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這都怪程小安,是他讓我問的。”葵葵哼了一聲。
“對啊!全都賴他。”
陳清霧也是一肚子火,自己當時隻不過說慢了幾分鍾,誰能想到他立刻就跟葵葵說了香港的事,害得她們大吵一架。
“臭小子!”葵葵憤怒,“待會兒下課看我不揍死他。”
“加我一個!給他摁水泥地裡去!”
兩個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等到下課鈴響扭頭就衝進教室裡,認準了那靠窗最後一排的黃毛,逮著就是一頓胖揍。
程小安逼不得已把自己一整天的零花錢都掏出來請她們吃零食,又保證今天回去好好學習,明天聽寫一個不錯。
勉勉強強,這事兒才算消停。
“哈哈哈。”
許頌寧躺在床上倚著軟枕,右手握著手機放在耳邊,難得開心笑了笑。
“那小子真的可欠揍了,前幾天也是他,正上著課呢,看不見老師走過來了,大聲嚷嚷要我把抽屜裡的薯片給他。”
葵葵趴在書桌前,一邊寫著罰抄一邊對著電話另一頭抱怨。
許頌寧笑著,又問:“那最後給他薯片了麼?”
“給了,要是不給他,他就會像小蜜蜂一樣在我耳邊嗡嗡嗡嗡,沒完沒了。”
許頌寧笑笑,又低低咳了兩聲。
最後一排字終於抄完,葵葵把筆往桌上一扔,放松的靠向電腦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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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舒了一口氣,葵葵又問:“你呢,你怎麼樣了,藥水還沒掛完嗎?”
許頌寧抬頭看了一眼床邊懸掛的輸液袋,“嗯,大概還需要五分鍾。”
“唉,怎麼搞的啊。怎麼還感冒了。”
葵葵皺起眉頭,腦子裡已經浮現出他面色蒼白的樣子。
許頌寧淡淡的笑,“沒什麼的,身體好很多了。再過一周,我就要回學校了。”
葵葵的眼睛亮起來,“真的嗎?這學期剛過半,現在去上學正好合適!聽半學期課,再參加一次調考。”
許頌寧無奈,“聽起來不錯。但很遺憾,我每次頂多在學校連續待十天。”
葵葵一愣,“啊……”
許頌寧說:“這次是回去參加期中測試。”
“期中測試?啊,我們好像也快期中測試了。”
一提到考試,葵葵心都慌了。
雖然她以前也沒多愛學習,但最近顯而易見心思不在學習上,還不知道會考成什麼鬼樣子。
“怎麼,害怕啦?”
許頌寧的聲音微帶笑意,像哄孩子一樣。
葵葵仰天長嘆一口氣,“能不怕麼,上學期有一次數學了考八十五分,回來差點讓我媽給我吃了。”
“現在開始加緊復習吧,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可我是日落西山無力回天吶。”
許頌寧又笑了兩聲,“沒有這麼可怕。”
葵葵轉身絕望的撲到床上,翻滾了一圈,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
“許頌寧,我們是差不多時間考試吧?”
“是的。”
“我有一個好點子。”
“噢?說來聽聽。”
“如果我比上一次考試有進步,排名哪怕隻進步一名,你就獎勵獎勵我。同理,我也會獎勵你的。”
許頌寧溫柔道:“沒問題。你想要什麼?”
“想要你彈一支最拿手的曲子,隻給我一個人聽。”
“那太容易了,無法起到激勵作用。”許頌又笑,“我過會兒拔了針就彈給你聽。”
葵葵趕忙止住他,“別!你先好好休息吧。”
許頌寧腦袋倚著枕頭,緩慢眨眼望著天花板上黑白幾何燈具。
思索好一會兒,許頌寧說:“半期測試時間太趕了,我擔心你準備不足太有壓力。不如換成期末測試吧。”
葵葵睜大眼睛。
“葵葵同學,期末測試加油,如果你有進步,我會認認真真送上禮物。”
葵葵的臉又紅了。
她這人心裡不能藏事,一旦藏事一旦有盼頭,每天都坐立難安。
葵葵咽了口水,“那,那如果你考好了,想要什麼?”
“謝謝你的心意,不過不必送我禮物了。”
“為什麼?”
“嗯……首先是我沒有什麼想要的,其次如果講排名,我沒有進步空間了。”
葵葵一愣,“啊?”
“上次考試,我是第一名。”
葵葵深吸一口氣,捂著臉躺倒在床上。
第23章
葵葵這人向來懶散, 沒什麼堅持到底的毅力。
這次也差不多,努力學習了幾天又松懈下來。
但這次似乎又不一樣,隻要她晚上回去和許頌寧交流, 無論說些什麼, 都會拐彎抹角的想起他說“認認真真送上禮物”。
於是又會備受鼓舞, 再努力學幾天。
兩周時間過得極快,距離期末考試雖然還有段日子,但期中考試先到來了。
許頌寧和葵葵的考試碰巧撞到了同一天。
想著或許是這學期唯一一次去學校, 許頌寧起了個大早。
十一月初, 北京已經逐步邁進了冬天, 街邊行人都裹上厚厚的外套。
許頌寧的校服很寬大, 裡面穿了一件襯衫又套了一件米白毛衣,整個人依然颀長消瘦。
“書包裡怎麼裝這麼多書?”
