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皇帝在兩方壓力下一病不起,要不是病倒時還左擁右抱,我可能會稍微可憐他一下。
我已知的小說劇情目前都已上演,接下來會ṱŭ̀⁵怎麼發展我也不知道了。
我在及笄後被父親送到在揚州遊山玩水的祖父母身邊,遠離了京城。
憑著父親給我的大筆零花錢和祖父母的支持,我在揚州開了酒樓、客棧和茶肆,為了有朝一日爭奪揚州首富的名頭,我兢兢業業,不時到店鋪考察銷售情況。
今天,我看著吃飽喝足走出來的客人,想著白花花的銀子滾入我的口袋,快樂地走在治安良好的街道上……
然後,被綁架了。
我聽到青瑣驚呼「小姐」,接著眼前一黑。
昏迷之前,我在想今天賺的銀子夠不夠把我和青瑣贖回來。
再睜眼時,我發現自己躺在柔軟幹淨的床上,周圍是陌生的環境,還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謝承撐頭側躺在我旁邊,見我醒了,吻了吻我的頭發,笑著說:「夫人,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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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檢測眼前一切的真實性,我把手掌糊他臉上,狠狠地扯他的臉,說:「何方妖怪?速速顯出原形。」
謝承無奈地抓住我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然後放在他心髒的位置,說:「真人,如假包換。」
我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坐起,冷漠地抽回手,問他:「你怎麼在這裡?你抓我來想幹什麼?」
謝承聽後收起了笑容,眼神幽深偏執。
他輕撫我的臉頰,說:「這裡是我的皇宮。你已經及笄了,而我馬上就能完成嶽父的條件,為了防止他變卦,我隻好先抓你來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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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冷笑:「少來,誰不知道齊國皇帝愛慕越國丞相之女,用卑劣的手段也要把她困在身邊,一生一世……」
我話沒說完,嘴就被堵住了。
謝承發狠地親吻我,還輕輕撕咬我的唇,我沉溺於他潋滟深情的桃花眼,差點失去理智。
我狠狠咬了他,血腥味在唇間蔓延。
「謝承!不說清楚,別耍流氓!」
謝承舔了舔唇,沉聲說:「該是你說清楚吧,你把我留給你的簪子埋了,逃到揚州讓我找不著,你就這麼不想嫁給我?」
「什麼?」
「孫大小姐,你父親讓我洗刷程家的冤屈,我做到了;讓我挑起越國的紛爭,讓更多人放棄那無能的皇帝,擁護差點被廢的皇太子,我也做到了。按照約定,你該履行婚約嫁給我了。」
他見我一臉震驚,勾唇頑劣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我就殺了元清羽,攻打越國。」
越國皇帝昏庸奢靡,大興土木,強徵賦稅,民不聊生,越國國力早已比不上齊國,此時確實是齊國攻打越國的好時機。
不對,重點偏了,謝承說的版本和父親說的不能說是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不相幹。
「你不討厭我嗎?你不是知道……
「孫奚苒。」
他第一次沒有叫我大小姐。
「隻要你待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就算你對我好是騙我,也求你騙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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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元相和趙景煜天天向替父執政的皇太子上奏請戰時,謝承提出了新要求,想要他放了元清羽,就把孫家小姐嫁給他。
壓力一下子給到我父親。
謝承知道我的巨大的誤會後,忍不住為我父親拍手叫好。
「你父親為了敲醒擁護昏君的丞相,強勢地讓我綁走元清羽作為籌碼,沒想到還順便讓你誤會我,斷了你的心思,好一個一石二鳥。」
知曉一切的我才明白真正的大 BOSS 不是別人,正是我那深藏不露的父親。
原來我才是謝承放過孫家的原因,原來我才是他棋局那顆最大的棋子。
我寫了封信給父親,表示自己已經被謝承抓走並且知道了一切。
「小女在幾月前回到青州的老宅,母親最愛的石榴樹已結果,果肉飽滿甘甜,若是被毀,屬實可惜。」
如果開戰,青州首當其衝,父親一定明白。
幾日後,孫太傅同意嫁女,齊、越兩國緊繃的氛圍終於緩和下來。
越國為了與齊國保持友好關系,答應十年內上貢,換取休養生息的機會。
我回到了越國準備出嫁,順便把那裝著簪子的匣子挖了出來,裡面是那隻梅花琉璃簪。
