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今天事情太多了,晚上沒能好好陪伴你。下次我仔細安排時間,絕不會委屈你了。”
葵葵抬起頭,抱住他的肩膀。
前一年他瘦得隻剩骨頭,經常疼得整晚整晚睡不著覺。
現在似乎終於能摸到一點肉了,雖然也瘦,但總歸健康了不少。
“小寧兒……”葵葵伸手撫摸他的腦袋。
許頌寧更加用力抱住她,埋在她肩上深深嘆氣,“對不起,葵葵。”
葵葵的手指從他發絲滑過,落到他溫熱的脖頸間。
許頌寧的體溫似乎也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了。
原來不止朋友們在進步,她的小寧兒也越來越好了。
這些都是值得開心的事。
葵葵笑了笑,說:“不用跟我道歉,我並不是隨時都需要陪伴的人。你身體才剛好一些,今天累壞了吧?我會心疼的,快去洗漱吧。”
許頌寧點頭,又抱了她一會兒,乖乖去了浴室。
葵葵說得沒錯,他今天的確累了。
他作為許家的孩子,雖然多年來都忙於養病,但長大後總有一些不得不進行的人際往來。
許頌寧從浴室出來,腦袋有些發暈,隨手拿帕子擦著湿漉漉的頭發。
剛走出來,突然便被什麼東西絆住,幾乎就要摔下去時,立刻有人環抱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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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葵笑嘻嘻抬頭看他,“嘿嘿,你完了。”
許頌寧錯愕著,剛要開口,又忽然被她拽住了腰往床上拉。
“葵葵——”
“不準說話!”
“我頭發還——”
“別亂動!”
“我想——”
“你這套睡衣怎麼那麼多扣子?明天扔了!”
葵葵這人性格裡有個非常明顯的特徵。
經過這一兩年日日夜夜相處,許頌寧已經完全發現了這個特徵:
她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完全是兩回事!
說著他今天累壞了,說著心疼他,手上卻是一點不留情,稍不滿意就一副要他命的樣子。
許頌寧無奈咬著牙,卻也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又是一夜翻雲覆雨。
凌晨時分。
葵葵毫無睡意,睜大了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小寧兒,沒事吧?”
許頌寧已經有些困了,搖搖頭,“不可以問這種問題。”
葵葵笑了一聲,兩手枕在腦後,“這有什麼?嚴格來說你依然算個病人呢。不過放心,我上次特意問過劉院長,他說隻要不太劇烈就沒事。”
許頌寧轉頭看她。
窗簾合攏了,黑夜裡,連她的輪廓也看不見。
“你那天鬼鬼祟祟突然折返回去,就是問這個麼?”
“嗯,對啊。”葵葵翹起腿晃動。
那天許頌寧走路還需要別人攙扶,氣氛也頗為緊張,同去的人員都擔心復查會不會有什麼事。
豈料她暗戳戳的已經想到這一層來了。
“你這丫頭,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許頌寧感嘆。
“诶诶,這可不能怪我,都怨小寧兒長太好看了,身材還好,很難不動心啊。”
還是那熟悉的強盜邏輯。
許頌寧笑了一下,轉身想要抱她,她突然從床邊溜走,光腳跑到窗邊鋼琴前。
葵葵拉開琴凳坐下,深吸一口氣,五指放松的落在琴鍵上。
“要彈什麼?”
“lullaby。”
這曲子是許頌寧當年在香格裡拉為她彈的那一支。後來在他的筆記裡,葵葵看到過詳盡的曲譜。
雖然她至今都沒能練會整支曲子,但最動聽的那一段已經能彈奏了。
熟悉的旋律在房間裡悠然蕩漾開。
“真是奇妙啊。”葵葵說。
許頌寧躺在床上,側頭笑看她,“哪裡奇妙?”
“其他搖籃曲都是靜謐婉轉的,像月光、像夜鶯,但這支曲子不是。”
“噢?”
葵葵一邊彈奏一曲一邊感嘆著:“它好像大地回春萬物復蘇,生機勃勃,像田野裡面充滿朝氣的花朵正在綻放。那年第一次聽,就感覺,非常、非常喜歡。”
漆黑的夜晚,許頌寧靜靜笑了起來。
“這是誰的曲子?”葵葵問。
許頌寧淡淡道:“我。”
琴聲戛然而止。
葵葵瞪大眼睛。
許頌寧又笑著重復,“是我作的曲子。”
葵葵怔住。
她向來知道許頌寧很有才華,但第一次得知這麼美麗的曲子出自他手中,依然感到無比震驚。
“以前,我送過你一本琴譜,還記得麼?”
“當然記得!那年起火把它燒毀了,我至今都覺得可惜。”
許頌寧又笑,“那裡面一共有十支曲子,它就是第十支。”
“什麼!”
“你當時大概還沒來得及翻到它。”
葵葵轉身撲到床邊來,“天吶,這麼多年你都沒說起過這事!”
許頌寧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溫和的黑夜裡,她的發絲似乎更柔軟了。
“這曲子有名字的。”
“它叫什麼?”
許頌寧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墨黑的夜色中,隻聽他笑意淺淺,低聲回答:
“葵花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