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癱瘓的三年,我都陪在他身邊。他說會娶我。
可他康復後,我卻無意聽到他跟白月光通話:
「我愛的隻有你。
「她對我來說就是一條舔狗,我怎麼會娶她。
「隨便說說,她就當真了。」
舔狗?
他不知道,我其實是他媽僱來的。
最後一筆五十萬到賬,我走得幹脆。
後來他找到我,紅著眼問:「你不是說要陪我一輩子嗎?」
「有嗎?」我想了想,「抱一絲,隨便說說,你怎麼還當真了。」
1.
陸恆康復沒多久,我從他兄弟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
「白曉芸要回來了。」
白曉芸,陸恆的白月光。
當年就是因為二人分手,白曉芸出國發展,陸恆才會酒駕,以至於出車禍。
我點點頭,繼續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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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某音「小豬蓋被」這道菜挺火,陸恆說想嘗嘗。
「不過你放心,陸恆最後娶的肯定是你,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才是最適合他的。
「那個白曉芸——」
這人話沒說完,就聽到大門傳來指紋解鎖的聲音。
緊接著五六個男男女女魚貫進來,他們都是陸恆的好友,今天來慶祝他康復的。
陸恆殿後,正低著頭,溫聲細語地對身邊的女孩說著什麼。
女孩穿一條小黑裙,收腰的設計,恰到好處地展示她窈窕的身材。
我隻是多看了一眼,陸恆忽地就把她護在身後,剛才還帶笑的眉眼,瞬間有了戒備的意思。
「這是曉芸,我跟你說過的。」
陸恆向我介紹著他身後的女孩。
白曉芸嗔怪地看他一眼,走過來跟我握手:「你就是方月姐姐吧,你好!」
她聲音又軟又甜,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笑盈盈。
我手上有面粉,就笑笑說:「你好,抱歉啊,手上不幹淨。」
哪知白曉芸忽然就癟了嘴,眼圈紅紅的,說了句「沒關系」就轉頭去客廳找其他人了。
正在奇怪,陸恆沉著臉走過來,低聲呵責:「為什麼要讓她下不來臺?」
「什麼?」
陸恆眉峰皺起:「曉芸回來沒別的意思,你別找她麻煩。
「我會娶你,畢竟不是每個人想當陸家太太,都能做到你這個份上。」
言下之意,我照顧他三年,就是逼他娶我。
他鄙夷我為嫁進豪門,像狗一樣舔他三年這種行為。
還大發慈悲地說會娶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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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想懟他,但想起與陸恆他母親的約定,隻好沉默,繼續揉面。
沒過一會,白曉芸又來廚房,睜著一雙大眼睛問:「方月姐,能加一道松鼠鳜魚嗎?」
陸恆生怕我會對她做什麼,緊隨其後也來到廚房。
聽白曉芸說完,就下命令似的對我說:「按曉芸說的做。」
今天實在太累,再這麼下去,低血糖要犯了。
「松鼠鳜魚」這道菜又比較考驗耐心,我不太想做。
「下次可以嗎?今天……」
然而剛開口,換來的確是陸恆一頓羞辱:「不行!
「你不是說,我講的你都會盡力做到嗎,現在後悔了?
「後悔就滾出去!」
2.
