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看去,想到了他今早起來打領帶的樣子,決定買個領帶夾。
挑了個黑金色,低調又矜貴,看著很適合他,讓服務員包起來。
等的期間,我撞上了周宴晟,他看著比前段時間清瘦不少,身邊倒是沒帶人,看到我時,欣喜地上前拉我,不確定地喊了聲。
「肖子聿。」
我拉開他的手,後退了一步。
「以後見到我,不要打招呼,我們應該不會再有交集。」
服務員剛好將東西打包好,遞過來,我接過付賬,轉身就走。
他著急地追了出來,拉住我,神色懊悔,聲音沙啞很難受。
「我知道錯了,子聿,這段日子,我很難受,我以為沒了你,我可以繼續過以前的日子,不會有任何差別,可我發現,不行,誰都不行,他們都不是你,沒有你,我根本不行。」
我瞧見他這副樣子,出奇地平靜。
最後那點痛都消失不見。
我知道徹底過去了。
「跟我無關,我在酒吧下等了你一晚,你帶著別人走下來的那一刻,就結束了。」
他眼尾泛紅,還是不肯放手,聲音都在抖。
「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打電話叫沈隨過來跟你解釋好不好。」
他說著就要給沈隨打電話,太著急了,手機都沒拿穩,摔在地上裂了,也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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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在路上拉拉扯扯本就引人注目,何況他還這麼激動,看過來的人不少。
「換個地方談吧,我不想被當猴子看。」
17
他開車帶我到了湖邊。
我看了看,這裡還是我答應跟他試試的地方。
再來還真是物是人非。
「手機壞了,你借我手機用一下,我讓人把沈隨帶過來……」
「不重要了。」我冷漠地打斷他,「那晚有沒有發生任何事都不重要,過去兩三個月了,要是一直糾結那晚的事,我會活得很痛苦。」
周宴晟看著我,雙眼裡都是痛苦,雙拳緊握著,過往什麼都顯得一副無所謂不羈的臉上,滿是祈求。
「子聿,再給我個重新來過的機會,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我哂笑。
「是這段時間看不到我回頭找你,又打擊到你的自信心,重新有了徵服欲,就又要找上我。」
他焦灼到哭了出來,淚順著臉頰一滴又一滴,連連否認。
「不是的,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你,其他任何人都不行,我隻想要你,那天的話,不過是因為我要面子,帶他上樓也隻是要面子,根本沒動他,現在我才知道面子跟你比起來,狗屁都不是,我本來今天就是想選個禮物去找你談談。」
我自始至終冷靜到了極致看著他:「可我對你已經無感了怎麼辦,或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就算跟你復合,也會無數次想到那晚的事,想到你無所謂地說跟我玩玩,你還沒玩膩的樣子,在我心裡你已經髒了。」
他在我面前跳進湖裡:「我可以洗,一遍不行,就十遍,肖子聿,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作為天之驕子的周宴晟,怕是從來未曾這麼狼狽過。
卑微到這個地步,想要求一個人回頭。
過往,都是他不要別人,他從來不認為有人能夠讓他這麼割舍不了。
日日夜夜都想起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
他以為隻是初時分別的不習慣,僅此而已。
時間越長,那些日子反倒越發清晰,午夜夢回,總是看到從前,看到那人從陌生到帶著情意的目光逐漸變得厭惡。
大夢一醒,冷汗直流,身旁根本無人。
心上傳來的恐懼、悵然若失,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都壓制不下。
他不得不承認,他後悔了。
但是對方看著他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半分松動,冷漠到了極致。
看著這麼癲狂的他,我隻說了最後一句。
「不可能。」
轉身便走。
「你難道不怕我死在這裡。」
身後周宴晟無助地拍著水面,撕心裂肺地大喊。
