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白月光的殺傷力有多強的提問下,我看到了男朋友的回答。
「殺傷力太強了,所以我跟她妹妹求婚了,是因為我想以家人的名義守護她。」
我就是那個妹妹。
可我也沒有想象中難過。
因為這個提問下的最高贊回答是我寫的。
我也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1.
門鈴響了。
門口是我喝的爛醉如泥的男朋友兼未婚夫。
上周他和我求婚,我答應了。
此時此刻他眼睛通紅,酒氣沖天。
看起來像是哭過,他兄弟扶著他進來。
「嫂子,旭哥他就是覺著能娶到你不容易,激動哭了,一高興也就喝多了。」
「好,謝謝你們送他回來。」
門剛關上,顧明旭拉住我,把我扯到他懷裡:「終於可以和你成為一家人了。」
把他扶到沙發躺下後,我留意到他手機不停有點贊和評論的消息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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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他的指紋解了鎖。
發現他在知乎上回答了一個問題——論白月光的殺傷力有多強。
他回答說:「殺傷力太強了。一開始追她的妹妹,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和她見面,還能叫她一聲姐姐。
現在她妹妹很愛我,對我很溫柔,可我並不是很愛她。或者說,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她。
2.
我想起第一次帶他和姐姐見面時的場景。
我明明還沒有跟他介紹姐姐,他卻很上道地說了聲「姐姐好。」
我當時沒留意太多。
現在想想姐姐當時的驚訝和發愣,以及顧明旭頗具深意的表情。
那氣氛真是曖昧到了極致。
3.
其實姐姐何玟不是我親姐姐,她是我後媽的女兒。
我剛上高中是她來到了我家,比我高一年級。
爸爸很喜歡她。
後媽得寵,仗著這些何玟處處同我爭,還搶走了爸爸對我的愛,隻要在家我們就會起沖突。
長大後我們的關系才有所緩解,表面上很和睦,其實暗中還是會較勁。
現在看來,她算是徹底贏過我了。
我撿了她曾經不要的男人,偏偏這男人還對他情根深重,把她當成是白月光。
我會變成你的家人,一直守護你。
姐姐還在底下評論,恭喜你們。
再看這個回答,我才知道還有這種含義。
裡面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在寫他分手後,有多麼放不下姐姐,在某次跟蹤姐姐時發現她還有個妹妹,就是我。
於是他開始追求我。
原來是這樣啊。
沙發上的顧明旭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姐姐,你別丟下我……」
我面無表情地掙開他。
顧明旭其實不知道,不止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可我當年隨手回答完就再也沒管了。
其實我的夢早就該醒了,顧明旭本來就是不是他。
但是我不能離開,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4.
第二天顧明旭醒來時。
我做好了早餐,可他早餐都沒吃就火急火燎地穿鞋子拿車鑰匙要出門。
我叫住他:「不是說上午去看婚紗?」
他丟下一句:「下午再去看也不遲,我現在有點事。」
不用問,我也知道是誰給他發了消息。
多年前,姐姐如願以償嫁入了豪門。
可是姐夫對她並不好,玩得很花還有暴力傾向,可她愛錢也愛面子,所以一直拖著沒有離婚。
她早上發了一條朋友圈。
「宿醉的感覺真難受,頭都要痛炸了。」
看這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顧明旭這麼著急關心誰去了。
5.
下午的時候。
顧明旭打電話叫我下來。
拉開車門,姐姐坐在副駕駛上。
顧明旭說:「我在樓下剛好碰到了你姐姐,她說來給你做參謀。」
他唇上莫名破了一小塊。
姐姐的嘴也很紅,口紅隱約有些斑駁。
她說:「對啊,我幫你挑挑,這方面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我淡淡點頭:「好啊,你經驗豐富。」
見我反應出奇地淡,她又道:「我一直都有點暈車的毛病,坐副駕駛會比較好受一點,你應該不介意吧?」
我還沒說話。
顧明旭先開了口:「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坐哪裡不是坐,對吧賀萱。」
「嗯。」
中途姐姐忽然說:
「對了,跟你們分享個好消息,我離婚了。」
車子忽然一個急剎,我猛的往前一傾。
顧明旭嗓音有些發啞:「你離婚了?」
姐姐勾唇笑了笑:「對呀離婚了,過不下去了,想有個新的開始。」
顧明旭漫長地注視著她,兩個人跟演電視劇似的,我隻好開口打斷:「在等什麼,怎麼還不走?」
6.