他說得有點大聲,有人跑到廚房來看怎麼回事。
看到的,就是陸恆毫無顧忌地羞辱我。
他篤定我不會離開,我會一直容忍他的壞脾氣,所以這樣的放肆。
大概陸恆確實很討厭我。
因為我的存在,會讓他想到,那三年裡他所有的不堪。
沒有知覺的下半身、不受控制流出的排泄物……沒有人願意和這些扯上關系。
所以,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
不過這些辱罵我都習慣了。
他癱瘓的三年,稍有不順心就會把負面情緒宣泄在我身上。
他說我胖得和豬一樣,說我醜得鬼見愁,說我笨得無可救藥。
好像隻要把我貶低得一無是處,他就會忘了殘掉的雙腿以及心愛之人遠走他鄉的痛楚。
可他也會在事後死死地抓著我,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樣,眼中閃動著瘋狂,問我:「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是的,我會永遠陪著你……」才怪。
要不是看在他媽每個月打來十萬塊的份上,早一腳把他踹溝裡。
什麼玩意兒,為表深情,把自己喝得爛醉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去酒駕。
萬幸他沒開多久,自己撞牆。
這要是傷及無辜怎麼辦。
因此,我一點不可憐陸恆,甚至很討厭他。
但是沒辦法,錢難掙,屎難吃。
最後一筆錢沒到手,我還隻能對他賠笑臉。
「好,那白小姐還有其他要求嗎?」
我好似沒脾氣的泥人,任憑陸恆如何揉搓,始終乖順。
旁邊兩個看戲的對視一眼,我聽到他們嘴裡低聲說著「舔狗」。
沒錯,我就是舔狗,但我舔的對象不是陸恆,而是「錢」!
白曉芸搖頭說沒有其他想吃的,然而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得意與挑釁。
待人走後,她低聲在我耳邊說:「跟我爭陸恆,你配嗎?」
多麼志得意滿,信心十足。
但她注定要失望,因為我壓根不在乎這個男人。
見我無動於衷,白曉芸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冷笑道:「你就裝不在意吧,陸恆答應把你想要的項目給我了。
「看到沒有,你努力那麼久的東西,我勾勾手指陸恆就上趕著送上來。」
3.
我刮魚鱗的動作一頓,提著刀怒視她。
「你再說一遍,陸恆給了你什麼?」
白曉芸有點害怕地往後退,卻還是梗著脖子:「陸恆願意把一切給我,你還不趕緊滾出陸家。」
她說完,跑出廚房。
我想到白曉芸說的話,哪還有心情繼續做菜,解下圍裙,準備好好問問陸恆。
明明是我一步一步在爭取的項目,憑什麼白曉芸拿走?
前幾天才明確說要給我的!
男人可以不爭,但事關薪資待遇,我不能忍!
到客廳的幾步路,我走得有些艱難。Ťŭⁱ
大概是忙了一下午,加上剛剛急火攻心,低血糖要犯了。頭很暈。
然而我走到客廳,卻看到他們正往玄關那走,似乎要出門。
我扶牆,有氣無力地問怎麼了。
陸恆皺眉瞥了我一眼:「曉芸餓了,我帶他們出去吃。」
敢情他讓我做那一桌子菜,全白搭?
他說完沒再管我,旁邊有人問要不要帶上我,他嗤笑一聲:「算了,有她在玩不盡興。」
我一心想著工作上的事,見他要走,忙走上前幾步。
頭暈得太厲害,我整個身體往前摔倒,頭一下子磕在玻璃茶幾上。
「哗啦」一聲,茶幾上瓶瓶罐罐倒成一片。
我額頭毫無防備地撞到玻璃上,整個人疼得快發木了,忍不住「哎喲」出聲。
一摸額頭,滿手黏糊、溫熱的液體。
好疼,疼得喊不出來聲。
有腳步靠近過來,卻被陸恆叫住了。
「別管她,裝的。」陸恆語帶嘲諷。
「可是……」
「走了,摔一跤又不會殘廢,讓她自己爬起來。」
多可笑,即便是個陌生人,也不至於如此冷漠。
陸恆等人的腳步聲漸遠,緊接著是關門的動靜,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我動不了,頭上又流著血,疑心自己快要死掉。
掙扎許久,我終於摸到手機,按下緊急通話鍵,在漸漸模糊的意識中,給自己叫救護車。
醫院裡。
醫生說我有輕微腦震蕩,要注意休養。
已經很晚了,我翻看手機時,突然看到銀行卡收款的消息。
五十萬已到賬!
