麼態度,不能貿然承認我倆的關系。
所以我隻能隱晦地提醒周卿:「別這麼說,以後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