一路上車內暗流湧動,好不容易到了婚紗店。
我試穿了第一件婚紗,從試衣間出來時。
顧明旭還在和姐姐說著話,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直到導購出聲誇獎我,他才轉過頭注視我。
我面帶微笑地望著他的眼睛。
「好看好看,很好看,就這個吧。」
我握了握拳:「就這個?」
姐姐撩了撩頭發說:「拜託,你這也太敷衍了吧,再試試別的唄。」
誰知這時姐姐的前夫宋瑞傑突然闖了進來。
宋瑞傑抓住姐姐的手腕,暴躁地瞪著她:「昨晚我喝醉了你竟然騙我簽離婚協議書,你他媽怎麼敢的?」
顧明旭沖過去給他來了兩拳。
「都離婚了你怎麼還敢再糾纏她,死遠點行不行?」
姐夫被他揍翻在地。
卻撞到身後穿高跟鞋的我,我一下重心不穩摔坐在地,腳一扭傳來刺痛。
顧明旭揪住宋瑞傑的衣領,讓他滾出去。
進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跑到姐姐身邊:「姐姐,你沒事吧?」
導購神色復雜地扶我站起來。
「顧先生,賀小姐腳好像扭傷了。」
他這才跑過來看我。
可下一秒,姐姐暈倒了。
他毫不猶豫轉身去找姐姐,抱起她說:「賀萱,我先送你姐去醫院,你先自己試著先。」
7.
「好,你要記得回來。」
我的腳有點痛,但站起來後感覺還好,還能走路。
導購神色復雜地問我:「那賀小姐,咱們還要不要試一試別的婚紗?」
「不用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果不其然,這一整天顧明旭都沒來婚紗店找我。
他讓我先回家休息,還說姐姐現在很虛弱,要住院,他在醫院照顧她。
8.
周希延,你看見了嗎,今天我穿婚紗了。
然而,回答我的隻有無盡的夜色。
隔天,我獨自駕車來到了郊外的墓地。
周希延墓碑前,站著一對夫妻和一個小男孩。
我有些驚訝:「請問你們是?」
夫妻二人看到我後很是激動:「周希延是我們的恩人,你應該是我們恩人的女朋友吧?」
我茫然地點頭。
「你男朋友當年把眼角膜捐給了我兒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他的親人好,這張銀行卡你收下……」
我心中一震,低頭看著眼前葡萄大眼的小男孩,眼眶一下就蓄滿了眼淚:
「小朋友,你叫顧明旭?」
小男孩點點頭。
「對,姐姐,我叫顧明旭。」
原來我一直都搞錯了。
我找錯人了,擁有周希延眼睛的從來都不是我一直認識的那個顧明旭。
我笑著摸摸小男孩的腦袋:「顧明旭,很高興認識你,你要好好長大。」
9.
小男孩點點頭,仰頭問我道:
「姐姐,大哥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呀,他是一個很酷又很溫柔的人,會把欺負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小男孩把手裡的傘遞給我:「姐姐你別難過,這把傘送給你,大哥哥一定會在天上保護你的。」
我摸了下他的頭:「謝謝你啊。」
銀行卡我沒收,等他們走後,我緩緩蹲下,撫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
「希延哥,你會不會怪我認錯人了。」
我正想著要如何和他認識,沒想到他反而先來接近我,於是我和他在一起了。
每次看著他的眼睛,我都會將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
可當他閉上眼睛時,我連笑都沒有絲毫的力氣。
此時此刻,這麼久以來的執念,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顧明旭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想都沒想就掛了。
風聲在耳邊獵獵,雨幕低沉。
墓碑上的男人輪廓冷厲,漆黑眼睫柔軟垂著,眼神亦是溫柔似水。
這是我給他拍的照片。
可拍的時候,我從未想過它會變成黑白色貼在冰冷的墓碑上。
我輕聲對他說:「周希延,你什麼時候穿西裝給我看啊?」
「你說這些會不會是一場夢,會不會第二天醒來,你就活過來了?」
「如果你能聽見我說話,就讓雨不要再下了,好不好?」
10.
這時,雨點忽然變小了。
傘面上的噼裡啪啦聲慢慢消失不見。
雨,真的停了。
遠處的風吹起我的頭發。
也吹幹了我眼角的淚,真的好溫柔好溫柔。
發絲輕撫我的臉頰,就好像他在撫摸我的臉龐,「別哭,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忽然想起十七歲那年夏天。
那天我和姐姐吵了架,她擅自把東西搬進了我的房間,霸佔了我的房間。
我和她打架,後媽怎麼拉都拉不開。
我爸回來後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給了我一巴掌,把我的頭都打偏到一邊,「你看你姐姐的臉都被你抓花了。」
我摔門而去,跑去找周希延。
在他的紋身店裡,我一直低著頭。
可他走過來揉揉我的腦袋:「眼睛怎麼這麼紅,跟誰打架了?」
「沒有,就是摔了一跤。」
他卻拎了藥箱過來,用纏繞著刺青的修長手指,溫柔地幫我上藥。
「誰欺負你,你跟我說。」
我再也忍不住了,撲進了他的懷中哭個不停。
把他身上那件黑色單衣都濡濕了。
他平時都與我保持禮貌距離,可那次沒有推開我,而是輕輕拍著我的背。
最後我在他懷裡睡著了。
那是自從我媽媽離開後,最溫暖的懷抱。
我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
當然,是暗戀。
他的外表很酷很冷漠,但其實他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要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