「你要是真死在這,也與我無關,傷心的是你的家人罷了,別妄圖道德綁架我。」
18
我到季岸聲生日宴的地方時,正看到他的員工在起哄。
是個女生,喝得已經滿臉通紅,正舉著生日禮物,跟他告白:「季總,我喜歡你,能不能追你?」
他沒片刻猶豫,就很冷靜地回應:「不行,我有喜歡的人。」
我的腳,生生地停在原地再也無法上前一步。
胸腔裡傳來的不適感,讓我錯愕。
怎麼聽到他說有喜歡的人,我會不爽。
莫不是這兩個月時不時同床共枕,還睡出感情。
女生許是醉了,將禮物往桌上一放,朝著季岸聲的腰間就撲了過去,非要圈著他的腰不放手,委屈地嘟嘟囔囔哭著說。
「那抱一下吧,季總真不考慮我,怎麼就有喜歡的人,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我倒是要看看我敗在什麼小妖精的手上。」
季岸聲拉開了她的手:「等會兒他會到。」
我的手機響了,立刻退出了包廂,接聽。
對方是許之靜,班花,說她出差到了北城,約我見一面。
明天就走了。
我看了看包廂裡,最後答應了去見許之靜。
我將禮物交給了前臺,讓他交給季岸聲,說我有事來不了。
19
見到許之靜,她先是打量了我好幾眼,笑著說:「嘖,後悔當年跟你提分手,這些年不見,更帥了啊。」
「你也很漂亮。」
她伸手給我遞了張結婚請柬:「下個月,我結婚要是有空就來,熱鬧熱鬧。」
我伸手接過來,電話響了,是季岸聲,我接聽後。
「子聿,不是答應今晚會來,怎麼又有事?」
我想到等會兒她會來那句,下意識地想回避那個場面。
「啊!」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將水灑在了許之靜的身上,拿著紙巾想要幫她擦拭,「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子聿,失陪,我去洗手間處理下。」
他又問:「是……許之靜?」
「嗯。」
還不待我再說什麼,他又說了聲:「你忙。」
電話陡然掛斷。
「你怎麼看著心不在焉?」
我攪弄著面前的濃湯:「有嗎?」
她滿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有啊,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幹嗎跟你分手。」
「為什麼?」
我跟許之靜在一起後沒多久,就撞上季父重病,兩人之間自然冷淡不少,所以她提分手,我也就自然同意。
她說,我總是避免跟她有任何親密舉動,除了第一次她主動大膽的那個吻,後來就算是擁抱都很少。
真心愛一個人的時候,是會忍不住想要主動跟人親近。
我永遠隻是被動地在接受。
最後,她撐著下巴,特好笑地看著我。
「你知道嗎?還記不記得那個季岸聲,但凡有他在的時候,你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不是所有人都說你倆死對頭,我以為你暗戀他,好在那時候,我就是喜歡你的皮囊,見你不動心,我就快點抽身。」
又聊了會兒大學時期的事,她未婚夫來接她,就走了。
20
從那天後,季岸聲很久都沒來我家。
直到我媽讓我把她剛做好的雞蛋餅,給季岸聲送去。
說他前幾天說想吃,答應今天給他送過去,叫我快去。
我到的時候,開門的季岸聲,臉上帶著不同尋常的紅暈。
房間裡,有淡淡的酒味,窗簾也是拉上的,環境幽暗。
他抬眼看我:「你怎麼來了?」
我把餅遞給他:「我媽讓我給你送雞蛋餅,怎麼大白天喝酒。」
他伸手接過的時候,我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格外滾燙。
下意識抬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發燒了。
我怒氣衝衝對他說:「你他媽不要命了,發燒了還喝這麼多酒。」
他低垂著眉眼,因為生病,臉顯得格外白皙,人也透著不同於平日裡的清冷難以接近,倒顯得有幾分讓人垂憐。
「喝得不多。」
我看著桌面上擺著的空了好幾瓶的紅酒,氣笑了。
這就不多,那要多少叫多。
「吃過沒?」
「沒胃口。」
「出什麼事了?」
不然好好一個人,頹廢成這個樣子。
「餅送到了,你走吧。」
我氣不過,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抵在了牆上。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行我素,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想了,就直接抽身離去,問你什麼都不說,世界圍著你轉是應該,你是不是這麼覺得的,季岸聲!」