原來今天一早陸恆他媽就已經把錢打過來了,隻不過信息被我忽略。
巨大的喜悅一下子衝淡我頭上的傷痛。
我終於不用伺候陸恆那個煞筆啦!
這時手機來電——陸恆打進來的。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按下接聽。
那頭吵吵嚷嚷,他兄弟的聲音響起:「嫂子,陸哥喝醉了,你快來接他回家。」
我聽到陸狗醉醺醺地說:「讓她趕緊……滾過來,送曉芸……」
以前,對於他的要求我無有不應,現在嘛——管他呢。
4.
直接關機,耳邊終於清靜下來。
次日一早,我就申請出院,回陸恆家收拾東西。
打開門,幾灘嘔吐物給我強烈的視覺衝擊。
鞋子東一隻、西一隻,茶幾下我摔倒時打翻的花瓶還保持原樣。
而陸恆躺在沙發熟睡,衣服皺皺巴巴,真埋汰。
我看得直皺眉,之前他是癱子,家裡有我打理還能保持整潔。結果他能跑能跳了,很快把我剛打掃過的房間又弄得一團糟。
他也不是請不起保姆,純屬犯賤讓我不痛快。
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康復後,對我的態度更加惡劣。
大概他就是個變態!
沒管醉死過去的陸恆,我徑直到房間裡打包自己的東西。
「你……回來了,給我煮碗面。
「昨晚你在哪,為什麼沒去接我。」
陸恆不知何時走到門邊,倚著門框,手搭在額頭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錢到手誰還願意當孫子。
我沒理他,加速收拾。
等不到我的回應,陸恆終於抬頭看過來:「你聾了嗎——」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愣了幾秒,走過來。他抬手輕輕碰了碰我包扎的紗布,聲音軟和下來。
「傷這麼重,昨晚為什麼沒說。」
???
您有事嗎?
昨晚親眼看到我摔倒,還說我是裝的,這事就忘了?
「還好,死不掉。」我沒忍住嗆他一句。
照顧他三年,我從來都是乖乖巧巧,對他溫聲細語。今天這猝不及防的陰陽怪氣,讓陸恆一時怔住。
他一挑眉:「有意思,你居然還會生氣。
「我原諒你昨晚不去接我,但現在ẗű̂₆,馬上煮碗面過來。」
我還是不理他,陸恆好似這才看到我在收拾東西,眉頭瞬間又皺起來。
「怎麼,受不了我要走?離家出走這種作精戲碼,我勸你別用。
「但凡你今天踏出家門一步,那你就滾吧,別後悔就行!」
他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作勢要摔門出去。他以為我會挽留,但我隻是安靜地疊衣服。
陸恆於是尷尬地停在我房間門口,而後忽然衝過來把我手上的東西奪走,狠狠扔在地上。
我怕他犯渾衝過來打我,趕緊退幾步,離他遠遠的。
陸恆氣得眼都紅了。
他昨晚本就宿醉,眼裡都是紅血絲。此時生著氣,脖子上青筋暴起,眼中一片赤紅,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氣氛有些凝滯,很快,被一陣鈴聲擾亂。
陸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瞬間就平和下來。
我知道,一定是白曉芸來電。
果然,陸恆接通電話,語氣溫柔。
他走回自己房間,聲音不輕不重地落在我耳中。
聽到他說:
「別哭……我愛的隻有你,對我來說,她就是一條舔狗。
「我怎麼會娶她。隨便說說,她就當真了。
「過幾天,我就讓她滾。」
我:……
神經病啊 ,背後說人,聲音不知道小點?
5.
陸恆打完電話,大步走進我房間。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擺正自己的位置,你不作,我會考慮給你在外面買一套房,安置你。」
哇,那我是不是要「跪謝天恩」?
原來剛才那些話是故意讓我聽到,好叫我知道,我在他心裡什麼都算不上。
如果再鬧脾氣,就會被他掃地出門。
至於提出給我買房的事,無非打個巴掌給一顆棗。
那他把我當什麼了?