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都待在家裡,生活起居阿姨帶著,每天有家教老師上門上課。
家教老師好幾次誇過蕭禹則聰明,覺得快,特別是奧數老師,說小芋思維都不像一個小孩,可以加快進程教高年級內容。
我知道這是蕭禹則為他跳級做的鋪墊。
今天我從學校回到家,家教老師就對我說:「其實小芋下半年可以不上大班,直接進小學,他完全跟得上進度。」
我了然地笑笑:「行,我會跟他爸爸商量的。」
他跳級與否,我無所謂,更沒戳穿他的偽裝。
我沒再把蕭禹則當一個小孩看待,沒準他的心理年紀比我還大呢,畢竟我不清楚前世的他壽數幾何。
家教老師離開後,蕭禹則興致勃勃地問我:「媽媽,我去哪所學校比較好?」
「等你爸爸回來一起商量吧。」我說。
蕭禹則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癟下嘴角,委屈巴巴地說:「媽媽不關心我上學的事情嗎?」
我一驚,隨即彈了下他的腦門:「講什麼胡話!這麼大的事情,不得跟你爸爸一起商量嗎?你可真是,把我想成什麼了?」
蕭禹則態度馬上軟了下來,說:「對不起媽媽,我說錯話了。」
「媽媽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我輕笑道,說完轉身走向書房,「媽媽還有一點工作要做,你先自己玩。」
「好,等可以吃晚餐了我叫你。」
來到書房,我關上門,打開我自己的電腦。
電腦的密碼我換過,新密碼蕭承晏不知道。
Advertisement
私家偵探拍的照片已經發送到我郵箱。
都是一些很正常的照片,他上車下車、參加活動,等等,有幾張拍到了林婉,但林婉隻是跟在幾個秘書的最後邊,離蕭承晏挺遠。
找不出能做文章的照片。
當然,我沒那麼急,也不覺得能這麼快有進展,沒有失望氣餒。
這隻是林婉做秘書的第一個月。
以後,有的是機會。
一周後,蕭承晏出差回來。
正值周末,我不需要去學校。下午蕭承晏到家,一走進家門就抱住了我:「想我沒有?」
「想,」我說,又拍拍他手臂,「你別勒我。」
「我太想你了。」他說。
我不想跟他講這些肉麻的話,從蕭承晏懷裡鑽出來後,提起了蕭禹則的事:「家教老師說,小芋的水平足夠上小學,可以跳過大班,你說要跳級嗎?」
蕭承晏:「既然老師都這麼說,那就跳級吧,能跟上就行。」
我又道:「那學校方面得多了解了解,能不能提前上學,上公立還是私立,而且時間也挺趕,我聽說別的孩子提前大半年就要開始準備入學的事情。」
「嗯,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蕭承晏有一個生活助理,是一位細心的阿姨,平時跟住家保姆一樣,會在家裡安排大家的起居生活,蕭承晏出差時,她則會跟著一起,負責蕭承晏的飲食起居。
出差回來後,她收拾著蕭承晏的行李箱。
在蕭承晏進衛生間洗澡時,阿姨一邊收拾著衣物,一邊狀似不經意般,說:「太太,我聽說蕭總身邊新來的秘書,是您的學生?」
「對,我挺喜歡的一個學生,她能力不錯,既然有意願想進晨曦工作,我就幫了一把。」
阿姨笑笑:「確實是挺積極的一個小姑娘。」
我知道她突然提起林婉有別的意思在,但我沒接腔。
然而阿姨見我沒什麼反應,又添了一句:「這次出差她幫了我好多忙,又是幫我收拾蕭總的衣物,又是送蜂蜜茶。」
林婉果然沒叫我失望,知道實習工作隻會持續幾個月,能不能留下來也未必,所以行動很快。
隻是她還是太年輕,又不像霍氏打小就在深院裡與異母姊妹你來我往,手段著實沒那麼高明,隻一次出差就叫生活秘書看出了端倪。
蕭承晏是做過皇帝的人,生活秘書能看出來的事情,他如何會沒意識到?他既然沒跟我提起,不是不在意就是默許,那正合我意。
所以,我依然裝作沒有聽懂生活秘書的話外之意,說:「畢竟是新工作,她肯定想要多表現表現。」
阿姨看我一眼,笑了笑,不再多言。
6.