劉姨打開他的書包看了一眼, 把裡面一本厚厚的琴譜拿了出來。
許頌寧無奈笑笑, “樂團下周有表演, 考試結束我去看看, 順便給他們分享曲目。”
“那也不行啊。咱們小寧兒臉皮兒又薄, 不願意司機幫你背書包進去。”
“嗯,因為我長大了。”
劉姨笑笑,把他的書包合上遞給佟叔, 又把藥盒放進他貼身的口袋裡。
劉姨仰著腦袋仔細看他,“確實是長大了,隻有穿校服的時候還有點從前的樣子。”
許頌寧也笑笑,擺擺手往屋外走去。
他的學校離家有些遠,不堵車也要開三四十分鍾。以前許潋伊說過這太不方便了, 要麼換學校,要麼換住處。
但隨著許頌寧上學時間越來越少, 便也都放棄折騰了。
學校還是老樣子,紅棕外牆,寬敞寧靜。
滿院銀杏和梧桐,但已經沒有夏天那鬱鬱蔥蔥的模樣,葉片七零八落,樹椏已經光禿禿的。
盡管環境有些蕭索冷清,但許頌寧心情還不錯。
他剛進教室,門口幾個同學餘光掃到他,都瞪大了眼睛,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驚呼。
許頌寧淡淡微笑,走到教室裡最幹淨空曠的那個座位。
班裡同學都跟他不親近,大家很少主動找他搭話,但又對他非常熟知,提起他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許頌寧,你終於來了。”
今天似乎有些例外。
許頌寧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前面的男生。
男生回過頭來看他,一頭利落短發,五官鋒銳立體。
如果沒有記錯,這是個軍人家庭的孩子。
“嗯,已經休息太久了。”許頌寧笑了笑。
“待會兒我幫你挪書。”
“謝謝,不過我自己能挪的。”
男生又搖頭,“我爸提醒我在學校多照顧著你。”
許頌寧微愣。
班裡過半的同學都忙於留學或競賽,大家見面不算多,很多人的名字許頌寧都記不住。
這個男生的名字他也需要想一會兒才能想起來,他們實在不算熟絡。
不過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年紀很小時還有同學直說:“我爸爸媽媽讓我多幫助你,但是也不能和你關系太好,怕我惹你不高興。”
許頌寧也沒精力去探尋原因。
或許是因為他身體,也或許是因為家庭,又或許是二者結合,總之——他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
“謝謝。”許頌寧微垂眼睫,看向空蕩蕩的課桌。
考試在早上九點開始,許頌寧提前十五分鍾在教室外等待。
他獨自站在樹下翻看筆記,不遠處便有兩個女孩在竊竊私語,時不時還瞟他一眼。
許頌寧隻好合上書本,柔聲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兩個女孩面上明顯一驚,趕忙紅著臉搖了搖頭。
許頌寧無奈苦笑。
教室外都是備考的同學,大家有的緊張翻書臨時抱佛腳,有的忙裡偷闲聊旅遊聊打球,大家情緒很高,時不時傳來笑鬧聲。
許頌寧加入不了他們的歡樂,隻好靜靜站在一旁。
他們說到好玩的,他也有意無意跟著笑笑。
沒一會兒,前座的男生領著一個高馬尾的女生朝許頌寧走來。
似乎是樂團的同學。她高一的時候是高二的許頌寧面試她,但現在他們已經同年級了。
“首席,您今天要來樂團嗎?”女生問。
許頌寧點頭,“要來的。”
“太好了!”女生笑起來,“這次要在學校待多久?可以待到我們演出嗎?”
許頌寧無奈一笑,“很抱歉,考完試可能就要回去。”
“啊……”女生臉上是難掩的失望,旁邊男生拍了拍她。
“有疑惑可以隨時聯系我,可以錄制音頻或者視頻發給我。我現在有微信了。”許頌寧說。
女生笑了笑,“不用啦,我們要真有問題,打擾趙老師也比打擾您好啊。”
許頌寧又低低嘆氣,微笑起來。
他這個名義上的首席在樂團裡待了這麼久,除了前兩年狀態好時能參加一兩次演出,後面幾乎就隻能偶爾指導指導他們,到現在指導也很少了。
下午考完數學,許頌寧從考場出來直接去了音樂廳。
每次趕上有演出,學校音樂廳大半時間都讓他們樂團霸佔著,有時候樂團指揮趙老師也過意不去,高一那會兒還會帶他們去外面的音樂廳排練。
許頌寧剛邁進門,裡面便有一個人跑出來,穩穩和他撞上。
“抱歉。”許頌寧先道了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的人是個女生,揉了揉腦袋抬頭看他。
這是新學期他第一次來學校,女生大概是高一的同學,沒有見過他。
“你是新入團的同學嗎?來來,快請進。”女生熱情的歡迎他。
許頌寧笑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廳內一個人影快步走過來。
“什麼新同學,這是我的寶貝小寧兒!哎呀,多久沒見了,想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