逛夜市那天,謝承在回來找我時遇到了買走它的人,便以雙倍的價錢買了回來,後來,他見到了前來找他的部下,簪子再沒機會送出手。
我笑他傻,他卻沒有反駁。
出嫁前,父親似老了很多。
「阿苒,為父從沒想過讓你卷入其中,讓你待謝承好點,不過是怕有什麼意外,他能念著情分放過你,但是他心悅你,心甘情願承受一切,超出了我的預期。你對他的感情也超出了我的預期。伴君如伴虎,如果你過得不好,你的母親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我自己。」
孰是孰非,我已不願再計較,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我強撐著不落淚毀了妝容,告別了父親,踏上了喜轎,前往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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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謝承喝了合卺酒後,他看著我,眼裡似有星光閃爍。
「終於,孫大小姐,你終於是我的了。」
我也很感動,但是我就是要破壞含情脈脈的氛圍。
「謝承,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你可能會覺得無理取鬧,但是我必須要說。」
「你無理取鬧慣了,我哪次沒依你?」
我一時語塞,然後斟酌著開口:「如果你以後喜歡了別的女人,我們就和離,你放我回家。」
謝承黑臉,咬牙切齒:「新婚之夜你說兩個字存心折磨我嗎?」
他吻了上來,意亂情迷時,我聽見他說:「孫大小姐,我們是夫妻,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
往後三十年,齊皇謝承勵精圖治,國家繁榮昌盛,百姓安樂,最為百姓津津樂道的不是他的容貌和功績,而是他為皇後空置後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
【番外】謝承
我六歲那年,母妃自缢在宮中,我捂住胞弟謝嬴的眼睛,不讓他看見母妃猙獰悲戚的臉和唇角烏黑的血跡。
喪鍾敲響,太監尖銳的聲音刺破整個皇宮,空氣沉悶得仿佛要凝固。
父皇趕來時極不耐煩,讓下人把母妃搬走,還特地讓人把她嘴邊的血跡擦幹淨。
他瞥了我們一眼,渾濁的眼睛帶著冰冷的警告。
我望著他起轎去找蓉美人,冰冷的寒風刮過我的每一寸皮膚,白雪被染上汙跡,骯髒又惡心。
同年,母妃的娘家蘇家和與蘇家交好的程家被蕭家誣陷,蘇家人被貶官,而程家人隻有程將軍活下來,被流放。
我記得程將軍的颯爽風姿,他心懷大志,憂國憂民,為了百姓鎮守邊疆,最後卻成了罪臣,何其可笑。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被封為太子,孤立無援,而蕭貴妃高高在上地看著我,眼神三分憐憫,三分得意,四分如毒蛇般兇狠,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此後,我開始尋找和培養勢力,在學堂上表現得平庸至極,然後夜晚挑燈夜戰,努力讀書和習武。
我不敢與謝嬴走得太近,即使他撲過來抱著我,用難過又可憐的眼神看著我,我也依舊會扯開他,讓嬤嬤把他帶走。
我想他是懂我的,不然為什麼每次都往我手裡塞他用草編的小玩意。
我可以照著老皇帝的意思和蕭家鬥個你死我活,但我要是死了,皇位必須是謝嬴的。
十歲時,為保護謝嬴,我讓他順著蕭貴妃的意思陷害我,上演一場親兄弟阋牆的戲碼。
至此他在蕭貴妃眼裡便是一枚已發揮完作用的棋子,不再起眼,沒有威脅。
但我沒想到未來的嶽父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入這場鬥爭,在我與舊部會合前直接把我帶離了齊國,還用手段消除了我的記憶。
初見孫奚苒,也許是出於尚存的潛意識和思考方式,我覺得她單純又好騙。
她清澈的杏眼打量著我,充滿對陌生人的好奇和善意。
她好像看我可憐想要把手裡吃的給我,但卻被師父叫走了。
我下意識地排斥她那種可憐人的眼神,也下意識覺得她和我不是一類人。
既然不是一類人,那就沒什麼可在意。
可當我看到桌上的食物時還是愣了愣,我不理解這小丫頭為什麼要關心一個隻見了一次面的人。
後來,我時常能聽到下人們討論她和她賞賜的吃食,言辭中都是喜愛與贊美。
就是這樣一個仿佛什麼人都能照顧和溫暖的大小姐,把住在西廂房的我給忘記了。
我以為是師父不願讓她與我接觸,我本無所謂,但她總是能出現在我視線的角落,像一隻敏捷的貓,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迅速閃出了我的世界,也從不在意我的存在。
再一次與她產生交集是師父讓我跟著她去參加安樂公主的宴會。
他表面讓我保護大小姐,實則是想讓我去認識越國的皇族和貴族。
這時候原本中立的元相已經隱隱開始針對擁護皇太子的孫家,所以我要重點關注一下元家小姐。
大小姐再次見到我沒什麼反應,連多一分的眼神都不願施舍給我,甚至不讓我扶她上馬車。
她討厭我?為什麼?