到了八月中旬,蕭禹則跳級上小學的事兒已經有了著落。
蕭承晏替他找了一家貴族私立學校。
我也不是什麼都不關心,雖然我確實不在意,但表面功夫還得有,此前幫著一起看了幾所學校資料、對比選擇。
確定下學校後,蕭禹則便開始為九月的入學做準備。
而我的私家偵探,一直緊跟著蕭承晏和林婉的動態。
可惜沒有進展。
我漸漸開始等不及。
不是我沒耐性,隻是與蕭承晏虛與委蛇很疲憊。
有時候我也會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索性與他開誠布公談離婚算了。
但很快這個念頭又會被我壓下。
夢裡被軟禁在寺廟的經歷如影隨形,回到現代重新獲得新的人生,我絕對絕對不能讓自己再次踏入那樣的境地。
解決掉蕭禹則入學的事情後,我攬來一次出差工作,借著參加研討會,去外地躲了一周。
再回來時,私家偵探依然沒能給出我能做文章的東西。
那位偵探甚至跟我說:「我覺得你的丈夫沒有問題,結束工作都是第一時間回家,身邊有女人示好拒絕得幹脆利落,去珠寶店買的都是給你的驚喜,我都跟了兩個月了,真的沒有發現半點異常,我相信他對你是忠誠的。」
我給他加了價,隻說:「你跟著就行,其他別管。」
晚上我回到家,已經到深夜十一點。
蕭承晏還沒睡,坐在床頭處理郵件,見我進來,說:「回來了?等得我好困。」
我應了一聲,又說:「你先睡就行。」
說罷,我走進衛生間洗漱。
蕭承晏下床跟過來,推門擠進衛生間,從我身後攬住我腰身,下巴擱在我肩頭說:「怎麼這麼晚?航班時間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應該去接你的。」
「跟同事一起呢,沒必要來接,而且下飛機後我們還要先回學校,事情弄完回來也就這個點了。」
我說著,推了推他下巴,「別壓我,好沉,我要刷牙,你先起開。」
蕭承晏卻黏上了我,依然將我摟得緊緊的:「不起。」
言罷,他輕輕吻上我。
我躲避不及,抵著手肘推他,強行轉過身來,又將手掌抵著他胸膛將他推開了些:「大半夜的,你還不去睡麼?」
蕭承晏垂著眼,眼睑顫了顫。
他說:「太想你了。」
「你先上床,我洗漱一下。」我說著,心裡則在想,不如再泡個澡,拖久一點,等蕭承晏睡著了再躺下。
這段時間,夫妻親密之事,我都是能避就避。
當我真的想避開,其實挺容易,隻需要作息上與他錯開就行,何況「加班」這個借口也很好用。
研討會才回來,我就已經在尋思著下一個能避去外地的理由。
隻是今晚,蕭承晏似乎更執著一些。
「我跟你一起。」他說。
「一起刷牙洗臉?」我好笑道,「你可真行。」
他又將臉貼了過來,溫熱的氣息拂過,「一起去浴室。」
我一愣。
他的意圖很明顯,而我渾身的排斥幾乎要壓抑不住。
我想起我在寺廟時,宮裡傳來的消息,說賢妃娘娘誕下麟兒。
滿宮上下都在歡喜,霍氏特意遣人將這個消息說與我聽。
念及此,我突然就升起一股反胃的感覺。
有點想幹嘔。
好不容易才忍下。
蕭承晏見我皺起眉,關切地詢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呼出一口氣,還是沒敢跟蕭承晏撕破臉,說:「趕了一天路又去學校加班,我有點累,想早點洗完休息。」
「嗯,好。」
我拒絕他,他總歸不能強迫。隻不過他雖然應下,卻沒松開手,手掌覆在我後腦勺,將我攬進他懷裡。
這個擁抱他有些用力,又低下頭來,輕輕的吻落在我頭頂的發間。
他說:「你最近對我好冷淡」
我心下一跳,當即否認:「我哪有。」
「經常不著家,也沒有親親抱抱。」
我解釋道:「最近工作忙了點。」
「暑假還這麼忙嗎?」
「我手頭有好幾個項目呢。」
蕭承晏不說話了,卻依然抱著我。
我輕推他:「你讓我先洗漱好不好?」
可他將我抱得更緊:「我要是哪裡做得不好,惹你不開心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肯定能改好。」
我的臉還被他埋在他胸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我睫毛輕顫著,頓了頓,佯裝失笑,說:「你這是怎麼了?我哪有不開心?還是說,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心虛了?」
「我會做好。」他的聲音有些沉悶。
說著,他拿起了手機,點開聊天軟件對我說:「你看,那個新的助理想加我的私人賬號,我都沒同意。」
我掃了一眼他的手機頁面,看到了林婉的頭像,旁邊有三個灰色的小字:已拒絕。
「啊……」我一時沒想好要作何反應。
蕭承晏又說:「工作賬號我都已經把她刪掉了,讓她有工作的事先找小杜。」
他主動提起林婉的態度讓我疑惑。
他覺得我在拿林婉故意試探他嗎?
還是說,他隻是想表達忠心?
不過我也沒那麼在意他這麼做的原因,隻是輕笑道:「這是我那個學生對吧?人家想好好工作,你幹嘛這麼針對她?」
「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傻子,她的心思,你明明知道。」
這話其實說得不對。
蕭承晏不是傻子,但我有時確實挺傻的。
比如我到後來才發現霍氏心懷鬼胎。
但霍氏的心思,蕭承晏一定知道得比我早。
我反駁說:「她在你身邊時什麼樣,我怎麼會知道?她在我這兒時一直挺合我心意的。」林婉如是,霍氏亦如是。
蕭承晏倒沒跟我爭辯這個,隻說:「那我開除她好不好?她真的心思不正。」
所以,林婉這張牌,還是失敗了嗎?
心下湧來的是綿綿無絕的煩悶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