他陡然低下頭,朝我吻了下來,我向後躲時,他扣著我的後腦勺,近乎掠奪。
我腦海一片空白,直到快呼吸不了,他才放開,趴在我的耳邊,灼熱地問我。
「那晚,你答應我會來,可你沒來,你又去見許之靜,我甚至不敢再去見你,怕看到你,你跟我說,你跟她舊情復燃了。
「肖子聿,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為什麼就不能是我?」
他說著趴在了我的肩頭,溫熱感傳到了我的頸部。
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得我心口亂跳,怎麼都抑制不住。
季岸聲,喜歡我七年。
十年裡,我覺得他對我頂多就是從厭惡到熟悉的陌生人,直到現在,也就是人大了,念起舊,才會當起兄弟。
「可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不喜歡我。」
他抬起頭,帶著猩紅:「不喜歡,為什麼要拼命努力跟你同一所大學,還跟著你進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社團,就為了能夠多接近你。」
我:「可你不讓我喊你哥。」
「十七歲那年不讓,或許是因為厭惡,但十九歲那年不讓,是因為喜歡,你喊我哥,我就會越發覺得我太齷齪,竟然喜歡自己的弟弟,暗自覬覦了你七年。」
他說是因為喜歡,才不停地出現在我面前,跟我爭第一這事,是想讓我發現他優秀。
直到他撞見到許之靜在路燈下吻我,他才知道,再無希望。
因為我喜歡女人。
後來季父重病死亡後,他處理後,立刻出國。
是擔心日後看到我結婚,他會忍不住破壞,就走了。
本打算再不回來,卻意外在朋友圈裡,看到了我跟周宴晟在一起的事。
聽到就連國外談起他都說是個玩咖。
他馬不停蹄地回國,怕我受傷,又卑劣地希望周宴晟如同以往一樣隻是玩玩,那樣他就有機會。
所以,當他收到消息,周宴晟拿著我炫耀時,他立刻通知我。
他想乘虛而入,這段日子都是借著哥哥的名頭來親近我。
「現在你都知道了,還走不走,今天不走出這個門,肖子聿,這輩子, 你休想擺脫我,不管你是不是跟許之靜復合。」
我關上門:「不走。」
聽他說這麼多時, 我沒有恐懼, 也不覺得惡心。
更多的是心疼他。
「許之靜隻是通知我,她要結婚了。」
他眼神一亮:「那你對我有沒有感覺。」
從那晚我聽到他有喜歡的人, 我是嫉妒。
「有。」
「你是不是肯答應我, 跟我試試。」
「現在你要做的是吃飯睡覺。」
我將他按在了床上,「休息,病好了再說。」
他卻拽著我的手,拉我進了被窩:「要不要試試,發燒了很熱。」
我手肘懟他, 耳尖發熱:「安分點。」
他的手伸到我的褲腰:「那讓我來, 運動發發汗, 好得快。
「跟你躺一起兩個月,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嗎,給我個表現機會。」
被他軟磨硬泡的, 我妥協了。
他真的是, 半點不像生病的樣子。
生龍活虎, 還能做飯, 變成我躺在床上, 睡了大半天。
我在想媽那關怎麼過。
我靠在床頭, 吸著事後煙:「怎麼跟媽說?」
之前跟周宴晟在一塊, 他是出櫃。
但跟季岸聲在一塊, 又性質不一樣。
他穿著圍裙,端著湯出來:「媽知道的。」
他說,我媽在他離開的那一年,撞到過,他偷親我。
隻叫他,將這事埋在心底。
當年, 媽是接受不了。
難怪他走得那麼順利,房子也不是他一個人說賣就賣。
「還得是宴哥,用了一年時間,就把人追到手。」
「(【」現在,媽想開了,季父走得突然, 他們當初跟不愛的人在一起,過了大半輩子不愉快的日子。
周宴晟那樣的人,看著不太靠譜。
知道我分手後,她也就不那麼反對季岸聲。
隻要我喜歡,誰都可以,我能過得好, 媽就放心。
「那這段時間,媽不是幫著你。」
難怪,老是各種理由讓他留宿。
原來叫媽,存的是這個心思。
他笑得歡:「是啊, 多虧了媽。」
說著,他拉著我的手官宣了,非說當初跟周宴晟的時候,都出櫃, 不能厚此薄彼。
真夠幼稚的。
他從身後摟著我,拍了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
【我的摯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