這個認知莫名讓我有點不爽。
當她一臉認真地邀請我一起乘馬車時,我以為她是想戲弄我,所以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我懶得再思考她對我為什Ṱūₘ麼那麼奇怪,因為我沒必要在乎她的一舉一動。
我很認真給自己洗腦,可是她總能牽動我的視線和心緒,我不自覺地會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她和安樂公主聊天時嘴邊會抿出可愛的梨渦,她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為什麼討論吃的東西會那麼開心?我完全不能理解,卻不自覺松開了微微皺起的眉。
後來沒見到她的幾天,我總是會不自覺地望著東廂房的方向,隻不過沒有再見到她。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大概是覺得這姑娘和我完全是異類,而異類之間會產生好奇。
她親自來練武場給我送冰粉,我心中的隱約有幾分我自己都不懂的欣喜。
原來,她沒有忘記我。
我隻知道她為了我訓斥了下人,但並不知道師父自此開始有意地將她培養成牽制我的存在。
我們朝夕相處,我見過她因醉心做飯,忘記寫夫子留下作業而被罰站的窘迫樣子,見過她習武時不小心摔倒在地,卻對我說「沒事」的倔強笑容,見過她看著書卻忍不住打瞌睡時睫毛輕顫的弧度,見過她一臉欣喜地把自己做的美食分享給我時閃閃發光的雙眼……
還有每次出去時,她快樂地蹦跶在前面,不忘回頭拉住我的手腕的白皙柔軟的手。
她像是一束溫暖的陽光,照進我不知為何時常蒼涼孤獨的內心。
可是命運卻殘忍地想收回我的光。
我看著跪下的舊部,頭痛欲裂,慢慢想起曾經的種種過往,我甚至難以直面他們收集到的關於孫家的秘聞,如果不是利用,為什麼襲擊我?
為什麼讓我每月喝下的奇怪的藥水?為什麼要讓大小姐接近我?
我極其怨恨別人騙我、利用我,那種感覺像是回到母妃死去的那晚,一種無依無靠的絕望向我襲來。
我本該恨大小姐,利用她對我的信任反擊,可當我遠遠看見她坐在臺階上乖乖等著我時,心中要裂開的彷徨痛楚和掙扎辯駁想要相信她的心聲無從抵抗。
冷戰時,我其實隻是想要冷靜一下,思考我對她的感情,順便看看她對我的容忍度,不出意料,幾天後她就沒了耐心,對我愛答不理。
也是,一枚復仇的棋子,哪裡值得大小姐低聲下氣地哄著。
那如果,我有生命危險呢?你會不會為我露出驚慌又難過的表情?
第一次嘗試倒掉藥水,於我而言是充滿期待的博弈,成不成功在於她的態度。
第二天我睜開眼睛,忍著身體尚存的不適召出潛伏的暗衛。
我贏了,她很擔心我,她為我求了藥。
孫大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我除ŧů⁵了利用,還是有幾分情分在?如果有,我便心甘情願讓你利用,隻要你願意騙我一輩子。
宮宴前,師父已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於是我和他攤牌,做了交易。
我可以幫他達成目標,但是我要讓越國人都知道孫奚苒和謝承定下了婚約。
他隱隱有些發怒,而我看著他笑著說:「你不同意,要麼殺了我,要麼我回齊國後把她搶過來。」
一向運籌帷幄的師父鐵青著臉,最終把我趕出書房。
我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看著回廊裡向我走來的少女淺淺地微笑。
大小姐,你對我的好果然不是騙我的,對嗎?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嶽父那麼生氣,一副引狼入室的表情?為什麼你那麼害怕卻還是要為我偷解藥?
後來時間緊迫,在掌握了擊潰蕭家的證據後,我留下了大小姐喜歡的簪子,讓暗衛抓走元清羽,便馬不停蹄地趕回齊國,我真的很期待老皇帝、蕭貴妃還有三皇弟看到我的表情。
我留了眼線在孫家,卻在大小姐及笄後再也沒有消息,而我置身於混亂的政治鬥爭中,無法再親自回到越國,更不知道越國的百姓們在嶽父大人的煽動下,在我心上人面前造了多少我和元清羽的謠言。
無數個失眠的夜裡,我恨嶽父這條大尾巴狼恨得牙痒痒,我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心急,等我稱帝,就算他想阻撓也無濟於事。
順利登上皇位,洗刷了程家的罪名後,我終於獲得了她的消息。
原來是為了逃婚才躲到揚州?
我氣笑了。
沒關系,我會找到你,讓你承認婚約,讓你慢慢喜歡我,再也不會離開我。
孫大小姐,這次,你逃不掉了。
那我這輩子還能追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